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房間內。
戴曜鬆開了抱着鳳梧桐的手,手上溫潤的觸感剛剛消失,鳳梧桐就感應到了異樣,驚醒了過來,看到戴曜之後,臉上的驚色才消失。
“夫君,怎麼了?”
戴曜溫柔一笑,替她捋了捋額頭上的亂髮,在動人的臉上輕輕一吻,柔聲道:
“沒事,我出去一下,你先睡。”
鳳梧桐不疑有他,又躺了下去。戴曜輕輕關上了房門,身形一閃,來到一處較爲偏僻的涼亭,抹過腰間的如意百寶囊。
“這是什麼?你又想幹什麼?”
通過共享視野,小舞看到戴曜取出一根血紅色的尺長人蔘,立刻皺起眉頭,在精神世界中冷聲問道。
戴曜並沒有回答,不緊不慢的取出水晶血龍參,然後再將小舞獻祭後,留下的柔骨兔本體取了出來。
小舞獻祭時,戴曜如同原著那樣,給即將死去的柔骨兔服用了相思斷腸紅,吊住了兔子的性命,然後就放入如意百寶囊中,再也沒有管它。
現在柔骨兔已經恢復了生機。
只是,當它看到戴曜的時候,立刻嘶鳴起來,咧着嘴,想要攻擊戴曜,紅寶石般的眼睛裡,流露出人性化的仇恨。
“這兔子,沒靈魂了,潛意識裡都這麼恨我,我有這麼招人恨嗎?我覺得我做的挺善良的啊。唐三不是說他不想要小舞的魂環,我就直接拿過來,我這不是成人之美嘛······”
戴曜真覺得自己是個大善人。
戴曜伸出手指一掀,將柔骨兔挑翻,露出肚皮。可那柔骨兔仍舊對他恨之入骨,一對有力的後腿,用力一蹬,就翻過身來。
齜牙咧嘴着,仍擺出一幅想要攻擊戴曜的姿態。
戴曜給了柔骨兔一腦瓜崩,柔骨兔原本忿怒無比,可當戴曜拿出那水晶血龍參之後,兔子眸子中的憤怒,立刻被渴望所取代。
精神世界中的小舞,看到自己本體的動作,內心心急如焚。她不明白戴曜究竟想做什麼!她憤怒的道:
“戴曜!你究竟想幹什麼?”
戴曜將手中的水晶血龍參遞給柔骨兔,柔骨兔本就對這仙品垂涎欲滴,立刻撲了上去,咬住水晶血龍參的軀幹位置。
水晶血龍參,被柔骨兔不斷吸收汁液,逐漸變得乾癟起來,柔骨兔並未放過殘軀,將其吞嚥了下去。
不一會,柔骨兔的身軀染上了一層金色,最後完全被金色的毛髮包裹。
聽到小舞的質問,戴曜看着手中金色的兔子,笑道:
“既然讓你履約,當然得讓你有身體去見唐三。你想想,當初爲了救你,我將相思斷腸紅給了你,如今又把水晶血龍參,這堪比九品參王的仙品也給了你服用。”
“我這麼好心,讓你能去見唐三,你不謝謝我,還恨我,你說說,你有良心嗎?”
小舞不敢相信,一個人竟然能說出如此無恥的話,氣的渾身顫抖,咬牙道:
“戴曜,你怎麼不去死!你若死了,大陸就少了一個禍害!”
戴曜不禁冷笑起來,臉上森寒無比。
你三哥做的事情,可比我要殘忍多了。好好的一個神界,最後成了唐家的家庭聚會。
唐昊成了位面之主,阿銀成了黃金古樹,趴在整個斗羅大陸上吸血,衆生都是你們唐家的奴隸。
我所做的,不過是折磨你們兩個,與你們的所作所爲相比,自己可真是一個大善人!
而且,我也是在幫你啊,小舞。
避免你成爲‘劍鞘’的命運,免得你成爲未來唐神王的掛件,你應該謝謝我啊!
戴曜回到精神世界中,面帶寒霜,死死盯着小舞,眼瞳中的寒意,就連讓對戴曜恨之入骨的小舞,都感到了頭皮發麻。
戴曜寒聲道:
“我是禍害?!哈哈,與唐三相比,我可算不上禍害。與唐三未來做的事情相比,我折磨你們兩個,根本不夠解氣!”
小舞一怔,憤怒的道:“你纔是禍害!我三哥纔不會做什麼壞事!”
