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信與劇變
天還未完全亮起來，東面的山脈首先鍍上了一層火紅色的金邊，薩爾斯剛剛從武魂城那邊回來。
他有些疲憊地降落在高聳的大理石建築下方，兩名早已等候多時的紫衣專員急忙迎上去。
“牧首大人，您辛苦了，天鬥皇帝這邊在昨夜已經完成了兵力的集結，他們最後一批兩萬人的重甲兵，在一個時辰之前已經從皇城西門離去。”
左手邊的那位紫衣專員接過薩爾斯從脖子上取下的白金色披帶，併爲其輕輕地披上了黃色的羊毛外套，右手邊的專員則是在薩爾斯旁邊輕聲彙報着情況。
“天鬥這邊的反應這麼快嗎？”
四五個時辰的急速奔馳下，對於八十八級的薩爾斯來說也是一個很大的消耗，爲了最快地趕回來，薩爾斯採取的是間斷的御空而行和貼地疾馳相結合。
“大牧首，畢竟那邊入侵的是他天斗的領土，他們天鬥皇室能不着急嗎？”
右手邊的紫衣專員說道，他們並沒有接觸到更高層次的信息。
“你以爲這雪夜大軍這麼着急過去，是去對付那異域入侵者的？”
薩爾斯瞥了出聲的專員一眼，心道他們的眼界還是低了一些。
墨東陽絕筆。
……
這就像一道天然的保護屏障，儘管後方是一覽無遺的肥沃潤土和關中大平原，但是自古以來無人可翻越，崎嶇的地勢和惡劣的氣溫對於異界入侵者來說依舊有效。
“老爹——這哪是叫‘屯來吞來’，人家是在念‘kunlan’，這是拉系的發音啊。要不給他取名昆蘭吧。”
黃色的信紙上慢慢地被展開：
圓頂山一役中，千潯並未對他造成過真正的傷害，幾塊斷裂的骨骼和撕裂的血肉，在超級斗羅的體質下很快就恢復過來了。
他看了看千仞雪背後立着的兩位灰袍身影，輕蔑地搖搖頭：
加上那昊天宗獨有的奧義，唐昊是一枚可以發揮出九十七級頂級斗羅的炸裂核彈，自己身邊兩位九十級剛剛冒頭的蛇矛斗羅和刺豚斗羅，也就是唐昊幾錘子的事情而已。
思索了片刻之後，文清還是悄悄走了出去，並不忘記帶上門。
千仞雪也知道唐昊並沒有虛張聲勢，後者是九十五級的昊天錘武魂擁有者，天下第一器武魂帶給他的力量就已經可以讓唐昊去硬捍其它九十六級的獸武魂封號斗羅。
“大人您稍等，這些都是武魂殿天鬥地區幾個月的信件……嗯嗯，請問是叫墨·昆蘭嗎？這是您的三封信，從奧托分殿那邊發過來的。”
……
唐昊現在很有耐心，對方最強的戰力金鱷離開之後，那麼無論此刻的千仞雪有什麼手段，他都有絕對的把握將其留在這裡。
血族賦予了昆蘭超強的感知和近乎永生的壽命，他並不懼怕一切痛覺，征服北非的一戰中三名土著將帶着黑曼巴蛇毒液的長矛扎進他的胸腔裡，長矛上附帶的尖刺轉動起來幾乎攪碎了昆蘭的心臟和肺部，但是換來的也只是昆蘭如同野獸的怒吼和如同切西瓜一般的三劍揮舞。
而且依照老爹那性子，估計是不會走的吧，他會留下來嚷着什麼生死大義，祖上榮光，去問候那些異域入侵者祖宗十八代。
蘭，老爹能有你和墨心兩人，一生已經很滿足了……
標準板寸頭型和一張國字臉的甲冑，對着留着金色雙狼尾的蒼狼沉聲說道，他們兩人旁邊還有五位氣息及其相似的存在，七人都是天鬥皇室中數一數二的魂聖戰力。
“昊天冕下，天鬥皇室又怎麼容得下你這尊大佛呢？當年斷狼山谷一戰，一人之力便挫敗了武魂殿派出的三位封號斗羅戰力，攪得大陸翻雲覆雨，是家喻戶曉的天鬥傳奇呢……”
回去的一路上，油腔滑調的口才和機關槍吐字般的講話，讓尚在由白色樺樹皮製成的襁褓裡的昆蘭聽得是鬱悶至極。
“好。”
昆蘭有些恍惚地取出第三張信紙，他怎麼可能不知道事情發展的態勢——
“小傢伙，你是從哪兒來的？真的是天上掉下個小男孩，幸虧是被我給撿到了，不然被那些老傢伙找到了，你可就慘了……各種奇奇怪怪的藥劑、鍊金術、工具都要用在你身上呢。”
