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昊怒急攻心,再加上十幾年前和武魂殿那一戰和近幾年被昊天宗追殺留下暗傷,一時舊傷復發,差點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他身軀晃了晃,唐月華下意識想伸手去扶他,卻被他狠狠地甩開。
“那能一樣嗎?那個小賤人哪配擁有這麼好的魂骨?我兒子可是先天滿魂力的雙生武魂!司晨她算什麼東西?”唐昊怒吼道,他越想越慌,難道唐三之前出現生命危險就是因爲魂骨被剝離?如果真是這樣,那他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司晨徹底鎮殺。之前在史萊克學院,他退讓是因爲擔心小三的安危,不代表他真的怕了司晨。
“別再這麼執迷不悟了!”唐月華眼中滿是失望,“你害了宗門還不夠,現在又害了你兒子!若不是你先向人家動手,她又怎麼會對你的兒子下手?不過是父債子償罷了!”
“你你你!”唐昊指着唐月華,唐月華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
唐昊在也受不了唐月華用那種審視的眼神盯着他了,他妹妹無論何時都應該仰慕他,以他爲尊纔對,他要糾正這一切!
等他回過神來,唐月華已經躺在了地上,他剛剛那一記耳光將唐月華打得幾乎暈死過去。
唐月華只覺得一側的臉頰疼得幾乎麻木,嘴角也緩緩的滲出了一抹血跡,耳朵一陣一陣的轟鳴,彷彿外界所有聲音都被隔絕了一樣。
這是唐月華生平第一次捱打,她從小就是父親和兄長們的掌上明珠,所以她從未想過唐昊會動手打她,這令她不禁懷疑,面前這個男人真的是她一直欽慕的兄長嗎?
唐昊剛回過神來就開始後悔了,可他拉不下臉跟唐月華道歉,“實力限制了你的眼界,魂力永遠停留在九級的你,怎麼會明白我對小三的良苦用心?”
“是嗎?”唐月華躺在地上,她想扯起一抹冷笑,嘴角卻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只得作罷,“所以你就讓你兒子找了個魂力永遠停留在二十九級的瘋子當老師?”
玉小剛是瘋子,是沽名釣譽之輩這種事,唐月華身處天鬥帝國首都,又怎會不知道呢?所以當她得知唐三的老師竟然是玉小剛的時候,內心也是說不出的震驚。
這話把唐昊氣得將整層樓的傢俱都砸了,發泄完心中的怒火,唐昊看也沒看地上的唐月華一眼,便離開了月軒。
唐月華躺在一片狼藉的廢墟中,一滴淚從她眼角落下。
藍莛絮說的沒錯,真的別太愛了。
奧德總管帶着幾名侍從匆匆跑上了月軒的頂層,雖然頂層是唐月華的私人空間,沒有她的允許,誰也不能上來。但唐昊鬧出的動靜太大了,就連奧德總管他們也不能視而不見。
看到暈死過去的唐月華,奧德總管趕緊派人去請最好的宮廷醫師過來給唐月華治療。安頓好唐月華,收拾完頂層的殘局後,整個月軒上下都在唾罵唐昊和昊天宗。原以爲月夫人的兄長會和其他人不一樣,沒想到居然比其他昊天宗弟子更加過分,不僅將月軒頂層砸成這樣,還動手打自己的妹妹,要知道唐月華連魂師都不是,他居然也能下得去手!
