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目光彷彿化爲實體,如同小劍一般嗖嗖往張醫生臉上砸。
張醫生何曾見過這種架勢,當場石化在原地。
別看安期鶴在苗豆兒與淑夫人面前,總是一副普通男子的模樣。會笑會溫柔,會緊張會吃醋。可是這個人同樣也是叱吒風雲的殺神安期候,戰場之中彷彿修羅一般的存在。當他認真起來的時候,任何人在他面前都會有一種自己是螻蟻一般的渺小感,正是這種感覺,讓張醫生微微有些戰慄。
怎……怎麼回事,怎麼突然感覺好冷……
那個人……不會真的吃人吧……
苗豆兒一開始還未曾注意到安期鶴的表情,只是回頭關上了門,開口詢問:“怎麼了相公,你身子好多了嗎?看來張大夫確實醫術高明。”
正說着,當苗豆兒回過頭來時,便立刻感覺到了房間裡空氣的凝結。
“相公?”
安期鶴頓時若無其事收回了目光,再擡眼時,便是那一抹如泉水一般的溫柔眼神,微笑着看向苗豆兒。
“嗯?”
“你身子果真好多了?”
“自然,多虧了張大夫。”安期鶴微微朝張醫生笑着點了點頭,張醫生臉都有些僵,趕緊站起來朝安期鶴擺手。
“對了,咱們好不容易在此停留一兩日,我此刻也無大礙了,不如咱們一塊跟娘再出去逛逛。若是能買些什麼補品之類的,也好留着回去帶給老刨頭當禮物。”
這一句話提醒了苗豆兒,此處離苗家鎮也不算遠了,上回就忘記給老刨頭和肖大娘帶禮物,這回正好路經硝城,確實不如趁機買些補品回去。
苗豆兒點了點頭,回頭對張醫生笑笑:“張醫生,多謝你了,我家住在離這裡也不太遠的苗家鎮,我家開了個酒館,若你來了義鳳縣,那我定會好酒招待。”
張醫生早就如芒在背,屁股彷彿被燙到一般站了起來:“也是也是,反正不是很遠,咱們有緣再聊。這些都是留給你的,剛纔我也跟你說了都是哪些藥了,你記着留着備用……”
張醫生說着,便背起自己的醫箱,儘量遠離安期鶴,往門那裡挪過去。當人靠在門上時,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便又回頭說了一句:“對了,若是你想要回去了,隨時能來找我。”
說完,張醫生便匆匆道別,迅速離開了。
安期鶴笑着送走張醫生,等人的身影轉過門外時,臉上的笑意瞬間便消失了。
趁着苗豆兒不注意,他微微撇了撇嘴,往那堆了一桌的小瓷瓶看過去。
“相公,那我這就收拾收拾,一會咱們喊着娘一塊出去。”苗豆兒轉身,對着房間裡的銅鏡看了看自己的面龐髮髻,觀察自己是不是哪裡不妥。
從鏡子的反光中,苗豆兒瞧見了安期鶴從那桌上拿起一瓶小瓷瓶,一臉不屑的樣子。
“豆兒,這些還是丟了吧,若是那人心懷不軌,這些東西可不安全。”
苗豆兒趕緊回頭,制止安期鶴想要丟掉瓶子的手。
“等等,還是留着吧,畢竟是人家一番心意。”
“一些來歷不明的藥,算什麼心意……”
安期鶴小聲嘀咕了一句,又訕訕地將手裡的小瓶子放回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