千仞雪淡淡地爲自己倒了一杯飄香的茉莉，她淡淡地擡眼道：
……
昆蘭一度認爲沒有任何恐懼可以擊敗自己，直到得知千潯劍陣被破的那一刻，直到這一封發黃的信紙出現在自己手裡。
最後的結局是很宏偉的，所以不要爲老爹感到傷心。
熟悉的回憶和帶着電弧的畫面涌入了昆蘭的腦海裡，他的精神力在吸收了天夢冰蠶的魂環之後，已經強大到了可以使得某一刻的記憶精準地定格在某一瞬間，人物的睫毛和輕微的褶皺他都能捕捉得到，就像是電腦剪輯裡畫面的每一幀一般。
第二封信是三個月前，特意叮囑了昆蘭要小心行事，當時全大陸都飄着印有昆蘭畫像的通緝令，墨東陽自然也收到了相關的消息，好在後來比比東秘密和昆蘭達成聯盟之後，就撤去了絕大多數的通緝文，而現在則是全面取消了通緝。
……
“心兒，這孩子剛剛說話了，支吾半天‘吞來吞來’的，他是不是又餓了，從王室那邊抱來的母山羊的奶都不喝……”
“如今，卻不知道是斷了多少根骨頭，才舔着雪夜的腳趾跪在了他的腳下。”
她打量着這位穿着黑色單衣的少年，修長及腰的黑髮，當然也蓋過了寬闊的額頭，有些鋒棱的雙頰以及一雙閃着明光的淡金雙瞳。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需要獨自待上一會兒，文專員。”
“賢侄，和你父皇合作了這麼久，你我二人之間還是第一次見面啊。”
極西劍陣一旦被攻破，敵人想要東進就只有取到位於西北大道的奧托國境內，因爲正西邊的天鬥領土是平均海拔超過五六千米的陰山山脈。
……
“賢侄，如果這兩人就是你的底牌的話，那你今日可就只能留在這裡了。”
“我不知道你們哪來的信心膽敢留下來，或許你有什麼隱藏的其它手段，但是你的確輕視了這一代的昊天。”
文清顯然沒有猜到這個少年可以呼叫出自己的名字，想自己服務了這麼多武魂殿的高級行政人員及其家眷們，大家都忽略了她的名字，好像是遊戲裡只管服務的NPC和小說裡僅僅發揮出推動故事情節發展的配角人員。
既是上司和下屬，又是幾十年的老友了。
……
……
……
天鬥皇宮·太子東宮。
“是…是，大人。”
“嗯……我就是墨·昆蘭。”
千仞雪冷笑地看着唐昊，她說的自然是金鱷被邪君和玄關流露的氣息吸引之後，這唐昊纔敢現身。
他已經想好了待襲擊結束之後該如何發文，或許是天鬥太子不仁，外通異域天魔，今日清理門戶……然後再講髒水試圖潑到武魂殿的身上。
最早的一封是半年前寄來的，墨東陽寫來問候一下昆蘭新校區生活如何，那時昆蘭在索托城寄信曾告訴墨東陽，學院會搬遷到天鬥皇城那一邊去。
武魂殿·對外事務廳·倉庫。
“好好好，這也是我墨東陽的兒子！”
待到悲傷的潮水退走之後，必須有人承載自己的憤怒！
……
唐昊聽了千仞雪的諷刺，但他自己卻不憤怒，反而自覺豪邁地笑了笑：
“我和雪夜合作那是他天斗的榮耀，而且都是反武魂殿的，本座幫他一把又如何？”
十支甲衛緊密地封鎖着外面的廊道和三處大門的入口，天外隕鐵鑄造的寒鐵之甲緊密地排列拱衛着，泛着寒光的弓弩已經將彈簧調試到最大尺度，超過三百道破星弓弩的準星緊緊地對着屋脊、房門和可以出入的方位。
“給我拿過來，這個孩子可是比你還珍貴，別給我玩焉了。”
既然雪夜大軍已經明目張膽地出發了，那武魂殿召集的民間力量也得儘快派到西北那邊去。
三十個魂尊士兵的爲一甲，這裡每一個士兵無疑不是各自軍營中的精銳，一甲衛隊的真實戰力已經完全超過了一名魂王，十支機動性十足的甲衛可以輕鬆地抹殺掉兩倍數量的魂王戰力。
薩爾斯心情沉重地點點頭，吃完之後還有很多事情等着自己去部署。
一名青衣專員正在從倉庫的一號貨架上的第三個木箱中，整理着書信和寄件，武魂殿除了覺醒武魂之用，它也是全大陸最大的物流系統。