戴曜輕哼一聲:“或許吧。多說無益,現在,你是時候回到你的軀體裡了。”
戴曜心念一動,小舞的靈魂就回到了現實世界,柔骨兔的身體彷彿有強大的吸引力,還沒來得及小舞反應,就被吸入柔骨兔體內。
隨着小舞的靈魂回到了柔骨兔體內,柔骨兔全身變成了和水晶血龍參一樣的血紅色,如同一個兔子形狀的紅寶石。
身體也變得溫潤,漸漸閉上了眼,消化着水晶血龍參的龐大藥力。
半個時辰過後。
撲鼻的異香傳來,以戴曜爲中心,周圍都籠罩上了一層濃濃的白霧。在白霧之中,一道虛幻的身影,緩緩成型。
隨着白霧的凝實,那虛幻的身影也變得真實起來。
小舞開心的舒展着自己的軀體,重新做人的感覺,讓她情難自制。可是,當她低頭一看,就看到了自己未着片縷的嬌軀。
她本能的用手掩藏住自己的要害處,頭上的兔耳向下搭着,極其擔心外人的存在。
“別藏了,周圍除了我,沒別的人。”
白霧之中,戴曜漸漸走了進來,上下打量了一眼小舞赤裸的嬌軀,不屑的輕哼一聲。
這根本比不上他身邊的女孩子······
聽到戴曜不屑的聲音,小舞羞憤交加,她最擔心的,不就是戴曜嗎?她現在毫無還手之力,一旦戴曜用強······
她該怎麼面對她的三哥!
戴曜並沒有在小舞這種情況下,折磨她的惡趣味,未免太低級了些。他從魂導器中取出一件衣物,丟給了小舞。
這是小舞當時獻祭時所穿,只是衣服上交戰的鮮血,還殘留着。
“穿上吧,穿好之後,就去見唐三。”
戴曜淡淡的道。
小舞望着這染着鮮血的白色透紗長裙,微微一怔,隨即苦澀與痛苦立刻涌上心頭。當時在星斗大森林中,唐三保護她的場景,一一浮現在眼前。
只是,她再也無法回到他身邊了······
她拿着白紗,擋在自己要害處,正想請戴曜轉頭的時候,卻發現戴曜已經轉了過去,她不禁覺得戴曜還是有優點的。
小舞穿上了白色的透紗長裙,衣服上的鮮血,是那麼的顯眼,小舞的表情更加黯然了。
“走吧。”
她悽然一笑,輕輕的道。彷彿認命一般。
戴曜回過頭,上下打量了一眼小舞,冷冷的道:“不要想着逃跑,你的靈魂附着在十萬年魂環上,我有很多辦法把你抓回來。”
“同時,我也會監視你跟唐三的對話,免得你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
小舞心頭一震,不禁想到了戴曜精神世界中的那朵青蓮,戴曜既然這麼交代她,那麼意味着那朵青蓮的重要性,遠超她的想象。
“你可真夠謹慎的。”
她斜睨了戴曜一眼,冷聲諷刺道。
“過獎。”
戴曜並不在意。
“好了,現在就該去找唐三了,那些暗器圖紙,就靠你了,小舞。”
戴曜輕笑道。
聞言,小舞臉上的表情更悽然了。
······
龍興城街頭,唐三頹然的遊蕩在熱鬧的街道上,心中黯淡而絕望。剛纔戴曜使用十萬年魂環時,小舞虛影那呆滯的雙眸,如同一柄利劍一般,插在他心中。
“小舞,我對不起你······”
都是他的無能,才導致了小舞的獻祭,兩行血淚,從唐三眼中奔涌而出。他找了個僻靜之地,頹然的坐下,頭深深的低下,彷彿再爲曾經的無能而懺悔。
一抹白髮,漸漸襲上了他水藍色的長髮。
小舞一死,他的心空洞了。
三步白頭,行屍走肉。
街道上經過的遊客,看到唐三怪異的模樣,紛紛離去,一些女子邊走邊感嘆道:
“長得這麼帥,可惜是個瘋子,真是可惜了······”
······
直到傍晚,泰坦等人發覺唐三還沒有回來,有些慌亂的離開御之一族,開始尋找唐三。
泰坦慌亂的在龍興城中尋找着,突然,他注意到街角的石階上,坐着一個白髮蒼蒼的人。正當他想要忽略白髮人的時候,他的心頭猛地一震。
那個白髮人身上的衣服,和少主一模一樣啊!
他想到了什麼,右手顫巍巍的伸向白髮人,緩緩靠近白髮人,當他看清此人的容貌時,頓時老淚縱橫,悲痛的道:
“少主!······”
唐三還是沒有反應,直到泰坦推了推他,他才從絕望的心境中醒了過來,慢悠悠的轉過頭,看向泰坦,動作呆滯如同一個老人。
“泰坦長老,你來了。”
唐三嘴角勉強扯出一抹笑容,聲音嘶啞的道。
“少主,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泰坦捧着唐三的臉,蒼白的長髮如同枯死的老木,痛哭流涕道。
“小舞死了······小舞死了!”
泰坦一說,唐三的情緒就止不住了,悲傷如同潮水一般,在內心奔涌。
聽到這裡的動靜,奧斯卡和馬紅俊也趕了過來,看到唐三的模樣,心中一驚,那種悲傷,讓人感同身受。
奧斯卡和馬紅俊對視一眼,將唐三攙扶起,奧斯卡勸慰道:
“小三,過去的都將過去,你是唐門宗主,揹負着昊天斗羅,和昊天宗的期望,你一定要振作起來,那戴曜看到你現在的樣子,一定會很得意!”
