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逃亡之旅,實際上我很迷茫,沒有一個明確的目標告訴我自己應該去哪裡,而且身邊的羅辰實在是一個不穩定因素。

羅辰種的蟲蠱很厲害,至少安歌都是束手無策,最讓人噁心的是,這個蟲蠱不是那種一擊致命的蠱術,而是一種反反覆覆折磨人的蠱術。它有一個很恐怖的名字,九傷祭死。中蠱的人,從肉體到精神上,都會受到極大的摧殘,體內的蠱蟲會以特殊的方式,讓中蠱者受到九種不同感受的折磨,從最簡單的骨斷筋折之痛到火炙冰寒,再到髮膚腐爛之苦等等一系列慘絕人寰的痛苦,最後中蠱者奄奄一息的時候纔會死去。而且這個九傷祭死蠱最讓人不寒而慄的就是,九傷之後不會立即死亡,要等到中蠱者最後一絲反抗意識都被摧毀之後,祭死的死亡纔會到來。

此時的羅辰,已經中蠱三天了,語言能力已經喪失了——他在劇烈的痛苦中咬碎了自己的舌頭,神智也不是很清醒了,我真怕他下一秒就死在我身邊。我曾經想過帶羅辰去找個蠱師驅除掉他身上的蠱蟲,但是安歌告訴我,對羅辰下手的人很不簡單,放眼東北地界,沒有人有能力驅除掉這九傷一死之蠱。而在我的印象裡,盛傳蠱術的地方就是苗疆雲南,但是我到那裡就能找到肯幫忙的蠱師麼?答案是否定的,恐怕我還沒接近那裡就被人盯上了吧。

所以我現在是真的迷茫,攙扶着羅辰站在火車站門口,卻不知道該去哪,神院的勢力是全國性的,天下之大竟然無我容身之處?屋漏偏逢連天雨,此時不幸的事件卻接踵而至,我看到不遠處有幾個人衝我們走來,帶頭的赫然是我的舊仇人小白。

“哎呦,遄哥好久不見啊。”小白領着一夥人,皮笑肉不笑地對我說。

“還行吧,就是天太冷,差點凍死。”雖然我一直不把小白放在眼裡,但是此刻對面人太多,都是他領着出來溜達的小混子,我不得不防。

小白就是這樣一個人,上學的時候總想要尖,但是我一直壓着他,我走了之後他卻也只能在班級裡興風作浪。現在畢業了,這傢伙沒去大學,直接領着一幫半大孩子出來溜達了,在車站附近的幾家遊戲廳給人家當打手。

“你這是要去哪啊,怎麼還攙着一個,我看好像要死了。”小白指着羅辰問,旁邊的一幫小混子哈哈大笑起來。

“你說話注意點,昂!”我的聲音也提高了,我知道今天這事肯定不能善終。

“哎我擦,你和誰倆橫呢?”小白旁邊一個人罵罵咧咧地說。

“和你爹橫呢,你有意見?”這時候我心裡的火也被勾起來了,雖然理智告訴我不能這麼做,但是我一直都是個衝動的人,或許這輩子都改不掉了。

“童遄我說你怎麼這麼牛B呢?你不就跟着姓馬的混麼,現在他死了,知道不!他死了!你還牛B什麼?”小白的聲音也提高了,身邊一圈小混混也不再嬉笑,紛紛沉下臉,甚至有幾個已經掏出了隨身的鋼管。

“你不知道我還有個名字麼,我叫童牛B。”我緩緩地說,試着鬆開手裡的羅辰,要是真動起手來我還攙着他肯定只有捱打,如果我自己多少還能還手。

還好現在羅辰體內的蠱蟲沒有發作,雖然不能說話,但是思維還是挺清晰的。我慢慢鬆開手,他搖晃了一下自己站住了,還艱難地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胳膊。

“我他媽叫你牛B!”小白大罵一聲,從旁邊的小混混手裡搶下一根棒球棒,衝我打了過來,身邊其餘的小混混也一擁而上。

人實在太多了,我鬆開羅辰隻身一人也不能做什麼,舉起胳膊擋住小白這狠狠一棒子,胳膊上剛剛感覺到劇痛,我後腦又捱了狠狠一下子。我身邊的羅辰也沒幸免,拳頭鋼管也紛紛落在他身上,他還沒被打倒就哇的一聲吐了出來。我聽到旁邊的小混混紛紛發出驚叫,一幫人忽的一下散開了,我急忙抱住正在倒下去的羅辰。只見他吐了一大攤血在地上,在白色的雪地上十分顯眼,而且那血水中,赫然有好幾條拇指長短的蟲子,蟲子都是白色的,天色太暗看不清具體的模樣,但是還是十分噁心。

“這他媽是什麼玩意?”有人驚呼着。我擡頭看了一眼小白,他也被羅辰這一吐嚇住了,呆呆地看着我。小白的發呆的表情很快變成了痛苦的表情,我看到一個帶着冰碴的磚頭狠狠拍在了他的後腦。

小白一聲慘叫倒在了地上,身後站着一個人,冷澤天!

