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杜若涵秒回的速度讓趙子辰的嘴角畫出一個漂亮的弧線。
和大森林見面這件事, 一直都躺在杜若涵的待辦事項裡。說來網絡還真是一個神奇的存在，讓原本毫無交集的人相連在一起，在虛擬的世界裡熟悉, 又在現實的世界裡續緣。
大森林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這是曾經杜若涵想過很多遍的問題, 可此時此刻她的腦子裡卻浮現出另外一個人的身影。
“剛纔我光顧着自己吃了, 都忘記你辛苦了一晚上, 對不起, 你記得吃點東西。”杜若涵想起趙子辰離開前回望自己的眼神，那個眼神到底掠走了什麼，大概只有她撲通一聲的心臟知曉。
趙子辰舉着手機愣了一下, 再次確定了一下，這是杜若涵發給大森林的, 而不是發給趙子辰的, 就在他有些精神錯落的時候, 微信對話框裡迅速跳出了一個“撤回”。
“哎呀！對不起，我發錯了！”
“sorry!”
“發錯了！”
……
杜若涵在病房裡大喊一聲, 她的腦袋一片空白，她剛纔發了什麼？爲什麼會發給大森林？她呆呆地看着手機屏幕，儘管她以最快的速度毀屍滅跡了，但她整個人都顫了一下，站起來跺腳的下一個動作就是掐死自己。
趙子辰這才長嘆一口氣, 忍不住嘴角開翹, 便開始故意找茬兒。
“撤回晚了！我已經看到了！”幸災樂禍的他笑得異常囂張, 替自己高興, “這麼關心他, 你分明就是喜歡他！”
杜若涵無言以對，而這一次連表情包都放棄了抵抗, 比起欲蓋彌着的心酸，還有被人知曉秘密的無助。
“今天16點，傾城咖啡廳見。”沉默了很久，杜若涵敲完這一句便把自己鎖進被子裡，安全起見，失血多過的人適合睡覺彌補智商。
趙子辰盯着手機屏幕看了好一會兒，以至於王子濤和郝俊愷敲門走進辦公室他都沒有發現。
“小P孩是誰？”郝俊愷的聲音從趙子辰的身後傳出，他和王子濤的眼睛統一都盯在趙子辰高舉的手機上。
手機瞬間黑屏，回過神來的趙子辰竟然緊張到站起來清咳了一聲。
王子濤和郝俊愷一副活久見的驚訝表情，兩個人幾乎是同時自問自答。
“杜若涵！”
“當然是杜若涵啦！”
忍了一天的郝俊愷趕緊抓住當事人開始八卦，“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到底是從什麼時候喜歡上她的？”
趙子辰坐下來甜蜜地笑，他不說話，他認真思考了一下，突然發現喜歡杜若涵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曾經列下的身高、體重、長相，性格……所有條條框框好像都變模糊了。最要命的是，這種喜歡是一點一點沉下去的，等趙子辰反應過來，她已宛如磐石佔據心口，以純粹的形式牢牢走進自己的心裡。
王子濤的聲音突然高了八度，“你完了，又誕生一個老婆奴！”
“還早呢，”趙子辰笑着糾正，“她還沒答應做我女朋友呢。”
郝俊愷呆了大概三秒鐘，驚駭地叫：“那小妮子可以啊！是個厲害角色啊，你都英雄救美了，劇情難道不應該是她以身相許嗎？”
“我今天來可是來交接工作的，”趙子辰說話的時候打了個哈欠，“她需要休息，而我要陪她，我手頭上的工作暫時就辛苦你們了。”
郝俊愷嬉笑道，“我代表他們三個人，批准了！”
“人家還沒答應你呢，你就爭得做24孝男友啊，完了完了，我保證你以後會被她吃得死死的！”王子濤看似在哀怨，實際的語氣卻是在替兄弟開心。
“我樂意！”趙子辰關掉電腦，拿起手機，快樂地邁出離開辦公室的步子。
辦公室雖然距離醫院不是很遠，可當下正是午餐時間，車來車往加上集體爆發的紅燈，讓手握方向盤的趙子辰有些着急。
好不容易到了醫院，一個極速停車之後，趙子辰幾乎是跑到病房門口，可杜若涵卻消失不見了，而她的電話竟然在她枕頭底下響起來。
趙子辰詢問了醫生和護士，依舊找不到杜若涵的身影。病房樓層裡他來回跑了好幾圈，又氣又惱的他耷拉着腦袋癱坐在樓道座椅上。
“你跑哪兒去了，爲什麼不帶着電話？”
杜若涵轉身出現的時候，就被這高八度的聲音嚇了一跳。
