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靈帝國,南部邊境。
這裡正是先前聖靈教殘黨選擇重新隱藏行蹤的小城,只可惜還不等他們重頭來過,便在大陸上徹底消失。
然而,聖靈教確實滅亡了,可聖靈教誕生的土壤卻從來沒有改變過。邪魂師不會因爲沒有聖靈教而從此不再出現。
此刻,城外一個小鎮中央,一處稍顯寬敞的建築周圍,圍聚了不少大人小孩,看裝束,自然都是周圍村莊的居民。
對於這些農戶來說,很少有大事值得他們如此大張旗鼓。而今天,便是爲數不多的大事之一,武魂覺醒儀式。
霍雨浩就站在人羣之外,用精神探測感知覺醒的情況,仔細觀察那些即將覺醒武魂的孩童。
他們或好奇或緊張,眼底無不透露着絲毫不掩藏的興奮。對於方纔六歲的她們來說,還意識不到武魂覺醒對於之後人生的重要性。
霍雨浩的注意在這些孩童身上一個個掃過,不需要等待儀式正式開始,他就已經看出了結果。
這些農戶出身的孩子大多也都是沒有絲毫魂力波動的普通人,偶爾有一兩個身上出現微弱的魂力波動,也都在半級至一級之間。
他們的父母也並不奢望自己的孩子就能覺醒出魂力,將來成爲一名魂師,只要武魂是能幫助生產勞作的農具就已經知足了。
霍雨浩現在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一個特殊的孩童身上。
那是一個不太合羣的男孩,身着簡單的粗布衣。其他小孩都聚在一起嘰嘰喳喳玩鬧的時候,他卻遠離人羣,獨自一人站着,眼神中看不出什麼興奮的情緒,彷彿對接下來的武魂覺醒結果毫不感興趣。
他身邊也沒有跟來的家長,顯得形單影隻,而他本人卻不在乎。
其他人都只當他是一個性格孤僻的普通小孩,只有霍雨浩對他極其在意。
因爲只有在他的身上,一種充盈的魂力波動正在不斷醞釀着,等待武魂覺醒的同時一同迸發。但這份魂力波動不是重點,而是在他的身上,還會散發一種十分特殊的陰暗氣息。
普通人與低級魂師都感受不到,而霍雨浩對此極其敏感,這就是邪武魂的跡象。
他便是那個霍雨浩終結聖靈教時遇到的那個無比鎮定的男孩,霍雨浩此次來鬥靈帝國的目的,便是一次性把他們這些可能具有邪武魂的孩子全部帶回去。
今天的主角是那些孩子,沒有人會注意霍雨浩這個外人。
見時間差不多了,一名皮膚枯槁,身材消瘦的老者沉聲說道:“好,準備得差不多了,開始武魂覺醒吧。”
“今年我們鎮上請了城裡的陳大師來給各家的孩子覺醒,按照各個村子的順序挨家挨戶來吧。”
衆人紛紛附和:“是,鎮長。”
說完,他極爲恭敬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一名三十歲模樣的年輕魂師走出,取出覺醒用的石頭與水晶球擺好,示意一家家排隊。
接下來便是這位陳大師的工作了,一個又一個孩子在他的指引下開始進行覺醒儀式。
第一個覺醒的是一名小女生,她發育的好像比其他孩子快,不像是六歲。
隨着一點點光芒的收束,一柄只有五六寸的小刀出現在他的手中。
“小刀,器武魂。”陳大師機械地說着。
他又把水晶球交到女生手上,但沒有任何反應。
“沒有魂力,下一個吧。”
小女生有些失望地走開,緊接着便是下一個迫不及待的孩子。
霍雨浩皺了皺眉,心中感到一絲疑惑。這個時候,旁邊的鎮長徑直向他走了過來,問道:“年輕人,你不是本地人吧?”
鎮長走過來的同時,那個男孩也把目光望向了這裡。
霍雨浩微笑道着點頭:“我聽說這裡有武魂覺醒儀式,就過來看看,看能不能帶走一些有天賦的孩子培養。”
鎮長眼睛微微一瞪,語氣驚訝道:“您,您是魂師大人嗎?”
“算得上吧。”霍雨浩隨口道。
鎮長的表情無比激動,但很快就苦笑道:“魂師大人,那您真是來錯地方了,我們這種小地方可沒什麼有天賦的孩子。每年能上初級學院的也不過才五六個而已。”
“說不定就出了幾個有出息的孩子呢。”霍雨浩瞥了一眼等待中的孩子們,問道,“鎮長,我看你們這有些孩子好像不是六歲,得有七八歲了。爲什麼現在纔來覺醒?”