……
“老爹，這是誰家的小孩啊，好-可-愛！你看着金色的眼睛，我聽小儀說草原天神的眼睛就是這樣。”
那時的墨東陽還有沒長出腮幫子兩側的橫肉，也沒有邋里邋遢的鬍子樁樁，有的只是一個剛剛跨入中年期間卻仍然保留着的活力，他很是奇怪這個小嬰兒怎麼這麼安靜，既不哭也不鬧，但仍然樂此不疲地說着逗弄的笑話。
“蒼狼，我已經派人去調集城郊東部的御林軍了，八千翎羽輕騎的包圍一旦形成，量他有再大的本事也逃不出去。”
……
雖然天鬥帝國也有自己的驛站，但不論是網點的密集程度，亦或是運載規模速度都比不上武魂殿。
“爹！那一聽就是女孩子的名字，你看他那肉嘟嘟的小啾啾，就跟米粒一樣大小，人家可是男孩子，不管了，以後小蘭就是我的弟弟……”
昆蘭將最後一封信攥着手裡面，沒有急着打開——
驟然間，她忽然對着這個少年充滿了莫名的尊敬和更荒唐的仰慕，彷彿是森林中獵鹿的小女孩突然撞見了顯聖的神靈一般。
這是七歲的墨心，她接過墨東陽解下的襁褓，看着懷裡默不吭聲的昆蘭，隱藏在血脈中的母性竟然提前激發了出來。
“這不是你們慣用的計謀嗎？最簡單的調虎離山而已。”
蘭，老爹爲你而驕傲！保護好姐姐。
雖然武魂殿的倉庫一般是不允許人進入的，但是文清還是將這個不凡的少年帶了進來。
墨東陽生怕襁褓裡的孩子被碰點半根頭髮，立馬出手奪了過來，
“去把你墨叔叫過來，還有韓媽也一塊喊過來，小孩子啥的還是他們照顧起來有經驗。”
鳳儀亭前，唐昊一身鉛灰色的粗布麻衣，古銅色的面龐依舊滿是鬍渣，他雙眼似乎有着睥睨天下的雄霸之氣——
昆蘭接過了紫衣專員小姐遞來的三封厚重的信件，黃皮紙質的信箋按照時間的先後順序排列的。
“呵呵，昊天冕下，既然你這麼自信，爲何非要等到今日纔敢和本殿對峙呢？”
鳳儀亭下，一身素色的碎花長衣披在肩上，白色的單衣不鬆不緊地貼合着周身，俊朗的臉龐並沒有泛起一絲絲波瀾。
“心兒，我咋覺得墨蘭好聽一些呢？”
蒼狼淡漠地說道，七人之中卻是隱隱以他爲首。
滴答滴答，精緻的畫卷變得模糊起來，喉嚨突然有些發緊，低沉的嘶吼慢慢地醞釀，胸膛間是復仇的火焰和撕裂一切的野性——
“牧首大人，早餐已經爲您放在梅香園的石桌上了。”
如果不是自己在天鬥守着的話，僅憑這些專員，那武魂殿的老底估計都要被雪夜和寧風致那兩隻老狐狸給吃乾淨。
“昊天大人已經提前進去了，我們只需要看命令及時行事便可，只要今日一鼓作氣地將這餘孽拿下，那他背後的勢力將自行土崩瓦解。”
“陛下終於出手了啊……”
“這封信是三天前發過來的……”
一提到奧托分殿，這位專員的眼神就流露出一絲敬意。
他薩爾斯作爲天鬥帝國這邊的武魂殿主教兼牧首，整個西北一片也是他負責，奧托國殿主墨東陽殉職一事也讓薩爾斯大費心血：
蒼狼負手而立，他望着這座佔地十幾畝的硃紅色建築，黃青色的琉璃瓦像鱗片一般精準地覆蓋在這頭擾亂這座帝國的巨獸背脊上方，無數政令和密文也從這裡發出，堪稱是天斗的第二朝堂，可惜今日便會被徹底摧毀。
唐昊沉聲地說道，他的話語就像一塊巨石一般狠狠壓在三人的心口上。
接着，唐昊突然大笑了起來，他看向千仞雪的眼神也在這一刻多了不知何來的侵略感，讓人覺得厭惡和嫌棄，就像是一個禁慾多年的老頭在看着一個赤裸裸的花樣少女一般。
“武魂殿的少主……千家一定會很心疼的。”
千仞雪銀牙微咬，她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威壓朝自己碾壓而來，血色的光暈迅速侵染着鳳儀園的所有建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