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懷風直到將景南風扔在牀上,景南風纔算獲得片刻的自由。
“好好想想,一會兒怎麼說。”厲懷風用左手拍了拍她的小臉,轉身走向衣櫃,拿起一身換洗的衣服,準備去洗澡。
“我想什麼想啊?沒什麼好說的!”景南風趕緊溜下牀,萌動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盯着門,心道只要厲懷風去洗澡,她就果斷開溜。
厲懷風豈會不知道她這點小心思?臨近浴室前一腳,他微微側首,淡定道:“南風,你今天可以走,也可以不跟我說任何話。”
“哼!”景南風高傲地一甩頭,他知道就好。
厲懷風腹黑一笑,“不過……我忘不了前幾天在我爺爺那,那個半夜出逃的女人。如果她父母知道自己的女兒還有個第二職業,並且還……”
“你夠了!快去洗澡好麼!”景南風像一隻暴躁的小獅子衝過來,推搡着厲懷風,將他強推進浴室,又狠狠地拉上門,靠在門上喘着粗氣。
厲懷風這是什麼意思?威脅她?景南風雙手叉腰,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突然……
“等等!”景南風身子一驚,背脊挺得筆直,厲懷風說得那些話是什麼意思?在厲天行四合院那段時間,難道自己已經被他識破?
“不可能……怎麼可能?”景南風一手摩挲着脖頸,另隻手插着腰,煩躁地在門口走來走去。
突然,她像想起了什麼,摸脖頸的手驀地一頓,正好停留在厲懷風給她做過記號的位置。
“厲懷風……”景南風恨得牙癢癢,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沒想到他竟然將腦筋動到了她的身上!
怪不得這幾天他看她的眼神總是若有所思,原來是在想什麼時候才能詐出她的真心話?
“哼!”景南風旋身回到牀上,一股腦地鑽進被窩裡,將被子拉過頭頂,她確實該好好想想,要怎麼跟厲懷風解釋……
過了大約兩個小時,景南風揉着酸乏的脖頸鑽出被子,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睡着了!
偷偷地露出小腦袋,她還以爲厲懷風已經不在風閣了,不過黑色沙發上正在看資料的男人是誰?
“醒了?還不交代?”厲懷風表情專注,並沒有擡頭看景南風,可他就是知道景南風正憤怒地打量着他。
“我交代什麼交代?你說的什麼,我聽不懂。”景南風慵懶地起身,隨意拿起手機一看,頓時心裡咯噔一下,已經三點多了?
“厲懷風,你要是沒什麼事兒我就……”景南風剛要說“走”,眼尖地瞥見厲懷風包紮的右手。
他的中指和食指包得像兩根胡蘿蔔一樣粗,景南風皺着秀眉,“懷風,你的手怎麼了?”
“小傷,沒事,你的事纔是硬傷。”厲懷風話裡有話。
房間裡很清涼,厲懷風將空調打開,調到適合的溫度,又爲她把厚被子換成了薄被。
這些動作若是換成平時,自然不算什麼。現在右手受了傷,做起了有些困難。
景南風研究着他的傷勢,腦海裡回想着他們在一起時,有發生過什麼激烈地行爲麼?
她微微閉上雙眼,讓自己浮躁的心漸漸平靜,倏然,一些零散的畫面,在她的腦海裡拼拼湊湊。
厲懷風手指的傷,是因爲她才……
這個男人幹嘛不說呢?景南風心裡酸脹得難受,如果她要是厲懷風,早就哭得全世界都知道了!
景南風一想到當時厲懷風忍着多麼劇烈的痛意,還若無其事地開車送她回來,然後又一直掩藏得很好……
“傻瓜。”景南風本來沒覺得什麼,可是眼眶就會不由自主的熱了……
厲懷風聽到南風的音色不對,皺眉看向她,景南風趕緊轉身背對着他,微仰着頭,不讓眼眶中的淚水滑落。
他對她的好,總是那麼的低調,低調到讓人察覺不出,感受不到。驀然回首之時,他們又變成濃濃的一團,忽地一下子朝你撲面而來。
“南風,怎麼了?”厲懷風以爲是自己的態度嚇到她了,趕緊扔下手裡的資料,從她背後用他的左手環抱住她的腰肢,“嚇到你了?”
景南風彆扭地在他懷裡動來動去,“你幹嘛不說手指骨折了?還打我PP……我疼你也不好受吧?”
“你不聽話……瞞我那麼多事。”厲懷風口吻頗爲無奈,“南風,我們是要結婚的人,你秘密太多,這樣真的好麼?”
