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張遠道沉浸在失而復得的喜悅裡的時候。
一道八百里加急的公文連夜送進了皇宮, 皇帝披着外衣,頂着燭火,坐在書案前打開一看就註定了明日的早朝不會太愉快。
次日, 不出半天, 福建因連綿大雨, 多地受災, 百姓家園被毀, 農作物不存,骨肉離散的消息傳遍了京城。
因前任戶部尚書貪污,即便是後來家產充公, 撥到福建的救災數目也有限。
經朝廷大臣商論,戶部尚書司徒毅提議, 此次賑災還由樑思凡出任。
至於救災款數, 戶部先撥出部分白銀, 剩下數目延遲兩日送達。
皇帝一聲令下,力壓羣聲, 此事就此決定。
因此六部各自忙活。
連樑思凡都悄悄來到別院。
季長風偷偷地將從翻牆而來的人引進屋內,悄無聲息地關上門。
“此事發生的突然,我得去福建一趟。”樑思凡進門便道,他身上穿着的並非官府,看來是在來之前就先回府換了衣裳。
“發生何事?”此時剛下朝, 福建受洪澇之災的消息還未擴散。
樑思凡將昨夜八百里加急的事重說了一遍, 說完之後, 他又道:“昶叔已準備妥當, 你得安排嫂子回樓家了。”
季長風不經意蹙起了眉頭:“可要季家捐贈銀兩?”
樑思凡搖了搖頭:“還未到時候, 司徒毅定會想到法子籌備銀兩,你到時候見機行事便是。”
季長風問道:“何時動身?”
樑思凡道:“怕是要連夜出京了。”
救災是大事, 遲一日百姓就危險一日,樑思凡縱然想要在京城親手佈置此事,可他也放不下福建的那些老百姓,因此纔在樓丞相提出讓他擔任此次救災時一口應承。
此時忽然發生意外,對暫時的計劃不會出現太大的影響,只是得重新調整而已。
“你放心吧。”季長風鄭重點頭。
樑思凡道:“我會盡快回來。”
官家用的馬都是御馬,腳程快,從京城到福建不出時日便可抵達,若是治水順利,只要一個月,樑思凡就能回來,
可就算是一個月,在樑思凡不在的這些日子裡,日後的每個日夜,季長風都得提心吊膽了。
但他畢竟是一寨之主,謀劃過許多事,在得知樑思凡會離開的時候,他已經在想對策了,等送走樑思凡,季長風就着安靜的房間,坐下深思。
計劃趕不上變化,原本他想要找個好時機將樓清送回樓家,自己也能混入其中,一是就近保護,二是不會讓樓清脫離他的眼皮底下。
可現在...
“你在想什麼?”樓清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季長風堪堪回過神,擡起頭望着他。
“你何時進來的?”季長風拉着他的手讓他坐下。
樓清道:“喊了你一聲,可你沒應我。”
季長風握着他的手,把玩着:“二弟剛剛來了。”
樓清點頭道:“我看見了,正是想要問你此事,二弟找你何事?”
他不僅撞見了,還把某人翻牆的英姿看的清清楚楚。
“福建洪災,二弟得前往賑災治水。”
上半年本就是多雨季節,今年的雨又下的特別不尋常,雖說京城也連綿了大半個月,可樓清一聽福建受災,不禁也呼吸一滯。
“治水之事我們幫不上忙,二弟應該有法子,再則,福建精通此事的人也不少,所以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了。”樓清安慰他。
季長風將他的手舉到耳邊,親吻了下:“我是在擔心你。”
“我?”樓清萬分不解。
季長風擡起頭,注視着他的眼睛:“二弟讓我送你回樓家。”
樓清整個人一僵。
季長風忍不住抱緊他:“我本想找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可現在二弟忽然離京,計劃不得不提前,我一時之間...”
樓丞相固然不會對樓清的歸來起疑,但不會待見樓清,甚至少不了盤問,因此樓清在樓家的舉動就會受到限制,找二十年前的證據本就困難,何況是在樓丞相這個老狐狸的眼皮底下?
因此季長風必須有萬分把握,仇要報,樓清更不能有事。
“時機並非沒有,我們能創造一個。”
聞言季長風略覺不可思議:“你有法子?”
“我先前將你我的關係在遠道面前僞裝了一番,你假意是我的恩人,尚學又在戶部任職,我們可借季家的大名,對賑災一事捐贈銀兩,到時候我在樓家,並非只是個閒人。”
是了,若到時將這筆功勞歸結到樓丞相身上,樓清即便不受待見,也會因此改善他在樓家的關係。
想通之後,季長風在樓清身上蹭了蹭,笑道:“好在你是我的夫人,若被別人得了去,我怕是一百條命都不夠死在你手裡。”
樓清推了推他的肩膀,笑罵道:“淨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