庸醫同雲蛋蛋一起擡頭,動作幾乎同步。
雲蛋蛋見了樓清很高興:“爹爹。”
連庸醫都微笑着喊一聲:“少夫人。”
樓清嘴角微抽:“庸醫還是喊我字。”樓清名清,字昕。
庸醫笑了笑,未在此話題上多停留:“少夫人有事?”
樓清這回臉部微僵,尷尬道:“還請庸醫明示,爲何要我喝了一個月的藥?”
庸醫驚訝:“少夫人不知?”還未等樓清回答,他又道:“長風沒告訴你?”
樓清也疑惑了:“寨主要說什麼?”
庸醫搖頭:“沒事,過來吧,讓我號號脈。”
樓清走了過去,跪坐在書案旁,伸出了手,庸醫手指搭上他的手腕,脈搏沉穩有力,較之二十多日前,已是另一幅脈象。
“少夫人不想喝藥?”
樓清道:“我每日嘴巴發苦,實在...”
庸醫道:“那就不喝了。”
樓清沒想到庸醫這麼幹脆,他以爲要磨一陣子的。
可剛高興不久,又聽見庸醫道:“但是習武之事不可荒廢,要每日堅持。”
“...”
雲蛋蛋放下毛筆,爬到了樓清面前:“爹爹。”
樓清垂眸看他,聲音溫柔:“怎麼了?”
雲蛋蛋問:“爹爹是在想爹嗎?”
“...”他哪個神情表示着他在想樓長風?
庸醫聽他們“父子”對話有趣,也笑道:“長風外出也有兩日,少夫人想他也不奇怪。”
樓清一臉無奈:“我不曾想他。”
庸醫將毛筆放進筆洗裡揮動着,清澈的水暈開了墨色:“長風聽了這話該傷心了。”
庸醫這話說得自然,自然到樓清聽了沉默。
庸醫洗乾淨了毛筆,又回頭看着樓清:“少夫人可知曉長風去處?”
樓清一愣,稍即搖頭,他對季長風實在瞭解不多,一是樓清覺得他們兩人非親非故,既不是朋友也不是仇人,季長風的去處也無需他過問,樓清覺得他在長風山寨的用處,就是在等三月之約以及幫季長風照看照看雲蛋蛋。
庸醫似乎知曉他的回答,所以見樓清搖頭並不訝異:“長風那孩子,對你總是好的。”
樓清心中一頓,有股情緒忽然生出。
樓清正沉默時,雲蛋蛋忽然喊了一聲:“爹。”
樓清猛的擡頭,見兩日不曾見過的季長風此刻就在面前。
季長風也沒想到樓清在這,他也驚訝了:“你因何在這?”
季長風會問這話,實因進門時視線被遮擋,走到書案前纔看到。
眼前人身上還帶着風塵僕僕的氣息,一身黑色勁裝,流露出幾分疲憊。
樓清看着他,答非所問:“你回來了。”
季長風一愣,緊繃了兩日的眉頭終於鬆懈下來,彎下腰,將對他伸出手的雲蛋蛋抱了起來:“我回來了。”
樓清起身,走到他面前,將雲蛋蛋抱到了自己懷裡:“蛋蛋乖,你爹累了。”
雲蛋蛋很聽話,摟着樓清。
樓青道:“先去休息休息,昶叔也累了。”說罷視線落在了同他一起回來的常昶身上,常昶不顯老態的臉這時也露出疲憊神情。
庸醫見他此時還真有幾分少夫人的氣勢,不由得發笑:“少夫人的話,你們兩個不聽嗎?”
季長風與常昶都呆住了。
樓清對於庸醫的稱呼雖然無奈,可也沒多去在意,反正有一日,他終會和季長風和離,離開長風山寨。
季長風道:“昶叔,先回去休息。”說罷後同樓清一起離開。
樓清抱着雲蛋蛋走在前面,季長風本在他後面,出了院子後,與樓清肩並肩。
雲蛋蛋趴在樓清的肩頭,視線一眨不眨的看着季長風,像是要把這兩日的失去補償回來一樣。
季長風伸手撫摸着他的頭:“爹也想蛋蛋。”
雲蛋蛋笑的酒窩深深。
季長風又道:“也想夫人。”
樓清雖然習慣了他的口無遮攔,卻在這時有些不好意思:“莫要胡說,教壞孩子。”
季長風道:“我覺得夫人說從未想過我這話還好些。”
樓清一愣,有些心虛,可一想,他實在沒理由想他。
兩人走回院子,樓清進了屋,季長風在門口,將樓清看着:“夫人,陳濤回來了。”
本緩緩關閉的房門最後嘭的一聲,不規律的合在了一起,樓清在門後,雙手撐着門,心臟跳動,季長風在門外,看着緊閉的房門,搖搖頭,轉身離開,只是那挺直的背影無意間露出幾分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