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夫人看着這雙玉人,笑得合不攏嘴。
“怎得不讓豆兒多睡一會兒,天氣冷,多睡一會也是使得的。快些坐下,也不知廚房今日早晨準備了點什麼……”
淑夫人一高興,話便難得多了起來。她招招手,讓小兩口坐了下來,然後擡頭往門廳外瞧去,算着時辰,也該是廚房送早點來了。
苗豆兒臉上俏紅着,輕輕抿着嘴笑。她走上前去,將淑夫人扶到了左手正座之上,聲音裡帶着一絲羞怯:“娘,按理媳婦得先給您奉茶。”
淑夫人聽了二十多年安期鶴所喊的母親,如今被這俏生生的一句“娘”喊得骨頭裡都舒坦。她一直遺憾自己沒能得一個貼心女兒,如今吃齋唸佛十數年,上蒼倒是送給她個無論怎麼看都讓她百般滿意的媳婦,可算是菩薩保佑,讓她得嘗所願。
淑夫人坐到了位子上,笑眯眯地看着苗豆兒看了安期鶴一眼,兩人從各自身旁的丫鬟手裡短過茶水,並將手指放在杯壁上探過涼熱,這才雙雙恭恭敬敬跪下身來,端給了淑夫人。
“母親請喝茶。”
淑夫人先是伸手接過苗豆兒手中茶水,象徵性地抿了一口,然後放到了旁邊桌上,而後又同樣抿了一口安期鶴端來的茶水,這才起身扶起苗豆兒。
“行啦行啦,不過是些虛禮,你這孩子倒是實誠,就這麼結結實實跪在地上。這天寒地凍的,傷着膝蓋呀,到了我這個年紀可就有苦頭吃嘍。”
苗豆兒嘻嘻一笑:“有娘疼着,哪裡傷得到膝蓋。娘,您昨日也累了許久,夜裡可曾歇息過來了?”
兩人手挽着手湊在一塊說着話,倒是把安期鶴撩在了一旁。
安期鶴自然樂得看到母親與妻子相處融洽,悄悄走到一旁,與下人說了上早點。
一家人熱熱鬧鬧吃過了早點,安期鶴與苗豆兒便與淑夫人告辭,回景和園換衣裳。
畢竟,婚後頭一日,他們得進宮叩謝聖恩的。
苗豆兒頭一次穿上了繁重複雜的正一品候妃禮服,覺着比昨日新娘子的鳳冠霞帔輕不了多少。打扮了好半晌,她才遲遲從屋中走了出來。
小餃子幫着苗豆兒整理着衣裳下襬,心裡倒是與有榮焉。從沒想過,自家小姐如今也能變得如此高貴不可方物,穿上這禮服,簡直比那些宮中貴妃也毫不遜色。
安期鶴與苗豆兒盛裝打扮,坐上了進宮的馬車。自西宮門外下了馬車,聖上憐憫,竟在西宮門門口候着兩輛步輦,請二位坐着步輦前去面聖。
苗豆兒頭一次坐這種步輦,由四個小太監擡着,彷彿自己是一座高貴的盆景,層層疊疊複雜卻又豪華的禮服輕輕垂下,苗豆兒端坐其中。
到了聖上面見內臣的紫宸殿外,苗豆兒被人扶着下了步輦。她腳步輕移,隨在安期鶴身後往殿中走去。
剛進了殿中,便見一身黃袍的皇帝匆匆朝着安期鶴走來。
“小鶴兒來啦,還帶着新娘子呢。皇叔叔等了你好久了,快來讓我瞧瞧。”
苗豆兒一怔,嘴角一抽,感情皇帝私下見了安期鶴,竟是這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