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豆兒的眼淚滾滾滑落,往日裡她與安期鶴平日所做的事,所說的話,一件件一聲聲自腦海中閃過。
這個男人,真的是她的大牛嗎?
安期鶴彷彿被這聲音驚醒,他那姣好的眉眼輕輕皺了皺,然後睫毛微顫睜開眼來。
“唔?豆兒?”
苗豆兒伸手就想去掀安期鶴與那花魁身上蓋着的被子,卻被那花魁一伸手給攔住了。
“你到底是誰啊?怎得如此不知禮數?”這花魁微微一瞪眼,說不清的風情便流露而出。她聲音裡帶着一絲嬌嗔,還微微往安期鶴懷中靠了靠。
苗豆兒聲音哽咽着:“大牛,你回不回家?”
安期鶴彷彿依舊醉着,他嘴角一勾:“家?哈哈……安期王府都被抄了,哪裡來的家?”
“我與娘在一個村子裡暫居,等了你很久……”苗豆兒原本沖天的怒氣,此刻盡數一一化爲了濃濃的悲哀。她伸手抹掉了臉上的淚,眼中似乎帶着一絲最後的希冀:“大牛,我還會做豆腐,咱們回家,跟娘一塊,好好的過日子……王府被抄了,可是有我和娘,哪裡都是家的。”
苗豆兒覺得自己的力氣彷彿在安期鶴淡漠的眼神之中,一點一點地喪失:“大牛,我之前懷上了,後來……後來孩子又沒了……我跟娘被關進了大牢,我好怕,孃的老寒腿又犯了,我們日日夜夜都盼着你回家,你怎麼能回來了都不去找我們呢?”
安期鶴胸口彷彿被猛然一撞,他面上不動聲色,可藏在被子下的雙手,卻漸漸握了起來。
“……過兩日我便回去了。”安期鶴一臉淡漠,他輕輕側過臉去,雙眼漸漸合攏,似乎又想睡去。
苗豆兒看着安期鶴如此冷淡的反應,她的淚卻不知爲何漸漸停了下來。她擦了擦臉上的淚,輕輕嘆了口氣:“安期鶴,我本以爲我撿到了你,是我人生中最精彩紛呈的偶遇。可是我竟錯了,我撿到的,只是一場劫難。”
苗豆兒一邊說着,一邊緩緩地退了出去。
“安期鶴,你要記得,我給過你機會。”
她說完這話,便扭頭離開了房間。此刻,已經有人被吵醒了起來,紛紛走出房間前來圍觀。苗豆兒推開衆人,依舊挺直了背脊,帶着自己最後的驕傲,離開了藏香樓。
而房間之中的安期鶴,聽見苗豆兒的腳步離開了房間,而後眉頭一皺,頓時劇烈咳嗽了起來。
直到他咳出了血,他身旁的女子才終於跳下牀去,爲安期鶴倒了熱茶。
再看留在牀上的安期鶴,被子掀開之後,他的胸口竟有一處極深的傷口。被子一掀,房間中濃重的脂粉味終於遮掩不住這更爲刺鼻的鮮血味,將房間裡的曖昧氣氛一掃而空。
那蘭芷姑娘倒了熱茶,扶着安期鶴坐起身來,將茶水遞了過去。
“侯爺,您爲何不將實話告訴夫人?”
安期鶴微微搖了搖頭,側耳往窗外聽了半晌。
“人走了……”
蘭芷不明所以,眨了眨眼看着安期鶴。
安期鶴脣角勾起一抹苦笑:“莫太師的人暗中監視了我五日,人終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