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小郭子便威風凜凜地帶着一大幫子的太監,在乾清宮後頭的小院子裡宣讀了慕容旭剛剛下達的聖旨,奉皇召,命小主上宮詩云爲雲常在,五個月後,入住鹹福宮。
一時間,後宮一片譁然。
怎麼都沒想到,這個一直傻得跟白癡一樣,什麼都不懂,又一天到晚闖禍,甚至在侍寢之夜都能得罪了皇上的詩云,竟然因爲有了身孕,就這麼鹹魚翻身了!每個人心裡都在念叨着,雖然唸叨的內容不容,但大體上可以歸結爲兩個字:嫉妒。
當然,也有人是例外。比如說和詩云一根繩上的螞蚱,琴兒。她就很高興,因爲詩云得寵了,有了身份地位,那麼她是詩云的好姐妹,自然有更多的機會接近皇上,然後近水樓臺先得月,自然可以……
而柳妃,她心裡也很平靜。詩云得寵了,她的籌碼就更多了一分。當日亦瑤和飛雨兩個爲了一朵花爭論的事情,整個兒的過程她都是知道的。亦瑤的話不錯,好花,也要有人欣賞才行。
她雖然如今在宮裡的地位不可動搖,但年紀卻是一年比一年大。每三年,宮中新人輩出。她不是靠着長相上位,但想要長期得寵,自然得有一定的姿色。如果不找一個籌碼,總有一天,皇上不會再來欣賞屬於她的花。
現在詩云這丫頭得了皇上的意,她只是控制好詩云,那麼着後宮的權利,自然還可以被她牢牢抓在手上,誰都別想奪走。幸好這丫頭是個傻子,也不過是運氣好,纔有了身孕,剛好做她柳妃的傀儡。
而梅妃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只是冷笑。一來,笑皇上的薄情,二來,笑詩云的可悲,三來,笑她竟然有這等狗屎運。這丫頭估計得了這個封賞,往後更要飛揚跋扈,自認皇上喜歡她吧?
就好像……當年的自己一樣。可其實,皇上怎麼可能喜歡她?當今皇上,從來都是薄情之人。在他的眼裡,所有的女人,都只是女人而已。是他發泄慾望的工具,是他延續後代香火的工具,對一個工具,他怎麼可能會有感情?
現在的恩寵,只會讓你在將來失寵的時候,體會到什麼叫做人情冷暖,什麼叫做死心的感覺。帝王,從來就是沒有真情的!
只有亦瑤,在聽說詩云封了常在之後,微笑着派人前去祝賀,也不敢送什麼東西,卻實實在在將那日的歉意表達了,而後又說她在鹹福宮等着妹妹,讓她這些日子好好將養,回頭也好告訴她額娘高興高興。
詩云整個兒躺在軟榻上,聽着那小太監把亦瑤的話全部轉達完畢,才命珠兒賞了幾兩碎銀子,而後繼續躺着睡覺。她現在根本沒有力氣和功夫去應付這些人,就當沒有聽到好了。
因爲有了身孕,所有一切可能對胎兒不利的東西,全部被搬出了屋子。
包括薰香之類,就連當日亦瑤送的荷包,都被仍得遠遠的。現在天氣已經很涼快了,詩云索性命珠兒把門窗全部打開,通風透氣,自己則是舒舒服服的躺在牀上,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根本不去管外界的事兒。
也不知究竟怎麼搞得,再最開始的一個也拼命想吐之後,詩云突然來了精神,開始瘋狂的想喝雞湯。而且還必須是沒有放任何調料的,單純的雞湯。幸好宮裡頭如今都知道詩云常在有了身孕,皇上也特意給了她這個權利,可以隨時傳御膳房的膳食,倒是方便了她折騰。
不過就這麼些要求,也讓廚子們忙了一個熱火朝天。這丫頭,也不知怎麼想的,那廚子們又不明白她的想法,聽着說不要作料,便直接燉了湯連同雞一起送過去。結果她才一掀開蓋子,又吐了一個天昏地暗……
說看到雞……
就想吐!