景南風不說話了,她低垂着腦袋,鼓搗着自己的手指頭,一個壓一個,被壓得又從下面鑽出來,樂此不疲。
只是,景南風的心情有些沉重,她身爲一個女人,難道就不喜歡平靜的生活麼?可是……從五年走上這條路之後,她就已經不能回頭了。
除非做到正常的退休年齡三十五歲,否則……暗魅的規矩,不會讓她好過。
見景南風是這種態度,厲懷風心中更痛,他的神色有些悲傷,像即將落幕的夕陽,一點餘輝照亮天際,卻也是它即將告別的時候。
“南風,如果……今天問你這些話的人是秦穆澤,你還會這樣麼?”厲懷風已經很久沒有提過“秦穆澤”這三個字。
嘴上不提,不代表心中沒有。
景南風手中的動作,驀地一停,她無神地望着腳下的地板,明亮的雙眼裡,泛着一層淡淡的水色,盈盈的樣子,美且哀婉。
厲懷風這麼問是什麼意思?景南風發現自己挖下一個坑,就要努力去填上更多的坑。
如果秦穆澤活到現在,景南風估計自己差不多也該嫁給他了,至於厲懷風……則會成爲一輩子的回憶吧?
可現實給他們幾個人一個響亮的耳光,提醒着他們每個人發生的事實,秦穆澤已死,她景南風很大可能會成爲厲懷風的妻子。
“厲懷風,你問得這個問題,根本不成立!”景南風離開他的懷抱,胡亂地抹去眼中的淚,口吻堅定道:“阿澤就算活着,我也有權保持自己想要的生活!”
“南風,婚姻的意義,不是依舊我行我素,而是你想要繼續自我時,會考慮到對方的感受。”
厲懷風見她負氣地嘟起嘴,揉了揉有些疲憊地眉心,走到南風身前輕颳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當然……我不會這樣對你。完全地包容你的離經叛道,將你當成手心裡的寶,這纔是我應該做的。”
“那你還……”景南風剛嘟囔出半句,後半句則被厲懷風截斷。
“南風,我很怕你又消失個五年,我該去哪兒找你?”厲
懷風用包成胡蘿蔔的手指,輕輕碰了碰景南風的臉頰,景南風本來可以揮開的,不過一看到他傷成這樣,只能乖乖地任他“胡作非爲”。
厲懷風深深一笑,景南風的思維,完全被他攪亂了,沒關係……他希望的是越亂越好。
“南風……”厲懷風輕喃着她的名字,低魅中帶着深深地眷戀,“你可以擁有你的小天地,但是能不能給我行個方便,讓我偶爾可以進去坐坐?”
景南風埋首在他的懷裡,聽到他這麼說,突然“噗”地笑出來。
“我的世界裡,你不能走來走去。”
“我坐冷板凳也行,只要能看到你……”厲懷風退而求其次。
景南風暗笑不語,小手輕輕地在他的胸口上打着轉,“懷風……我現在不方便告訴你,不過我保證做的不是壞事!”
景南風擡起認真的小臉,“你是第一個知道的……要不是被你發現了,打死我也不會說的……”
厲懷風露出擔心地神色,“南風,你到底爲什麼要這樣?消失得那五年,也跟你從事的這件事有關?”
景南風先是點點頭,緊接着又搖搖頭,“懷風,你別問了……總有一天我會告訴你一切的!”
“現在不行?”厲懷風挑眉問道。
“現在不行。”景南風回答得斬釘截鐵,“懷風,別逼我……就算此時站在我面前的人是秦穆澤,我也不會說的!”
“……”厲懷風真心不知道自己一肚子的疑問,應該怎麼問。
屋子裡的時鐘,安靜地將時針走向四點的位置,景南風心內焦急,心道再跟厲懷風磨蹭下去,什麼都辦不成了……
“厲懷風,那是什麼?”景南風突然問。
厲懷風不解地皺起眉頭,“什麼那是什麼?”
“就是那個呀!”景南風朝他身後一指,厲懷風本能地回身看去,“哪有什……啊……”
景南風趁機從厲懷風的身後偷襲了他,一記手刀下去,厲懷風很成功地暈了過去。
女人如果拼體力,自然不是男人的對手,不過她將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脖頸處一點……這就很容易了。
在厲懷風即將倒地的時候,景南風趕緊上前扶了他一把,這才讓他胡蘿蔔般的手指,免於二次傷害。
“我也不想這麼做的,沒辦法……對不起了,懷風。”景南風看到他的傷,鼻子又是一陣酸。
費勁地將厲懷風挪到牀上,已經四點二十分了。
景南風的電話響起,她迅速接起,連說幾個好好好,迅速掛斷。
“懷風,對不起了……我還有個任務,別怪我……我保證,未來有一天我一定會都告訴你的!只是現在……真的不行。”
景南風爲厲懷風蓋好被子,又吻了一下他眉心,這個吻很輕很柔,像蜻蜓點水般,來得輕柔,走得安靜。
然後,她一刻不停地拿起手包,快速地離開房間。
房門被關上的瞬間,牀上的厲懷風卻幽幽地睜開了雙眼,摸了摸眉心,脣角微微上揚,一抹溫柔又無奈地笑染上他的面容。
“南風……我該拿你怎麼辦?”厲懷風拉開窗簾,正好看見景南風駕駛着她的跑車,消失在風閣鐵門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