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結束以後,回到後臺,準備打道回府的葉昭被五十嵐公太叫住了。
“機會難得,等下一起去喝一杯吧?”五十嵐公太用手指畫了一個圈,“你、我、還有樂隊的大家一起。”
“可以嗎?”葉昭下意識確認了一遍,雖然在他看來,如果只是社交辭令的話,五十嵐公太的語氣應該還要更含糊一些,不過架不住他們實在不熟,摸不準他的脾氣。
沒辦法,日本人的含蓄是出了名的,對你說的任何話,說不定都只是客套的社交辭令。這一點本國人心知肚明,但作爲歪果仁,就很可能會被弄糊塗,然後傻乎乎相信了。
關於這件事,還發生過一個相當有趣的誤會。
七十年代遠渡重洋來到日本發展的元祖虎牙偶像陳美齡,她的丈夫曾經擔任過她的經紀人。對方在決定要辭去經紀人工作的時候,曾經對陳美齡客套着說了一句:“就算不再是同事了,今後有機會也一起去吃個飯或者喝茶吧”。
結果陳美齡信以爲真,以爲這是她的經紀人捨不得她才說出來的真心話,從此以後隔三差五約對方出來吃飯喝茶,直到被小報拍到這兩個已經不再是同事的人還在頻繁的往來,緋聞見報以後,面對記者“你們兩位是不是在交往?”的提問的時候,陳美齡斬釘截鐵的回答了“是的!”。
但是另一方面,當新聞出來以後,她的前經紀人被嚇了一跳,趕緊向她解釋自己並沒有那個意思,直到這時候,陳美齡才知道他說的那句話純粹是日本人客套用的社交辭令……
不過,這個猶如電視劇的故事,結局還是相當美滿的。以這件事爲契機,女追男的那層紗被挑了個一乾二淨,兩人順勢開始交往,之後順利結婚,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話說回來,七零八零年代的女明星們,有不少人最終的歸宿都是她們的經紀人,所以一般人想要追到喜歡的偶像,最現實的途徑還是混進團隊裡去當經紀人和斯達夫啊。
……
五十嵐公太當然不是在跟葉昭玩社交辭令,當葉昭問出了“可以嗎?”之後,立刻回道“當然沒問題!”
於是,回到休息室換下演出用的服裝後的葉昭,就前往了JAM的休息室和他們會合。在這支樂隊裡,卸妝所需要的時間最久的人並非是樂隊裡唯一的女性YUKI,而是他們的隊長兼貝斯手,舞臺上總是一副視覺系打扮的恩田快人。
所以,來到了JAM休息室的葉昭,還得爲了等恩田快人卸妝,在這裡稍坐一會兒。
趁此機會,YUKI拿起桌上的紙筆遞過去。
“怎麼了嗎?”葉昭挑了挑眉。
“當然是聯繫方式啦。像是電話號碼、BP機地址之類的,請不要吝嗇的寫出來吧。”YUKI相當豪放的,當着她的隊友們的面說道。
TAKUYA嘲笑她:“你也收斂一點啊。”
YUKI反擊道,“難道TAKUYA見到美女的時候不會想要主動搭訕嗎?”
“不會。”TAKUYA面不改色。
“是哦。”面對着化妝鏡的恩田快人補充了一句,“TAKUYA不是喜歡那種類型的嘛,就是稍微有點地味的女孩子。”
話題因此被引到了TAKUYA的理想型上面,一片混亂之際,葉昭默默拿起筆,在紙上寫下了自己的聯繫方式,遞還回去,“喏,請收下吧。”
“謝咯。”YUKI把紙摺好,衝他伸出手。
葉昭這次會意,把筆放到她的手裡。YUKI接過來,重新在紙上寫下了自己的聯繫方式,“這是回禮。”說着,還特意補充了一句:“放心好了,並不是對你有意思哦。”
“……我還沒有自作多情到這種地步啦。”葉昭有點無語。
在新大久保的居酒屋裡,樂隊四人、葉昭、再加上雙方的經紀人,七個人佔據了店裡的一張長條形桌子。
秉持女士優先,菜單最先交到了在場唯一的女性YUKI手裡,之後按照順時針的方向,依次傳給葉昭、上村勇紀、JAM的經紀人佐古田、五十嵐公太、恩田快人、最後是TAKUYA。
樂隊的四個人興致勃勃的討論接下來喝酒的順序,似乎早已做好了一醉方休的準備,之後葉昭才知道,這幾個人每聚到一起,最大的愛好就是喝個昏天黑地,之所以帶上經紀人,也是方便在之後把他們各自送回家……
“幾位是以怎樣的契機想到組樂隊的呢?”喝着啤酒,葉昭問道。
YUKI指了指恩田快人,“恩醬是隊長,要問他纔對。”
卸了妝的恩田快人,看上去就像個普通的,學生時代每個人都會遇到的那種普通到沒什麼值得一提的男同學,或者會社裡被上司使喚的團團轉的青年,總之,完全沒什麼特色。
“雖然YUKI作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但是當初在函館的時候,可是這傢伙找到了我,說什麼‘要不要一起來組樂隊’。”恩田快人解釋道,“後來我們一起從函館老家上京,經過了幾次樂手的更換,最後通過面試找到了TAKUYA君和公太先生。”
“沒錯,所以嚴格來說的話,我們就是同事關係。”五十嵐公太彈了彈菸灰,“和那種學生時代志趣相投的同學們自發組隊不一樣,只是剛好有着同一個目標所以聚到了一起。”
所以,等到目標不同的時候,也就會毫不猶豫分開。而且,也不會像那些有着友誼牽絆的樂隊們那樣,時隔多少年還有機會重溫一下舊夢。
“很遺憾吧?沒有聽到更加熱血的東西。”YUKI往葉昭身邊湊了湊,笑着問道。
葉昭搖搖頭,“那倒不會。我向來不喜歡太熱血的東西。”
……
散場的時候,已經超過了夜裡十一點鐘。JAM的四個人雖然沒有誇張到喝成醉鬼,但是看臉的話,都已經有了明顯的醉意。不過葉昭也沒資格說別人,現在拿過一面鏡子照一下的話,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
從二十歲成年到現在,一直遊刃有餘的和各種人在各種地方小酌的他,對自己的酒量有那麼點蜜汁自信,直到今天,被四個酒豪一通狂灌,他才知道人字怎麼寫。要不是他們手下留情,估計他就得躺着出去了……
要是換成女明星對男經紀人說這種客套話被當真的話,估計結局會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