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姿勢優雅的端起咖啡杯,有些輕屑的說,“謝謝胡管家提醒,不過,我想我還不至於老到連什麼時間休息,都需要別人提醒的地步吧,所以胡管家您費心了。”別人敬她一尺,她還一丈,相反,那就別怪她不客氣。對這胡管家,寧夏是當芒刺了,絕對不能被他管束了,若不然以後,她也休想在聶家有什麼位置。縱然和聶琛扮演假夫妻,但這假夫妻的名分何時結束,她根本就不知道,只要她在聶家生活一天,那麼就不能讓別人輕慢了她,這是她現在必須堅守的原則。
胡德呵呵笑笑,溫恭的半躬身行了個禮,“那麼,少奶奶要是沒有別的事,我就退下去了。”對於寧夏話裡帶刺的話,似乎並不爲意。
可是寧夏知道會咬人的狗,都是不叫的,陸香芹是此類,這胡德更是此中翹楚,絕對沒那麼好對付。表面的恭順,只能顯示他內心多強大,不像她,正因爲脆弱無比,所以才故意露出鋒芒,害怕被人欺負,才逞着強勢。姜都是老的辣,這點錯不了的,她想要在聶家站穩腳跟,不會那麼容易的。
“少奶奶,要是沒別的事,那麼我先退下了。”見寧夏半天沒回應,胡德再次重複一下他剛剛說過的話。
“請便!”寧夏面無表情的回一句,啜飲一口咖啡,然後慢慢將咖啡杯放下,樣子優雅悠然,其實心裡早已經在罵髒話了,喝了好幾杯咖啡,今兒晚上睡得着就怪了。
等胡德出去,寧夏也打發其餘的傭人出去。
深夜,寧夏躺在牀上,輾轉反側。在這五星級的總統套房裡,舒適的休息環境,反而讓她睡不着了,還不如她在華寶軒那又悶又燥的房間裡,耳邊聽着蚊子的嗡嗡叫聲,睡得安穩呢。
今天晚上的情形,讓她瞭解到那聶琛應該不是完全的癱子,他可以自己洗澡,有自理能力,那麼說他的腿並非是完全沒有知覺。沒有親自證實過的信息,果然是最不靠譜的,那些訛傳可能是發生在事實的基礎上的,但一定是被誇大過的。
聶琛現在這樣子,應該是車禍以後慢慢康復了的。只是他依然離不開輪椅,無法恢復到正常人的健康程度,這一點應該是確定的。
一個並不是完全不能自理的人,爲什麼還要受別人擺佈?他爲什麼會答應和她的親事?之前他也攤牌了,說他不愛她,所以無論他的人和他的心,都不會給她的。既然他能說出這樣的話,那麼在他心裡一定是有喜歡的人了,如果她的猜測沒錯的話,那麼爲什麼還娶她呢?
聶家和寧家聯姻,在寧夏的思維判斷裡,聶家除了名譽上得到了一個門當戶對的兒媳婦,其他半點好處也沒有。寧家和聶家是同行,誰也不可能幫誰,更不能因爲成了親家,就彼此在生意場上讓步。寧遠是什麼人?而聶洪生又是什麼人?都是爲了金錢和利益,背棄幫過他們的人的見利忘義的小人。
再說聶琛,即使聶琛是個癱子,以聶家的財勢,他也照樣可以娶別的名門之女的。爲什麼非要同她演這樣的戲呢?有價值嗎?