珠兒年紀還小,也不懂這些個亂七八糟的,只得把雞湯全給倒了。誰知道詩云聽了,直接暴跳如雷:“我……我只是說看到雞想吐,又沒說看到雞湯想吐!你把雞倒了也就算了,你把湯也給倒了幹嘛?!”
一手拿着碗,一手提拉着水桶的珠兒,頭一次瞭解到自家主子的難伺候,瞬間沒了主意,只得悲劇地白捱了這一頓罵……
又過了好些天,詩云不知道突然又想到什麼,說是要吃西瓜。此時夏天早就過去了,西瓜又不是本地產的,上次難得嚐了一些,還是西域進貢上來的,此刻卻倒哪裡找去?
珠兒跑去御膳房告訴那些廚子的時候,那年紀最大的,做了一輩子御廚的王二,瞬間老淚縱橫:“求常在繞了奴才們吧,這秋天都過去了快一半了,此刻咱們天武朝的地界上,哪裡有西瓜吃啊?”
可是沒辦法,皇上說了,一切婷常在的。幾個御廚一商量,得,出去找吧!頓時呼朋喚友,找了一幫子的人,又託關係好一通折騰,差點就沒把天武朝給翻過來了。終於在瑞親王府找到了一個西瓜。
他說他不喜歡那個味兒,太甜了,是前些日子一個老農在這裡拿了西瓜種子,自己種出來的,就送了些給他,別的都被分掉了,這會兒就剩一個。聽說是詩云常在要,慕容皓二話沒說,就讓人給直接送進宮來了。
詩云等得都快瘋了,才終於看到了自己想吃的西瓜。
切開,嘩啦嘩啦,吭哧吭哧。幾大口,把這唯一個一顆西瓜吃了個一乾二淨。旁邊站着的珠兒,以及從御膳房特意派出來的一個小廚子,特別擔心的看着她,就怕她還要。
幸好,這會兒詩云總算是消停了。轉身躺回去,睡覺。
接下來的一個月,詩云基本都是在半睡半醒中度過的,就這樣,三個月的危險期總算度過了,詩云也漸漸精神了起來。
慕容旭早就聽到了這些動靜,他心裡只覺得好笑。沒料到這丫頭平日裡做上面都小心翼翼,可有了身孕之後,卻變了個性子一樣。總是吵着要吃這個,要吃那個。偏偏又的,就在眼前的東西,全部不要。就要那沒有的。
你如果告訴她沒有,她就立馬要哭,然後說沒有人關心她,她後悔了!不過這一切都是他聽來的,他已經有將近三個月沒到詩云哪裡去了。爲了保住她的孩子,這三個月的時間,他是一道又一道的聖旨往下發。
賞得東西估計整個兒屋子裡應該都快堆滿了吧,而後他自己則要每日讓人傳口信,問她的情況,然後甚至……他還幹了一件他自認爲這輩子最丟人的事兒,就是寫小字條。
因爲好多話,是他不好意思讓小太監傳得,因此只好把想說得話全都寫在紙上。詩云那丫頭似乎很喜歡這種方式,知道這三個月他沒辦法去看她,更是每天等着字條兒來,然後就給他寫回信。
其實他寫的東西一般很簡單,都是告訴她,要好好將養,想吃什麼就吩咐御膳房去做。要注意保暖,千萬別受了風寒,有什麼問題及時找太醫。旁人現在送的東西,基本不要亂收,就算收了,自己也不要摸不要看不要聞,讓珠兒代收。諸如此類。
而詩云回得話則要明細複雜些,不過也都是在說一些日常瑣事。
ωωω ▪ttκa n ▪¢ 〇
