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的時候還不到晚上九點鐘。
進了門,穿過玄關,把買來的點心放到廚房,洗完手,換上居家的衣服。準備泡茶的時候,葉昭問仲間由紀惠,“要不要吃點兒點心?”
仲間由紀惠猶豫了一下,“會發胖的吧?”
“也是。”葉昭點點頭,拆開點心盒子,“既然這樣,就由我來吃,你在旁邊看着好了。”
這麼一本正經的語氣,說的卻是這樣無厘頭的話,仲間由紀惠不禁露出笑容。在葉昭的家裡,泡茶的事向來是他自己來做,這時,她也就在餐桌旁坐下,安靜地等待着。
“你的那份還是要放牛奶,對吧?”雖然是問句的語氣,不過答案是明確的,這時候也只是像確認、或者說只是沒話找話而已。
打開櫥櫃拿茶具的時候,葉昭看到阪井泉水送他的那隻親手做的杯子也和茶具被放到了一起。
家政人員定期會過來幫忙清潔廚房,但是收納這樣的事還是要親自動手才成。
他並不是個擅長收納的人,也正是因爲這樣,纔會出現這種雖然隔一陣子就會氣勢滿滿的整理一番,但用不了多久,東西就又到處亂放的情形。
從那天和阪井泉水見面並且道別直到現在,也有差不多半個月的時間了。現在的她,一定正在異國的街頭悠閒的漫步着吧。
並且,以她喜愛藝術的個性,美術館和劇院,絕對是她的必去之處。
不過,按照東京和紐約的時差的話,現在她剛剛起牀不久,正在吃早餐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纔對。
道別的那天,葉昭送她離開的時候,說了許多彷彿是沒話找話的人的客套話。但是,那絕對不是因爲他正在感冒,昏昏沉沉的狀態裡沒有辦法進行思考,纔會做出那樣的反應。
別離和相逢這兩件事,會暴露出人與人之間的真正關係,葉昭也不知道這個說法對不對,但是,在送阪井泉水離開的時候,他卻在腦中想到了這些。
如果僅僅只是朋友的話,在這樣的關頭,只要普通的向她道別就好,如果是情侶關係的話,到了這時候,也大可正大光明表露出不捨。
但是,在這種不明朗的關係裡,既不能把心中所想正大光明表露出來,又做不到像是普通的朋友那樣,輕輕鬆鬆的和她道別。
剋制住真正的心情以後,能夠說出來的,也就只有無關痛癢,幾乎是沒話找話的客套了。
事到如今,也到了必須要做決定的時候了……這麼想着的時候,葉昭下意識看了看仲間由紀惠。少女正單手托腮,有一點無聊的等待着他,並沒有覺察到他的視線。
看着這樣的她,方纔那一瞬,葉昭心中升起的念頭,就又跟着煙消雲散了。接着他又想起,有好幾次的時候,阪井泉水也坐在那裡,保持着和她相似的姿勢,等待他準備茶飲。
想要讓某個人不受傷害,這樣的想法出現的同時,無形的傷害其實就已經開始了。葉昭看着仲間由紀惠,在心裡這麼對自己說。
然後,他收回視線,把茶具從櫥櫃裡小心拿出來。
“葉昭哥哥的手藝越來越好了。”啜了一口紅茶,仲間由紀惠露出心滿意足的神情。
“是嗎?謝謝。”葉昭說着,拈起一塊點心,吃下去以後,問道:“這個味道真的挺不錯的,你確定不來一點?”
“誒……”仲間由紀惠有點意動,但還是有些猶豫。
這副分明想要卻又拼命忍耐的樣子,落到葉昭眼裡,不禁起了些壞心眼,繼續勸誘她,“真的很好吃哦,如果不嘗一下的話,絕對會成爲遺憾的。”
一邊說,一邊又拿起一塊,“如果你不吃的話,說不定我會忍不住全部都吃掉的。”當然,全部吃掉這種話是騙人的,別說是晚上了,就算是大白天,吃一盤點心也會膩死的。
可是,在受到了他的引誘的少女這裡,似乎是把這句話當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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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最後掙扎了一下,仲間由紀惠像是在勸服自己,又像是要獲得認同似的,說道:“稍微來一點的話,應該沒問題的,對吧?”
“是的,沒問題。”葉昭幫助她完成了自我安慰,把拿在手裡的那塊送到她嘴邊,“來,張嘴。”
仲間由紀惠聽話張開嘴,吃下了點心。
“怎麼樣?沒有騙你吧。”葉昭笑眯眯的看着她。
仲間由紀惠點點頭,“真的很好吃!”……只要吃到好吃的東西,總要露出這副小貓一樣的表情。葉昭伸出手指,輕輕蹭了蹭她的嘴脣。
“葉昭哥哥又把我當成小孩子了吧?”她雖然沒有躲開他的手指,卻還是這麼問道。
確實是有點孩子氣。不過,想起她那時的“大人宣言”,葉昭收回手指,含混其辭道:“小孩子倒是沒有,不過,倒是覺得你很像一隻心滿意足的貓。”
“貓?”仲間由紀惠被他的話吸引了注意力。
“不僅如此,身體軟綿綿的,這一點也和貓咪很像。”葉昭說。
仲間由紀惠露出一個被他耍了的表情,嘆口氣,“又被這麼混過去了。”這種總是輕輕巧巧岔開話題,滑不溜手的感覺還真是討厭啊。
喝完茶,葉昭去放了洗澡水,“你先去吧。”在被用“會很累”這樣的理由拒絕過以後,他就不再把“一起去”這個選項放出來了。
仲間由紀惠坐在那沒動。
葉昭又催了一遍,在準備說出“那我可要先去了”之前,先回過神來,把將要說出來的話改爲:“要不要一起去?”
果然猜中了。看到她表情的變化,葉昭在心裡想道。來到她身邊,兩手搭在她的胳膊上方,像是要這麼把她拉起來似的,稍微有些用力的握住。
掌心是熱的,相比之下,被握住的肌膚就泛着些許涼意了。
“走吧。”葉昭把她半摟半抱的帶進懷裡。軟綿綿的身體和透過衣服傳達給他的體溫,讓他想起剛纔說的,她像是一隻貓的說法。
“熱乎乎的啊。”葉昭低下頭,貼近她的脖頸。
鼻息打在她頸側,仲間由紀惠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輕輕推開了他,“我去拿浴衣。”
渣男的煩惱……好了,我自己先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