提到戴曜這個名字,唐三縱使對他恨之入骨,但這麼多年的努力,仍不是戴曜的對手屢戰屢敗。就算是他,也有些頹然。
可是,小舞的仇恨,讓他根本不能放下。
“小奧,你說的對,我一定會殺了戴曜,爲小舞復仇······”
唐三無力的道。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他一定要復仇,哪怕燃盡這條性命。
奧斯卡對泰坦使了個顏色,好不容易讓唐三冷靜下來,必須得趕緊讓他休息。泰坦心領神會,從奧斯卡手中接過唐三,想要攙扶着他離開。
可剛走幾步,唐三突然間像是發現了什麼,空洞無神的眼睛,立刻變得凌厲而喜悅,臉上滿是驚喜之色,嘴裡還喃喃道:
“小舞······”
馬紅俊還自顧自的扛着唐三往回走,聽到唐三的話,馬紅俊哀嘆一聲道:
“三哥,過得都過去了,人啊,都得向前看。你看我,加入天鬥皇室之後,日子過得多好·····”
還未等他說完,肩上一股巨力傳來,唐三掙脫了馬紅俊和泰坦的手,鬼影迷蹤施展,飛快的衝向街道盡頭,如同豹子捕食着獵物敏捷。
馬紅俊和泰坦感到駭然的同時,不假思索的追了上去,只是唐三的速度太快了,根本不是他們兩個能追上的。
就算泰坦是魂斗羅,但畢竟專注力量,無法追上唐三。
無可奈何之下,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唐三越走越遠。
此時,唐三眼中只有那道突然出現的白色身影,那精緻的容顏,那垂到腳踝處的蠍子辮,還有那森林血戰的白色透紗長裙,無不證明了那人的身份。
“小舞!小舞······你等等我,小舞!”
唐三欣喜若狂的追逐着。
可前方飛奔的小舞,卻已經淚流滿面,內心痛苦無比。
“哥,對不起,爲了保護你,我只能拿走你的暗器圖紙······”
終於,二人以常人無法捕捉的速度,離開了龍興城,來到城外的森林中,在一個空曠之地,小舞停了下來。
明月高懸,小舞站在一塊高聳的岩石上,如同月下的仙子一般,只是身上的血衣卻那麼顯眼。
唐三見到小舞停下來之後,沒有任何思考這些異樣的餘地,此刻,他腦子裡滿是小舞,狂喜道:
“小舞,你終於停了,是在等我嗎?你知道嗎?我多麼像再見到你啊!”
旋即,他看着仍背對着他的小舞,有些手足無措,像是想起了什麼,臉上掙扎而內疚的道:
“對不起,小舞,都怪我,是我太弱了,沒能保護好你。你一定是因爲這個生我的氣吧,我沒能實現曾經的諾言。”
“我再次跟你發誓,若是有人敢傷害你,必須得踏過我的屍體!”
小舞此時滿臉都是淚痕,她知道唐三並沒有違揹他的諾言,強忍着不發出哭泣的聲音,擡頭仰望着天空的明月,祈求道:
“上天啊,爲什麼要這麼折磨我和三哥!”
一旁,看着狂喜的唐三,和痛苦的小舞,戴曜忍不住笑了起來。這點痛苦,還不夠!
他傳音入耳,對小舞道:
“怎麼了?不忍心?趕快拿走唐三的暗器圖紙吧,否則馬紅俊他們得追來了。”
小舞忍不住回罵道:
“你真是個惡魔!”
“過獎!”
小舞擦乾了眼淚,強裝着笑容,緩緩轉過頭,望着唐三那滿頭白髮,眼淚差一點就奔涌了出來。
“三哥,好久不見。”
聽到熟悉的聲音,唐三狂喜起來,看着如同仙子一般的小舞,根本不敢同小舞對視,手足無措的道:
“小舞,我知道你還在怪我,只要你回到我身邊,我什麼都願意去做!”
聞言,小舞臉上的痛苦差點掩飾不住,急忙轉過身去,強忍着哀傷,聲音顫抖的道:
“三哥,你能把你的暗器圖紙都給我嗎?”
唐三不疑有他,還以爲小舞在生他的氣,急忙從二十四橋明月夜中取出了所有的暗器圖紙,遞給了小舞,心急如焚的道:
“小舞,給你······”
小舞一把抓住暗器圖紙,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奔流下來,朝着森林深處狂奔而去。
“三哥,忘了我吧,我配不上你,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不要跟戴曜作對,你鬥不過他的!”
晶瑩的淚珠灑落在地,小舞帶着哭腔的聲音越來越遠,身影被黑暗的森林所吞沒。
唐三一愣,隨即痛苦的道:
“小舞,你別走!你別走!”
無數道藍銀皇在地上瘋狂生長,彷彿一根根鐵鏈,想要困住小舞,拖住她的步伐。但隨着小舞的幾次閃現,最終還是消失在了唐三的視野中。
唐三無力的跪倒在地,痛苦的大喊道:
“不!!!”
淒厲的聲音,在黑暗的夜晚中,分外的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