鎮長嘆了口氣:“魂師大人,您有所不知,像我們這種小地方,出不了什麼有出息的魂師,連初級學院也不會來我們這幫孩子們覺醒。”
“都是鎮上每隔幾年湊錢去城裡請魂師來,很多魂師大人也嫌麻煩浪費時間,根本看不上。”
霍雨浩點點頭。反正基本也沒有魂力,覺不覺醒對這些孩子們影響其實不大。
可怕就怕在真的出現了一些有魂力的孩子,晚覺醒一兩年就白白浪費了這麼久的時間。這一兩年的時間就意味着一兩級魂力的差距,對這些先天不足的孩子尤爲重要。
覺醒儀式繼續進行着,霍雨浩發現,那個男孩好像並不關心其他覺醒中的孩童,一直在觀察自己。
“武魂,藍銀草,先天零魂力。”
又是一名失望的孩子。
比起能夠勞作的工具,藍銀草真的一點用處都沒有。
“藍銀草。”鎮長有些感慨地說道,“傳說一萬年前海神唐三的武魂就是弱小的藍銀草。”
“說不定那根本不是藍銀草。”
反駁的不是霍雨浩,竟然是那一直沒有開口的男孩。
霍雨浩有些意外地看向他:“你爲什麼會這麼想?”
“因爲我沒有聽說過第二個藍銀草武魂的強者。”男孩回答得很乾脆。
鎮長聞言有些慍怒:“小風,那可是傳說中的海神大人,你怎麼能這麼說呢?”
霍雨浩饒有興致地問道:“哦?你信海神嗎?”
男孩平靜道:“我爲什麼要信他?”
“因爲信他,他就會庇佑你。”
“那我不如信鎮長。”男孩淡淡道,“因爲鎮長真的收留了我。”
聽到這句話,鎮長枯槁的面龐上怒意一僵,很快化作無奈的嘆息,擺擺手道:“小風,以後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你準備準備,在其他人後邊覺醒吧。”
“哦。”
男孩淡淡應了一聲,準備走向等待中的其他孩子,還剩下五六個的樣子。
就在這時,霍雨浩微笑着開口了:“鎮長老人家,不必等待了,我來給這個孩子覺醒武魂怎麼樣?”
鎮長一驚,支支吾吾道:“魂師大人,我們鎮上可請不起您這樣的魂師。”
“不用報酬,就當我與這個孩子有緣。”
鎮長感激道:“那,那多謝魂師大人了。”
“跟我來吧。”
霍雨浩看了一眼男孩,後者心領神會地跟在他後面,往遠處的一片樹林走去。
還不等霍雨浩開口,男孩率先說道:“你果然是衝着我來的。”
霍雨浩並不驚訝他的反應:“你還記得我?”
“見過一面就忘不掉了。”男孩淡淡道,“你也是看中了我的天賦嗎?就和那羣人一樣。”
他口中的那羣人,便是聖靈教。
這個男孩展現出了六歲孩童不應具有的冷靜,讓霍雨浩不由懷疑這是不是邪武魂導致的早熟。
霍雨浩取出了覺醒用的工具,並不隱瞞自己的目的:“我確實看中了你的天賦,但我和那些人販子不一樣,不會強迫你,而且會給你對應的好處與資源。”
男孩搖頭道:“我可以跟你走,但不是爲了所謂的好處。而是因爲你救了我。”
霍雨浩越發對這個男孩感到好奇,他嗤笑一聲,說道:“伸出你的右手吧。”
無數光點從覺醒石上散發,伴隨着一陣魂力波動,男孩身上竟然逐漸散發出紫黑色的光暈。
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上,紫黑色光芒逐漸在手中凝聚成一道長條狀的虛影。而伴隨虛影一同產生的,還有愈來愈濃郁的陰寒之氣。
“器武魂?”
即使是霍雨浩,也不由感到一絲驚訝,這也是他第一次見到邪武魂覺醒的場景,而且絕不是邪武魂中的凡品。
此刻,男孩的臉上露出一絲難受的表情,彷彿是體力在劇烈消耗,這在其他孩子覺醒過程中是看不到的。
這股強烈的邪意似乎壓抑許久,渴望在爆發出來的這一剎那大開殺戒。但就在它降臨於世的這一刻,突然本能般地開始收斂。
霍雨浩雙眼緊緊瞪着男孩手中的武器,灰色光絲在身體表面浮現。
終於,男孩大喘着氣,看向手中凝聚成型的紫黑色武器。
這是一柄巨大的三叉戟,通體漆黑,以他現在六歲的年紀根本握不住,在成型的瞬間便當作柺杖一樣鋒刃朝天立在地上,才勉強站定。
“試一下魂力吧。”霍雨浩將準備好的水晶球遞給他另一隻手。
男孩身上的邪意頓時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不斷涌向水晶球內部,很快就充滿其中。水晶球在富含邪意魂力的填充下散發紫黑色的光芒,宛如一顆璀璨的紫黑色寶珠。
這種情況霍雨浩也是第一次遇到,顏色都無法判斷先天魂力的級別,他是通過感知判斷魂力波動,然後告訴男孩:“恭喜你,是先天滿魂力。把武魂收起來吧。”
男孩這才收起武魂,紫黑色光芒與渾身邪意也盡數散去。
光是武魂覺醒就有這麼大聲勢,還好沒有外人,而且有霍雨浩在場控制,不說被當場打作邪魂師,至少也是個被妖孽附身的傳聞。
霍雨浩看向男孩:“你叫什麼名字?”
男孩很快就恢復了平靜的模樣,淡淡答道:“我叫千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