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雪噬神功

半個時辰前,蛇姬帶領一隊影衛在平沙大漠中遇到了最後一路護送龍淵密鑰前往北境雪國的車隊。

茫茫的戈壁沙漠中除了他們兩隊人馬別無他人的蹤跡。

“駕!駕駕……”從東風郡駛來的兩輛馬車不遺餘力地在沙漠中奔跑前行着,生怕慢上一步就會被這無盡的沙漠所吞沒。

可突然就在下一刻剛剛還疾速奔跑的駿馬突然仰天一聲長嘯,馬蹄踏空,車馬瞬間仰翻。

趕馬的人跌到在地,在沙漠中滾了好幾圈才停下。

後面一輛馬車見此,趕馬車的車伕反應迅速便連忙拉繮勒馬“籲”一聲勉強纔將馬車給停下了。

可還是爲時已晚,駿馬又突然長叫哀呼一聲倒地,索性馬車已經停下,倒沒有人仰馬翻。

就這樣還沒驚動打坐在車裡的人,車伕掀起車簾對裡頭說了一句,“冬雪姑娘有情況。”

裡頭並無迴音,車伕急的只想罵娘,可老大又囑咐過了,萬不能打擾忤逆到裡頭那位主。

看着自己心愛的兩隻小寵物把馬兒一口咬死,不遠處正扭着水蛇腰往這走來的蛇姬滿面媚人的笑容。

她伸出一隻柔夷,向於沙土下正蜿蜒遊走的兩條小蛇勾了一勾手指,那兩條本藉助地上沉積的黃沙掩蓋了身形的小蛇便顯出了身形從沙土中拱出來並歡喜地吐着蛇信子朝蛇姬游去。

趕馬的車伕適才明白過來,原來他們突然間死亡的馬是被那掩蓋在沙土之下的兩條毒蛇咬死的。

蛇姬微微彎了彎腰,將手臂向下一伸,那兩條蛇便沿着蛇姬之手攀了上去。

蛇姬摸了摸那兩條給她開路的小蛇,一張極其美豔妖媚的臉上浮現出能蠱惑人心的笑意,“我的小寶貝們乾的真是不錯呢。”她的聲音也極是柔媚,讓在場的男人聽了之後渾身的骨頭都酥了。

對面的車伕和其他護送龍淵密鑰的一隊護衛,都被剛剛那聲音給吸引了,他們皆目光一致又有些不甚正常地熱忱地望着那個突然出現在沙漠中還擋了他們去路的年輕女人。

只見她一身紅黑相間的蛇皮緊身長衣,□□半露,貼身的衣裳又正將她凹凸有致的身形勾勒到極致,她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無不透露着萬種風情。

她望着那些一個個直勾勾盯着她看的男人,隨手撩了一下被盤成三千靈蛇髻的髮絲,嬌哼一聲笑開來,“哎呀,你們這樣盯着人家看,人家可是會害羞的呢~”她有意無意扭動着柔若無骨的腰。

說罷,就見她那雙泛着妖異紅色的美眸動了一動,一道紅光閃現,緊接着她又撩起額前一縷長髮放到那張誘人的紅脣前吹了一吹。

塗着紅色蔻丹的手指緩緩勾起。

不知何時,對面那些剛纔盯着她看了的人竟全都在一息間倒地不起,或笑或哭,或悲或喜,隨後她一揮手,便見從四面八方向沙漠中游來無數條各色各樣的蛇。

蛇羣一擁而上,爬到那些適才被她用火瞳媚術所迷惑致幻的人身上給以致命一擊。

蛇毒就像這風沙一樣的肆虐蔓延。

蛇姬愉快又浪蕩的大笑聲傳來,“看了人家可是要付出代價的哦。”她輕描淡寫地說着,媚音入耳。

平沙之上一時充斥着慘痛的叫聲。

蛇姬扭着腰踏着蛇一樣遊移的步伐向馬車走去,一邊走她一邊哼哼,狂妄的很,“這羣人也未免太不中用,東風郡郡主就派這些人護送龍淵密鑰嗎?偌大的北境雪國是沒人可用了嗎?”言辭之間滿是輕視不屑。