寧夏反覆思忖着,她一直認爲找到聶家爲什麼娶她這個兒媳婦的原因,就能質點擊破,然後讓她自己解脫。
可是她對聶家的瞭解真的是太少了,連聶琛並非是完全失去自理能力的人,也是現在才知道,想攻破他爲什麼要和她做這對假夫妻的難題,目前不會那麼容易。
不管怎麼說,聶家現在對她來說,還是有暫時的利用價值的,譬如說她能順利的買到那塊翡翠毛料原石。
想到明天就能將翠肉剖出來,讓寧家和聶家的人都震驚一下,寧夏就有點熱血沸騰了。她一直被她的那個親生父親寧遠忽略無視,當她有能力證明自己的時候,感覺血熱和激動自然是難免的,她要讓那無視她很多年的父親,震驚他一直瞧不起的女兒,是多麼的了不起。這樣的感受,只有被父母忽略過、放棄過的孩子,纔會做到感同身受的共鳴。
事實上,很多不聽話的孩子,都是因爲得不到父母的愛,所以故意逆反,他們這樣做的目的,無非是想引起忽略他們的父母注意,用最極端的方法,祈求的不過就是父母的一點憐愛,一點重視。
寧遠從寧夏一出生,就因爲她是個女孩子就不喜歡她,寧夏是在父親那些“賠錢貨”的咒罵和無視中長大的,在她的心裡那份對父愛渴望的本能,其實一直在敦促她竭力做一個優秀的人,好讓自己的父親能爲生了她感到驕傲,直到她無論怎麼做,都無濟於事,她才破敗的放棄。
“哎呀,完了,完了,我的寶貝翡翠啊……”寧遠在寧夏前世死掉前的最後一句話,依舊是寧夏現在心裡無法癒合的傷。
寧夏的拳頭握的緊緊的,呼吸也變得急促。明天,只要等到明天,她就能像很多人證明自己,證明自己這個女人,比那些男人更優秀!爲自己的母親和她自己,爭一口氣。
就在這樣複雜的情緒中,寧夏一夜都沒閤眼,天矇矇亮,就早早的起了。
走出房間,她準備去洗漱,卻突然間聽到聶琛的房間傳來一聲驚叫。聲音驚恐無比。寧夏想也沒想直接就衝進聶琛的房間。
“怎麼了……,啊……”寧夏的疑問出口後,她自己也驚叫起來,因爲她看到聶琛近乎全裸的站在牀邊。在游泳池邊看到一個只穿內褲的男人不奇怪,也沒必要臉紅,但是在孤男寡女的房間裡,這樣的情形又另做別論了。
寧夏急忙扭頭,臉一下子就紅透了,灼燙的溫度似乎都能煮熟雞蛋了。可是她是聽了聶琛的驚叫才進來的,他這邊出了事情,她真是不能掉頭就跑。她聲音有點抖的揹着身問聶琛,“怎麼了?你怎麼了?”
“這……這……”聶琛無法說出話來,聲音裡充斥着無法揮去的恐懼。之後,寧夏又聽“噗通”一聲重響,她本能反應的轉回頭來,看到聶琛摔倒在地上,同時她也看到在他的雙腿上各有一條黑乎乎的蚯蚓一樣的蟲子,超噁心,而且似乎還在緩緩的蠕動。
寧夏也被嚇到了,差點就扭頭出去了,可是心底的善良,讓她還是不由自主的奔到聶琛身邊,四處看了看,寧夏抓起聶琛放在椅子上的襯衣,蓋到聶琛的雙腿上,然後隔着襯衫,將那兩條蟲子從聶琛的腿上抓起來,然後抑制不住恐懼的,一邊尖叫,一邊將襯衫扔到地上,兩隻腳跳上去,一陣猛踩,確定那蟲子已經被她踩成肉泥後,她才喘息着,有種精疲力竭般的虛弱的伸出還在不停顫抖的手,慢慢擦拭着額頭上的冷汗。
等她徹底冷靜下來,才走到聶琛身邊,吃力的將他扶起來,這會兒她也沒那麼避忌了,即使手觸碰到聶琛堅實光滑的肌膚,她也完全沒有什麼男女有別的羞窘,特殊時候,什麼小節都可以忽略的。
扶着聶琛,想要將他扶回牀上,但是他似乎對牀特別恐懼,沒有說話,眼睛直緊緊的盯着牀上的被褥。
寧夏明白,他是害怕牀上還有那樣的蟲子。“你先到椅子上坐好。”寧夏將聶琛扶到牀邊的輪椅上,讓他坐到輪椅上,然後她應着頭皮去檢查牀單。反覆的檢查了,牀上再沒有那可怕的蟲子,可是想到那樣可怕噁心的蟲子曾經出現在聶琛的牀上,寧夏對牀單被罩的也心悸了,將牀單和牀罩都從牀上扯下來,然後抱出房間,扔到客廳,等天亮了,讓服務員收走換新的。
再次回到房間,寧夏心裡纏繞着濃濃的疑惑,怎麼會有那樣噁心可怕的蟲子爬到聶琛的腿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