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醉意濃。
這沈毅堂端着酒杯,席上之人紛紛起立,皆上趕着過來敬酒道賀。
有與那沈毅堂相熟之人,便熟絡的過來與之親熱攀談。也有那攀龍附鳳之人剛好可以藉此機會興許能過與之結交或是嶄露頭角一番。更有那託人拉攏關係疏通進來的,爭着搶着只爲博得一個露臉的機會便也足矣!要知道,能夠在今日入的了這沈府大門的,定是非富即貴,一般等閒人等豈能入得來呢?
只見這沈毅堂穿得一身喜慶,一副十足新郎官的扮相,一襲紅袍加身,頭戴紅綢玉冠,襯托得整個人玉樹臨風,風華正茂。席間熱鬧,不時有人上前敬酒,那沈毅堂端着酒杯竟是左右逢源,與之談笑風生,一一應對,竟有着一派世家子弟的大家風範。
席間不時有人私下低聲議論:“瞧見沒,那個便是那聲名在外的沈五爺也就是今日婚宴的主角,不愧是勳貴世家的子弟,嘖嘖嘖,瞧瞧那通身的氣派,如此尊貴威嚴,這世間又有幾人能及?”
也有那眼紅妒忌之人私下泄憤道:“不過是命好會投胎罷了,生得這鐘鳴鼎食之家,想不出頭都難。”又頗不是滋味道:“倘若換做是旁人,保管也有這般氣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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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那人聽了,只覺得此人眼界心界小,又頗不識趣,最重要的是目光短淺,胸無點墨,直道那等口無遮攔之人,定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之輩,待他日禍起蕭牆指不定還未自知呢!遂面露蔑視,趕緊遠離,免得先前那等口舌令他人聽了去反而牽連到了自個,遂又轉身舉杯,與旁人結交示好。
這沈毅堂大喜之日免不了應酬一番,後邊跟着一衆世家子弟,有人過來敬酒,亦有人幫着擋酒,有人起鬨着今日不醉不歸,也有人起鬨着得去鬧鬧新娘子。
見那沈毅堂只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卻並未答話,有那懂得擦言觀色的立即上前阻攔道:“這嫂子乃是天人之姿,豈是爾等凡夫俗子可以相看的。”又跟着勸酒道:“來來來,熊戴軍,熊兒,你這般冒進,自個兒先自罰三杯,省得兄弟們親自動手呢?”
剛說完,便見其餘人跟着起鬨鬧起,只聽見那熊戴軍哀嚎道:“瞿三兒,你丫的今兒個可不地道啊,老子今兒可喝了十幾杯呢,你丫的才···”
後邊的話被淹沒在嬉鬧中,一時熱鬧非凡。
這午間設的宴席被翻了三臺,直到下午醜寅時方纔作罷,卻緊接着晚宴又開始了,一時毫無停歇,卻依舊是座無空席。
雖有人跟着擋酒,但是從早至晚整整一日這沈毅堂皆是酒杯不離身,待到了晚宴散席,終是喝得酩酊大醉。
這凝初閣的正院裡頭卻是燈火通明,廊子屋檐下掛滿着燈籠紅綢,張燈結綵,喜氣洋洋地。裡邊的蠟燭一閃一閃地,風一吹來,四處搖曳,平添了一股子漣漪纏綿之氣。
正屋裡頭的丫頭婆子皆依着規矩退居屋外,在外間次屋或是屋外守着。正屋裡,一個身披大紅嫁衣,頭蓋紅色鴛鴦戲水蓋頭的女子正安安靜靜地端坐在牀頭,身上,臉上遮蓋得嚴實,瞧不見面相,只見放在膝頭的十指纖纖,好似鮮嫩的蔥頭,又見上邊染着鮮紅豆蔻,風情豔麗。
高堂上點着雕有龍與鳳圖案的花燭,此乃龍鳳花燭,一支飾有一條龍,龍嘴裡含有一顆珠子,稱爲“盤龍戲珠”。一支飾有一隻鳳凰,鳳嘴前有一朵色彩豔麗的牡丹花,稱爲“鳳穿牡丹”。這兩支蠟燭下半段各飾和和二仙,寓意龍鳳呈祥,夫妻美滿和諧。
屋裡頭安安靜靜,便是一根針頭落地的聲音皆可聽得到,屋外卻是熱鬧非凡,外頭熙熙攘攘,有聽戲唱曲二的餘音,有敲鑼打鼓的聲響,也有些噪噪雜雜的嬉鬧聲混合在裡頭,這一動一靜,最是擾人心頭。
待等了又等,忽然聽見房中響起了推門聲音,這屋中之人心提了老高,又是緊張又是期盼,待細細聽來,見這來人步履輕盈,小心翼翼,牀頭之人心中一陣失望,試探的喚道:“思柳?”
便聽見立即有人迴應道:“是我,小姐,這前頭還不知得鬧到什麼時候呢,小姐今日一整日未曾進食,可怎生是好?要不先將就着用些吧,外頭徐媽媽派人去打探了,姑爺一時半會估計還回不來呢!”
這新娘子蘇媚初聽見來人果然是自個的貼身丫鬟思柳,一時有些失落,又聽了思柳之言,聞那沈毅堂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自己確實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肚了,便道:“那好吧,挑些輕便容易進食的。”
原來這沈媚初一忍再忍,原是怕吃食會弄花了臉上的妝容,她要以最好的姿態去迎接她的夫婿毅堂哥哥。
這思柳最是瞭解蘇媚初的心思,準備的食物皆是便於入口的,有一小碗燕窩粥,幾碟精緻小巧的點心。
這思柳見那沈媚初伸手亂摸,便勸道:“小姐,反正現下四下無人,小姐先把蓋頭取下來,等待會兒吃完了在蓋上即可,反正無人瞧見。”
卻見那沈媚初直搖頭道:“不行,這蓋頭得等夫君親自來揭起!”
沈媚初只匆匆用了兩口粥,吃了兩個點心,便又忍住了,匆匆打理妝容後,便只一門心思的等着那沈毅堂的到來。
這邊院外,春生並雙卉兩人守在院子最外頭,今日兩人得守通宵,這般花好月圓的大喜之夜,凝初閣上上下下,院裡院外是離不了人的。
春生與雙卉商議,待夜深了去,春生與那雙卉兩人一人守前半夜,一人守後半夜,不然晚上夜深露重,恐挨不過去。
天氣已進入了深秋,有絲絲涼意,尤其到了夜晚,竟然覺得涼意刺骨,便是說話也能從光影裡瞧到絲絲白汽。這邊兩人無聊的在外頭候着,議論着這日府裡頭的婚宴,直道是開了眼界,原來這顯赫世家操持起來竟是這般氣派,簡直是聲勢浩大,氣勢如虹。
兩人高談論闊了許久,直見夜已深了,天氣愈來愈寒冷,便只盼着正主趕緊過來洞房花燭,兩人也好做安排。因兩人年紀尚且,尚且不知洞房花燭是何意,只知成婚之夜便皆要如此,遂提起也不見忸怩,這邊論着,那邊便遠遠的瞧見一盞一盞罩燈沿着林子往這邊過來了。
春生與雙卉二人對視一眼,心知,這正主總算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