“連公子派給我的影衛都沒用上,真是太可惜了。”她抱怨着,又自言自語地說道:“等拿到密鑰回去之後必須要讓公子好好獎賞我……”她忽然間笑起來,一臉媚人春色,“別的不要,就要他……”

然而下一刻,她臉上的笑意就止住了,她掀開後面一輛尚好的馬車車簾,瞳孔震驚,“這……怎麼還有個人?”她滿臉疑問。

那是一個臉蒙輕紗,眼眸半闔,長睫之上覆滿了冰雪的雪衣女子。

瞧她那模樣,是正在打坐,在被風吹開的細碎劉海掩映下的眉心處竟還有一片六葉雪花形狀似的印記在忽明忽滅,忽隱忽現。

蛇姬一開始並未把她放在眼裡,畢竟外面她那些同夥都倒了,就剩下她一個人,有什麼好怕的。

而且她盤腿坐在車廂裡一動不動,眉心處的雪花印還一閃一閃的,難道是受傷了?在這運功療傷呢?

蛇姬朝裡頭喂了一聲,“你是誰啊?龍淵密鑰是不是在你身上?”她驅使手臂上的一條小蛇朝那雪衣女子咬過去。

危險近在咫尺。

然而雪衣女子仿若未聞,她依舊坐在那裡不動,但是之前濃密而纖長的羽睫之上覆滿的冰雪在那一刻已然完全消失不見。

眉心的雪花痕印也終於不再忽隱忽現,明滅不定了,而是完全地顯露了出來,這一次,那六葉雪花瓣比以往要更加晶瑩剔透,晶純無暇。

雪噬神功……她終於突破了雪噬神功第八層“天人化雪”之境!

再有一層便可修煉至頂峰第九層“無極天雪。”

而之前外面的那些動靜她不是沒有感覺到,她都知道,但是她不能輕舉妄動,絕不能在練功的時候分心再去管別的事。

否則她很容易會走火入魔,不但突破不了這第八層,反而會遭到反噬,修煉雪噬神功本身就是極危險的一件事,但是它的威力,它的殺傷力也是當今這世間武學罕有。

小蛇還未近身就已經被凍成了冰渣子,雪衣女子隔空輕輕虛握了下拳,咔嚓一聲,冰渣碎裂成無數滴冰珠。

她緩緩睜開了眼睛,似有雪亮的一道光一閃而過,蛇姬只看了一下,寒意便從心底油然而生。

那麼美麗的一雙眼睛,眼神卻如此冰冷。

“你,你你你……”蛇姬雙手抱肩,舌尖冷的在打顫話都說不完整。

雪衣女子看都沒她一眼便起身徑直略過她,出了車廂,輕飄飄落在了地面上。

風沙肆虐,卻絲毫不沾她身。

她一身雪衣傲骨,立在茫茫大漠之上,臉上戴着的輕紗都透着絲絲清冷的氣息,她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身後被一羣毒蛇爭相餐食的屍體,無甚波動,淡漠地好像事不關己。

他人的生死本就與她無關,這一次,她的任務只有一個。

只是她素來不喜腥臭腐爛的味道,混亂不堪的場面,於是她揮了一揮袖,一股寒冷的氣息從她周身滌盪開來,眨眼間,那片屍身蛇羣遍佈的地方便結上了一層冰。

那些屍體和毒蛇悉數被冰凍住。

好一片冰靈雪白之景。

繼而,她一身雪衣飄飄,目空一切獨自往前行走着。

馬已亡,也無人再駕車,她便開始步行。

蛇姬看着她就那樣無視她走了,她氣不打一處來,還從來沒有人這麼不把她放在眼裡過。

她凝聚內力運氣于丹田以抵擋雪衣女子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股寒冷的氣息,擡手指了指雪衣女子,一貫柔媚的嗓音此刻添了幾分狠戾,“你給我站住!”