趙子辰下一秒的視線落在杜若涵手拿的袋子上，之前心慌意亂的緊張突然鬆弛下來，摸着自己的腦袋，“我趕回來就是要帶你吃午飯，你就不知道等等我，一個人吃嗎？”
杜若涵看了他一眼，微笑着低下頭，“我買了兩份啊。”
趙子辰歪着腦袋看着杜若涵，釋然大笑，兩句話裡隱藏的小甜蜜，讓兩個人的嘴角都同時上揚。
相比起趙子辰一口一個水餃的豪放吃法，杜若涵吃一口琢磨一會兒，再偷偷瞄一眼牆上的鐘表，表情糾結複雜，甚至透着隱隱的不安。
“你一會兒還去公司嗎？”
“不去了。”趙子辰吃完最後一個水餃，滿意地擦擦嘴巴。
杜若涵的笑容一僵，小心翼翼地說：“公司有那麼多需要處理的項目，你真的不用去看看嗎？”
趙子辰挑了挑眉，把杜若涵的空盤放在一邊，雙臂交叉，脣邊的笑意略有另外一番滋味，“你一直看時間，又問我的安排，怎麼回事啊，就這麼想讓離開？”
“我是擔心你，醫生說你昨天看了我一晚上呢，你需要休息。”杜若涵搖着頭強烈否認。
“擔心我啊？”趙子辰一臉壞笑，攬住她的肩膀，貼着臉壓低聲音反問道，“你喜歡我？”
杜若涵羞着臉推開趙子辰，“你要不要去看看和我一起住院的朱子棟啊，聽說他也受傷了。”
“你別給我提他！”趙子辰嘟囔着嘴巴，“要不是因爲他自己也躺着，我恨不得上去卸了他，你別忘了，就是他那個二百五把你害成這樣的。”
……
工作支不走，慰問員工也支不走，杜若涵咬着嘴脣一臉無奈。
爲什麼去見一個朋友，自己卻害怕讓趙子辰知道呢？
杜若涵忽閃着眼睛，一旦對上他的眼睛，她就更慌了，可這要命的心虛真是讓人如坐鍼氈。
“我手頭上的項目全部交給那三個傢伙了，我現在就只有照顧你這一件大事。”趙子辰捏住杜若涵的臉蛋，輕輕晃了晃。
杜若涵楞住，之前凶神惡煞的董事長，搖身一變成了貼身忠犬，她一時很難適應，“你對我的態度，前後兩極分化也太嚴重了吧。”
“有嗎？”趙子辰溫和否認，“我對你一向都是關懷備至啊，是你自己老把我往衣冠禽獸上靠。”
杜若涵被噎到只能閉嘴，反正距離見面還有幾個小時，她只能假裝睡覺來停止這個話題，順便想想如何從趙子辰的眼皮底下成功開溜。
可惜，假裝睡覺的人真的給睡着了，萬幸的是，她是被趙子辰疲憊的呼嚕聲吵醒的。
杜若涵輕手輕腳地站起來，一路摸進洗手間，用作賊的超低音量完成穿衣打扮的所有環節。
收拾完之後，杜若涵寫了一張便條留給趙子辰。出了病房門，用最快的速度跳上一輛出租車，她終於越獄成功，鬆了一口氣。
距離大森林出現還有45分鐘，趙子辰一早設定的鬧鈴響了。
“我出去溜達一下，一會兒就回來了，你看你都這麼累了，不然還是回家休息吧。”
趙子辰晃了晃便條，沒好氣地笑了。小P孩就是小P孩，每一次都會打破他最初的設想與安排。
一路狂奔回家的杜若涵用有史以來最快的速度梳妝打扮，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她望着鏡子裡的自己，她不由得想象着大森林的樣子，鑑於他國外藝術名校的身份，她總懷疑鬍子和長髮會不會也是大森林的標配。
出門的時候，杜若涵在落地鏡裡滿意地笑了。6年的接觸，她早就把大森林當成了最熟悉的朋友，甚至有一種家人之間的親近感。
但這樣的事情，如果要給別人解釋的話，就會莫名變得很複雜。這自然也是杜若涵沒法和趙子辰坦誠的原因，對她來說，趙子辰是讓自己心跳加速的侵略者，而大森林就是多年老友，而她現在的小雀躍也只是類似久別重逢的開心。
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十五分鐘，一身素雅的杜若涵達到傾城咖啡廳，給自己點了一杯暖身的熱茶，望着窗外來來往往的車輛，繼續想象着大森林的樣子。
“這不是董事長的車嗎？”期待的視線中突然出現一輛杜若涵熟悉的車。
不會！一定是你自己看錯了，只不過是一輛相似的車啦！
杜若涵自我否定的一半，就看到趙子辰從車裡下來了，而且更爲要命的是，他大步流星往這裡靠近。
啊！啊！啊！活見鬼啊！
他路過！
他只是路過！
他不會進來的，對，他怎麼可能來這裡！
不會的，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