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慵懶的趴在‘得水’背上,眼神中滿是不屑一顧,好似是在嘲諷騎在馬背上的採佩什。
騎黑驢的貓,在這一刻,比騎在黑馬上的大公爵,更有貴族氣質。
當然,採佩什不會和一隻貓計較這些,很快他就將目光,放到‘得水’的大長臉上。
大概是感覺到被注視,‘得水’轉動脖子,一張驢臉正對採佩什。
隨後它翻開嘴脣,露出大板牙耀武揚威,與它背上黑貓的眼神,簡直是絕配。
“得水,這是你新交的女朋友?”
心裡想着這一貓一驢之間,肯定有姦情,採佩什很不正經的開起玩笑。
對於這種調侃,兩位當事‘人’,同時保持緘默,誰都沒有做出回答。
“不說話,我就當你是默認。你女朋友,需要你上帝眷顧者的名頭才能保命。”
採佩什並非單純調侃,黑貓必須有一個足夠硬的靠山,才能避免被燒死的命運。
正準備叫來幾名士兵,給他們編個故事,爲黑貓搞一個,可以正大光明待在宮殿裡的身份。
結果,就見戈芬隊長急匆匆的跑過來,在他身後,跟着一瘸一拐的瓦林卡。
充血的眼睛,乾裂的嘴脣,焦急的表情,滿是污泥的衣服。
這是瓦林卡現在的狀態,所有這些,都向採佩什釋放出很不好的信號。
他收起笑容,快步迎過去,直截了當的問道:
“出什麼麻煩了?”
“昨晚露營,遇到大暴雨,嚮導說……”
“一道閃電劃過,一棵柏樹被劈中……”
“傭兵們都說,這是一趟厄運之旅,繼續留在瓦拉幾亞,誰都活不成……”
“休息半天,下午他們就要往回走,我勸不住,我……”
瓦林卡非常慌張,表達的非常凌亂,但大致意思能夠聽明白。
採佩什表情愈發凝重,他很想吐槽一下,這個年代人們的基礎常識。
雷雨天氣,在空曠的野外往樹底下鑽,簡直就是作死。
深呼一口氣,將吐槽的想法驅趕出腦海,他正色問道:
“他們現在,在什麼位置?還有多久會返程離開?”
“在西面,距離塔爾戈維斯泰大概十公里。
昨晚都一夜沒睡,最少需要休息半天,纔會啓程返回瑞士。”
瓦林卡交代清楚,天光剛拂曉的時候,他無法說服手下傭兵,這才快馬加鞭的過來報信。
問題非常棘手,瑞士傭兵是目前對抗奧斯曼人的主要力量,如果他們撂挑子不幹,所有計劃都將成爲空談。
“戈芬,你去把馬爾扎德叫來。”
沉吟片刻,採佩什定下主意,無論威逼還是利誘,必須把傭兵留下。
幾分鐘後,馬爾扎德被戈芬叫到馬廄,他一眼,就看到‘得水’背上的黑貓。
“那不是女巫的寵物,是眷顧者的朋友,要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雖然事情緊急,但見到馬爾扎德的樣子,採佩什還是隨口忽悠一句。
然後他用命令的口吻,繼續說道:
“讓城內所有隱修會的人,全部去西城門集合,做好戰鬥的準備。”
“大人!戰鬥!?”“戰鬥!?”
不等馬爾扎德應答,瓦林卡和戈芬,同時發出疑問,全都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與他們不同,馬爾扎德十分淡定的問出兩個字:“原因。”
“按我的話去做!你和米爾薩,都只是工具而已!”
不僅沒解釋,採佩什反而表現的很強勢,彷彿是向馬爾扎德證明,他與米爾薩之間再無瓜葛。
不有損教會利益,不涉及米爾薩,馬爾扎德能夠很好的扮演他工具的角色。
沒有繼續追問,他點頭說道:
“二十分鐘後,西城門外見。”
把話說完,馬爾扎德又看黑貓一眼,然後便快速離開。
只剩下瓦林卡和戈芬,依舊滿臉不解的看着採佩什。
“別這樣看我,記住,我是你們的僱主,無需向你們彙報。”
採佩什保持強勢,特殊時期,必須拿出大公爵應有的氣勢。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兩個瑞士人,用命令的口吻繼續說道:
“去牽兩匹馬,跟我一起去西門集合。”
留給兩人一個威嚴的眼神,採佩什加緊馬鞍,高大神駿的黑馬,帶他快速離開庫爾泰亞宮。
瓦林卡和戈芬,看着採佩什的背影,眼神裡都冒出火來。
“該死的!”戈芬忍不住罵了一句。
“哎……歸根結底事情怪我,實在不行,我會以死謝罪。”
在雷電劈中大樹那一刻,瓦林卡成爲軍事承包商的夢想,已經被無情的劈碎。
此刻,兩人的心情都十分複雜,但最後,還是從馬廄裡牽出兩匹馬,趕去塔爾戈維斯泰西門。
……
城南城防軍營,埃裡克騎士露出燦爛笑容,半夜雨停之後,經過一個通宵的工作,營房終於都修葺完畢。
埃裡克和士兵們,都已疲憊不堪,一個個掛着濃重的眼袋和黑眼圈,估計一沾牀就能打起呼嚕。
“乾的不錯,都抓緊時間休息,新朋友來了,看見我們這副模樣,是會笑話我們的。”
埃裡克心情不錯,與手下士兵開玩笑,結果,人羣中又有人喊出莫名其妙的問題。
“騎士大人,到底是什麼人入住啊?忙活一夜,總不能不知道來的是什麼人吧。”
“閉嘴!能讓我們忙一夜,來的人,一定是一羣非常幸運的傢伙!
別再莫名其妙的亂問問題,要是誰精力旺盛,就去營門口站崗!”
埃裡克也在納悶,究竟是哪裡來的三千士兵,要入住塔爾戈維斯泰。
……
城西,十公里處。
埃裡克口中這羣幸運的傢伙,陸陸續續從潮溼的帳篷裡出來,全都無精打采。
營地幾十米外,擺着三十七具被白布包裹的屍體,他們是雷擊事件的遇難者。
“真倒黴!”
某個年齡不大的傢伙,試圖點燃被雨水打溼的柴火,結果只能喪氣地把火石重重摔到地上。
“鮑勃,別點火了,咱們小隊立刻返程,離開這個倒黴的國家。”
一名身穿盔甲,年齡在三十歲左右的男人,來到想生火的青年身邊,帶來傭兵隊長的命令。
臨時組建的傭兵團崩潰,在場的所有傭兵,以之前的小隊爲單位行動。
青年傭兵歸心似箭,他撿起地上火石,用最快速度拆卸打包帳篷。
而就在這時,地平線上出現一支隊伍,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青年也停下手中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