若不是擔心宣揚出去會被武魂殿找上門,奧德總管恨不得讓全大陸的人都知道昊天宗的醜惡嘴臉。畢竟唐月華補貼昊天宗這事兒要是被發現了,哪怕月軒有天鬥皇室罩着,怎麼着也得停業整改一段時間,至於什麼時候能重新營業,那還得看武魂殿和天鬥皇室什麼時候達成一致。他可不知道對方是唐昊,只能猜測對方應該是來要錢的,結果月夫人給的金額沒讓她哥哥滿意,這纔有了唐昊行兇的一幕。
唐昊離開月軒後,徑直前往藍霸學院尋找唐三,但唐三本人卻並不在藍霸學院,他只能先找弗蘭德。
弗蘭德見到唐昊就在心裡暗叫不好,那天司晨帶着朱竹清離開後,唐三就跟瘋了似的跑到天斗城外,在天鬥皇家學院的垃圾處理場到處翻找小舞的屍體。
從弗蘭德口中得知小舞向唐三獻祭的事之後,唐昊一掌將弗蘭德打得吐血不止,質問他爲何沒有保護好唐三,放下一句狠話之後又匆匆從藍霸學院趕往天斗城外。
弗蘭德擦了擦嘴角的血跡,鬆了口氣,幸好唐昊沒有問得太過詳細,否則要是唐昊知道小舞的那塊魂骨並沒有被唐三得到,還不得直接把他殺了。雖然這件事他完全不知情,也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朱竹清確實拿了那塊魂骨,但他很清楚,唐昊是個蠻不講理的人,不僅僅是唐昊,昊天宗的人大多都是如此,只准自己打別人,別人反抗那就是有取死之道。
不管朱竹清有沒有搶奪那塊魂骨,只要唐昊說她有,那就是有,這事兒根本沒地說理去。
弗蘭德心中也是充滿了怨氣,他剛經歷完毒發的痛苦,又硬生生受了唐昊那一掌,只恨不得唐昊找到唐三之後就別再回來了,無論是史萊克學院還是藍霸學院都容不下這尊大佛。
當唐昊找到唐三時,唐三就呆坐在垃圾堆裡一動不動,身旁有幾隻被砸碎腦袋的野狗,看上去已經死了好幾天了,他懷裡還抱着半隻殘缺不全的烤兔子,雖然兔子身上還有野狗的牙印,但可以看得出來,料理兔子的人手藝並不好,大部分兔肉都被烤得有些炭化了。
但這並不妨礙唐三將它視若珍寶,一連幾天,不論風吹雨打,唐三都那麼癡癡地坐在原地,癡癡地看着懷中的小舞,用自己的身體爲她遮風擋雨。
枯坐了好幾天,唐三的神志已經有些模糊,但他仍舊堅持着坐在那裡,彷彿他只要略微移動一下,小舞就會受到傷害似的。
唐昊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那種熟悉的感覺令他那呆滯的目光動了一下,他擡眼望去,只見面前站着一名中年男子,看上去大約有五十多歲的樣子,身材高大魁梧,只是他的打扮卻令人不敢恭維。
破損的袍子穿在身上,上面甚至連補丁都沒有,露出下面古銅色的皮膚,原本還算端正的五官卻蒙着一層蠟黃色,一副睡眼朦朧的樣子,頭髮亂糟糟的像鳥窩一般,一臉的鬍子已經不知道有多少日子沒有整理過了。
當初在月軒,唐月華並非沒有想給唐昊整理一下形象,可都被他強硬地拒絕了,甚至認爲唐月華是看不起他,唐月華爲了照顧他的自尊心,這才作罷。
看到這個人,唐三終於有了一絲情緒波動,哪怕是之前從野狗嘴裡搶下小舞的時候他都沒有流出的淚水終於溢出眼眶,兩個艱難的字眼從他口中緩緩吐出,“爸……爸……”
在這一刻,他的精神彷彿已經完全崩潰了一般,眼前一黑,就那麼懷抱着小舞的屍體向後倒去。
唐昊嘴角不斷地抽搐,他剛想打醒唐三,罵他這幅樣子不配做自己的兒子,結果他竟然就這麼沒出息地暈過去了。
一腔怒火再次燃起,卻無處發泄,唐昊一把抓起唐三,發現唐三手裡仍然緊緊抓着已經腐爛變質的柔骨兔,他嫌惡地將小舞的屍體從唐三手裡拽出來,隨手扔進了垃圾堆裡,然後帶着唐三再次回到了藍霸學院。
唐昊回到藍霸學院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玉小剛的麻煩,當年他親自拜託玉小剛照顧好唐三,可如今唐三卻變成了這幅樣子,玉小剛簡直死不足惜!