譬如她今天又吐了,難受得很,好想他抱抱,想要睡覺,可是連睡覺的時候都想吐,怎麼辦?譬如說,她想吃什麼,可是御膳房沒有,可是她就是想吃,所以讓珠兒去折騰人去了,其實她也覺得這樣不好,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每當慕容旭看到她這種回覆的時候,都覺得特別好笑。特別是看到說,想要他抱抱的時候,他真想立刻把所有的一切全都拋在腦後,然後去她那裡,將她擁進自己的懷裡。
可是他不能,至少在懷有身孕的前三個月,他不能這麼做。他想要保住他們的孩子,就必須嚴防這三個月,過了這三個月,詩云的肚子就該大起來了。那時候誰若還想謀害她,就該掂量掂量究竟值不值得了,可不可能了。
最開始也是最容易流產的。他不敢冒這個險,索性由着詩云折騰,而後自己則到後宮別的妃子那裡,去好好攪亂這一趟渾水。
這麼一來,所有人都會產生這樣一種錯覺,皇上寵雲常在,所以纔會由着她鬧騰,雖然並沒有每日去,但心中肯定地位極重。而另外一面呢,他又在亦瑤那裡住了兩晚,雖然什麼都沒幹,但卻足以轉移衆人的注意力。
而在所有人都認爲,詩云和亦瑤即將寵寇後宮,鹹福宮即將 鹹魚翻身的時候,他又跑去飛雨哪裡住了兩晚,甚至在第二天,升飛雨爲貴人,直接就和亦瑤同級了。
一切越發變得撲朔迷離,後宮麗瞬間烏煙瘴氣。
不過現在好了,三個月過去了。今天,他剛剛得到胡太醫的上報,說詩云一切健康,現在更需要的是好好休息,補充營養,可以適當運動。當看到運動這兩個字的時候,他突然覺得一團火氣從下腹突然竄上了腦門子,差點當差就不清醒了。
下意識地摸摸鼻子,再確定沒有見紅之後,慕容旭懷着愉快的心情,帶着小郭子去乾清宮後頭的小院子裡去了。天知道這些天他是怎麼過來的?!
每日歇在乾清宮,想到隔着不遠的院子裡頭睡着的她,他就渾身燥熱睡不着。想要去,卻又不能,只得拼命忍着,這也就是罷了。偏偏還得去別的妃子那裡,那飛雨長相平常,也沒什麼特別的,別看她平時好像很厲害,可真正看到自己的時候,卻跟個蝦子似的,怕得很。
唯獨亦瑤,天!他真的快受不了了。他知道,一個男人禁慾三個月真的是件痛苦的事兒,而且他還一直在挑戰自己的極限。亦瑤本來就長得極漂亮,這也就罷了,反正不喜歡的女人在眼前,長的再美業沒用,可問題是……
他們倆畢竟是睡在一張牀上的,一到晚上,什麼都瞧不見的時候,人的感官就會無限擴大,他心裡頭想着詩云,背後又被一個凹凸有致的胴體緊挨着,真是恨不得要了他的命!而且這個亦瑤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在他後背拼命輕動着身子勾引他也就罷了……
她……她竟然直接從背後伸向他的下身,柔軟的小手緊緊握住她的堅挺,邊在他耳邊輕吟,吹氣。天!那個時候,身體的本恩呢剛差點直接把他給憋死。幸好在那一刻,理智克服衝動,否則那個女人也許真的會得逞也不一定。
其實他也說不清爲什麼,雖然知道自己真的很需要慰藉,可當身邊的那個女人不是詩云,竟真的就沒了慾望。他覺得自己恐怕真的病了!而且即將病入膏肓!