她一個飛身,攔在了雪衣女子的身前。

“把龍淵密鑰交出來!”她又喝道,同時另一隻手向空中放出了一枚煙花彈。

那是召喚隱在暗處埋伏的影衛。

影衛在暗,她在明。

雪衣女子根本不從理會蛇姬,只目光極淡地掠了她一眼,選擇繞道而行。

她萬是不會輕易主動對別人出手的。

蛇姬好笑,“你耳朵是聾了嗎?聽不見我說話。”她不依不饒緊緊追上,再次攔住雪衣女子的去路,甚至還伸手想去抓掉她臉上戴着的那一層面紗。

“讓我看看你是個醜八怪呢還是什麼天仙美人呀?還戴着個面紗,容貌是有多驚人?”

她再三阻攔,甚至還想動那面紗,雪衣女子終是出了手。

凜冽的掌風慢慢在聚攏來自全身上下的內力,匯聚一處,掌間生冰雪,五指張開,輕輕一彈……

蛇姬一下被彈出老遠,隨後攻上的影衛也在一息間皆成了個冰人,止步不前,揮刀舞劍的姿勢萬千,不過最後都碎成一地冰塊被瓦解。

雪衣女子冷漠無情地從碎冰中走過去,漸漸收起她那冷冽的掌風。

只是兩成功力的一擊便將他們碎裂成冰塊,蛇姬因爲武功內力修爲要比那些影衛們高上許多,才能倖免於像他們一樣被凍成冰,然後就破碎了!要不然她也不可能成爲墨舞流影中四大統領其中之一。

蛇姬被彈在地上,很快就又爬起來,雙手聚力,身形如蛇一般扭動準備御蛇發起對雪衣女子的攻擊。

可是地龍火蛇才從地底冒出就又被凍住了。

她適才還想着地龍火蛇異於其他陰冷毒蛇的炙熱火毒或許能夠抵抗那寒冷的氣息呢,才用其與之對戰,然而卻很徒勞。

她感受到來自雪衣女子越來越強大的壓力,血液似乎已經凍僵了,她的視線也越來越模糊,甚至都已經看不到那個寒冷的女人在哪了?難道她也要向其他人那樣……

不!不可以!絕不可以!

激流漩渦盪開之力越發逼近,蛇姬的腳下已經開始結冰,動彈不了了。

還站在沙丘上目睹了下面所發生的一切的司竹空卻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摸着下巴饒有趣味地看着蛇姬一面被冰凍,一面又因爲數不清多少條地龍火蛇在她身上攀爬遊走吐火救主爲她消融了些許冰雪,可與結冰的速度來說,地龍火蛇所吐出的火與之相比簡直就是滄海一粟,微不足道。

他一旁的白露面露擔憂,她猶豫着開口,“蛇姬她,公子……”

司竹空知道她要說什麼,於是他打斷了她的話。

“再等一下,先別去幫她,就權當借她人之手給蛇姬一個教訓了,也好讓她改掉她平日裡的狂妄自大,傲慢輕敵。”

白露道是,可還是不由爲蛇姬捏了把汗。

司竹空的目光落到了那股不斷逼近白雪紛揚的激流漩渦上,他一直沒有看到操控那股漩渦的人到底何在,直到蛇姬從頭到腳被完全冰封住,他揮了一揮手,白露便以極限的速度,瞬息間飛身到了蛇姬面前,出手擋下了那股激流漩渦對蛇姬最爲致命的粉碎一擊。

司竹空立在沙丘上看見,從那層層冰雪圍繞的漩渦中徐徐落下來一人。

那一身雪衣潔白,纖塵不染。

如瀑的長髮在風中幾翻飛舞,那身影恍若從九天之上誤落人間的仙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