教師宿舍內,柳二龍一臉警惕地盯着眼前這個邋遢無比的男人,雖然對方穿着打扮像個乞丐,但散發出的氣息卻不是她能夠與之抗衡的。她身後是毒發昏迷的玉小剛,若不是這幾天她到處求醫問藥,以玉小剛的體質,未必能活到現在。
唐昊一言不合就要對玉小剛動手,柳二龍也是個暴脾氣,哪怕自己實力不如對方,也要打過一場才罷休。
戰況一觸即發之際,弗蘭德追了過來,哪怕心中再有怨氣,也不得不爲了保住柳二龍和玉小剛,低聲下氣地向唐昊道歉,並快速說明了事情的緣由,表示他和玉小剛都已經盡力了,求唐昊不要爲難柳二龍。
柳二龍看着向唐昊卑躬屈膝的弗蘭德,一時怒從心起,怎麼封號斗羅一個兩個都這麼不講理?獨孤博也就算了,畢竟有怨在先,唐三也確實偷了他的仙草。可唐昊憑什麼爲難他們?史萊克學院對唐三雖然沒有當少爺供着,但基本的義務是盡到了的,唐三被獨孤博抓走後,他們還拼了命去救他,結果就被唐昊不由分說地教訓一頓,甚至要他們償命,這讓柳二龍如何能接受?
“我會找人幫唐三療傷,之後請你帶他離開藍霸學院,我們這裡只收平民學生,昊天宗的少爺我們實在教不了。”柳二龍冷聲道,玉小剛眼看活不了多久了,她也豁出去了。
“你敢?”唐昊勃然大怒,“我兒子在你們這裡上學是你們的榮幸,你竟然還想趕他走?好!那這所學院也不必存在了!”
弗蘭德大驚失色,忙道:“冕下,你要殺就殺我,別碰二龍!”
唐昊一腳踢開重傷毒發的弗蘭德,冷冷道:“你聾了嗎?我說的是這所學院裡面的人都要死!”
柳二龍義憤填膺道:“你若是想泄憤,殺了我們便是,又何必殃及無辜?”
弗蘭德雖然對藍霸學院的人沒有多少感情,但那些人終究是無辜的,於是他強忍着疼痛站了起來,“冤有頭,債有主,若是冕下認爲錯在我們,我們也認了,只是別傷及無辜,他們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看着柳二龍和弗蘭德那驚恐的表情,唐昊心中涌起一陣快意,“他們會死,就是因爲你們沒有照顧好我兒子,還敢忤逆我的下場!聽說這是一所平民學院?那羣賤民死就死了,他們如果死了,那都是你們造成的,與我何干?”
唐昊的強盜邏輯不僅震驚了弗蘭德和柳二龍,連暗中觀察的司晨和獨孤博也驚呆了。
“你老師有沒有跟你說過,別太期待封號斗羅的人品?”獨孤博悄悄對司晨魂力傳音,“我還以爲自己是風評最差的那個,今天真是開了眼了!”
“至少前輩您要臉。”司晨發現唐昊和唐三這對父子一直在刷新自己的認知。
唐昊一直以爲自己的行蹤很隱蔽,前幾天在唐月華的包庇下也確實如此,可他在月軒鬧出的動靜太大了。
只要跟皇室扯上關係的組織機構都不簡單,更何況唐月華身爲月軒軒主,卻被打得重傷瀕死,若不是葉家家主用九心海棠武魂進行救治,唐月華未必能活下來。
唐月華補貼昊天宗這件事雪夜大帝也是知情者之一,無論是天鬥帝國還是星羅帝國,都不太樂意看到武魂殿這個組織存在,而昊天宗極有可能成爲對抗武魂殿的領頭羊,所以他對唐月華的舉動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事到如今已經不能再忍了,月軒是天鬥帝國的宮廷禮儀學院,唐月華被唐昊掌摑成這樣,在雪夜大帝和天鬥帝國的貴族們看來,那簡直是在打整個帝國的臉。先不論昊天宗有沒有機會跟武魂殿再打一次,雪夜大帝都想集結天鬥帝國所有兵力討伐昊天宗了。
而封號斗羅們的直覺則更加敏銳,無論是身在天斗城內的獨孤博還是在天鬥皇家學院的帝天,唐昊的行蹤都瞞不過他們。
帝天對扒了唐昊全身的魂骨這件事並不感興趣,比起自己動手,他更喜歡看人類狗咬狗。更何況司晨對他並無要求,他也樂得看戲。
獨孤博就不一樣了,如果要問唐昊在他眼裡是什麼樣的存在?放在以前,他會說這個人雖然是最年輕的封號斗羅,但是智商和實力完全不成正比,畢竟沒有哪個理智的封號斗羅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去捶教皇。
至於現在,唐昊在獨孤博眼裡就是一個行走的魂骨盲盒,就是不知道把他拆了能爆出多少塊魂骨?
想到這裡,獨孤博不禁期待地搓了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