纔剛進院門,就見詩云穿着一份粉紅色的長裙正坐在院子裡做針線,珠兒在一旁幫忙遞東西,一會兒又大叫道:“啊呀,主子,又歪了歪了!這裡不能這樣,得這樣!那……我說讓奴婢來做,您非不信……”
“啊呀,你別動……怎麼辦?珠兒,我肚子好像又餓了,要不……你直接讓御膳房做個一斤的點心來吧,我好想吃……我想吃綠豆糕,啊!你去幫我讓御膳房做點來……恩,等等,別動那個,我想想……”
詩云頭都沒擡一下,又歪過身子,從珠兒手中將針線搶了回去,低頭邊細細修改着,邊皺眉思考了一陣,才又接着道:“恩,就要一斤綠豆糕,還有啊,我突然想吃酥糖。”
珠兒站在一旁,聽得這話,一雙原本就圓溜溜的眼睛,瞪得更圓了:“你說什麼?一斤?!主子,咱要是真這麼說,奴婢估計那御膳房的王二直接就得撞牆啦!您是沒瞧見那日奴婢跟他說您要吃西瓜的時候,他那副表情……”
“你又嘮叨!”詩云還是沒擡頭,繼續認真地和手中的帕子對抗,嘴裡卻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也知道這樣不好,可我就是想吃嘛有什麼辦法?難道你想娥死我?!”
珠兒一噎,沒話說了。無奈地起身就想出門,卻突然看到慕容旭竟站在院子門口,直朝着裡頭笑,頓時一驚,連忙福身道:“奴婢珠兒,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
“皇上?!”詩云聽得這話,剛剛還忙着針線的手,瞬間停了下來,卻因爲停得太急,竟不小心直接戳到了指頭上,頓時一滴滾圓的血珠從白嫩的手指中間溢了出來。慕容旭一揮手,小郭子和珠兒頓時齊齊福身,忙退下去了。
“你……”
“你……”
兩人竟同時開口,卻又同時停住,頓了一陣,頓時又同時“撲哧”笑出了聲。詩云連忙放下了手中的帕子,站起身來,眼中一驚忍不住溢出了淚水。慕容旭這纔看清,這丫頭,果真是比前些天豐腴了不少,也無怪乎她吃了那麼多東西!
小巧的巴掌臉倒是沒多少大的變化,不過身材上卻很有幾分不同,再加上今日穿着得時平日裡不太常見的粉色,更顯得身材凹凸有致。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從前看上去不算太明顯的胸前,今日看來似乎又豐滿了些。
而平坦的小腹,也有了一絲絲突出。雖然還不算太明顯,但一驚能看出來了。
慕容旭微笑着上前,卻見她手上還有血珠,頓時一把伸手將她的指頭塞進自個兒嘴裡,舌頭則下意識地一舔。
詩云只覺得他柔滑的舌尖輕輕滑過,頓時身子一震戰慄,忍不住輕哼了一聲。她也一驚有三個月沒有和他有任何肢體上的接觸,有了身孕之後,人又變得異常敏感。此刻明明知道他只是替她吸去溜出來的血而已,卻還是覺得似乎被一震電流擊到,紅雲瞬間爬上了她的臉。
“你……有沒有想朕?”看着詩云粉紅的俏臉,以及她如水般的眸子,慕容旭禁慾了三個月的身子莫名再次有了一種強烈的反應,他來不及多想,上前一把將她橫抱在胸前,邊往屋裡走,邊隨口問道。
詩云點點頭,臉上越發紅了。要說不想,怎麼可能?特別是當身子反應強烈的時候,難受的要死,自然就想着若是他在身邊該多好。可她卻不能那麼任性,她知道他這麼做,是爲她好,所以也只能把每日的思念化成好多好多話,寫在紙上傳給他。
“你知不知道朕三個月,過得是什麼日子?天!”慕容旭一臉怪異得神色,將她放到在牀上,而後自己也在她身邊躺好,這才轉頭笑道:“我快瘋了,怎麼辦?”
詩云等着眼睛,沒聽明白他的意思。慕容旭卻一聲苦笑:“我三個月,一個女人都沒碰。詩云,你得怎麼補償我?我……天!別這麼看着我,我怕我真的會忍不住的,你……你還看?!你是故意的對不對!那就別怪我……唔……”
詩云最後被他吻住的時候,腦子裡只剩下最後一個念頭,“你好像真的瘋了,否則怎麼又開始你啊我的……連‘朕’都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