“我叫冷牛B,是他兄弟!”冷澤天惡狠狠地說,隨即掏出一把摺疊刀,蹲下身來逼在小白的脖子上,看着周圍那圈震驚的小混混,罵了了一聲滾。這幫小混混說到底都是跟着小白屁股後的,此時沒有一個敢出頭的,扔下幾句“你他媽等着”的狠話,竟然紛紛跑了。

我和冷澤天對視着,百感交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最後還是冷澤天打破的僵局,他說:“你給我的號我打了,什麼都知道了,當初延吉的事是我找你去的,現在有事了咱倆一起扛。”

“我不想……”

“事都已經這樣了,你自己看着辦吧,你甩不掉我。”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冷澤天打斷了,緊接着他對着小白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臉然後刀光一閃,竟然用摺疊刀割下了小白的一隻耳朵!在小白殺豬般的叫聲中冷澤天擡頭對我笑,他的意思很明確,現在我倆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了。

我一句話都沒說,感覺鼻子酸酸的,我鬆開羅辰,走過去搶過冷澤天手中的摺疊刀,心一狠,割掉了小白的另一隻耳朵。

“記住了,今天你兩個爹的名字,我叫童遄,他叫冷澤天。”我收好刀,和冷澤天攙起倒在地上的羅辰,冷澤天指了一個方向,我倆三個飛快的跑了過去。

“以後別拿我媳婦開玩笑奧。”冷澤天一邊走一邊說,我們三個繞過火車站,在不遠處的小衚衕裡站住了,那停着一輛破捷達,駕駛室裡探出個腦袋,池尚寒。

我看了冷澤天一眼,他微微搖了搖腦袋,意思是池尚寒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只是來接應我們的。我倆在池尚寒磨磨唧唧的詢問中把羅辰擡進車,我跟着坐在了後排,冷澤天讓池尚寒去副駕駛,他開車。

破捷達穿過夜色,直接奔着高速公路開去。

“到底咋回事,這哥們是誰啊?”池尚寒急切地問,到現在他還以爲這不過是一次打架鬥毆。

“沒啥事,我倆給小白乾了,這次下手很重,我倆得出去躲躲,一會到前邊路口你下車吧,再遠了打不到車了。”冷澤天點了一根菸,邊抽邊說。

“操,是不是兄弟!”池尚寒狠狠打了冷澤天肩膀一拳,“那剛纔怎麼不讓我也過去,你倆就這麼跑了算怎麼回事?”

“哎呀沒啥事,就當出去溜達玩了,你不還得唸書呢麼,是不乖乖小寶貝。”我強裝出一副賤笑的樣子說。

最後,我倆終於把池尚寒糊弄過去了,在一個路口停車讓他下去回家了。冷澤天一言不發的開車,很快駛上了高速公路。我知道,他這次是徹底捲了進來,也不知道神院的人是怎麼和他溝通的,竟然讓他義無反顧的來找我。我們沒退路了,拋開神院的追殺不談,就是剛纔給小白的那兩下子,已經是重傷害了,被抓到肯定直接判刑。

前路漫漫,我也沒問冷澤天要去什麼地方,就坐在後邊一根接一根的抽菸。現在身邊的人除了羅辰,又多了一個冷澤天,我卻更加迷茫了。碰到普通人還好說,冷澤天是退伍兵,加上我身手也還不錯,一般的人都能對付。但是遇到鬥魔界的人呢?先不說羅辰這個傷號,冷澤天也是沒辦法的,我還是一個半調子……

車還在前行着,高速路上十分安靜,似乎只有我們這一輛車。冷澤天打着遠光燈越開越快,我都怕這破捷達散架子了。

“哎我擦!”專心開車的冷澤天忽然大罵一聲,緊接着就是一個急剎車,輪胎瞬間抱死了。這不得翻車啊!在我和冷澤天的尖叫聲中,捷達車劇烈的搖晃着,好幾次差點翻車!好在高速路上沒有積雪,加上冷澤天開車的技術挺棒,最後我們安穩停下了車。

但是車雖然停下了,我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因爲我知道了冷澤天忽然急剎車的原因。在車燈的照射下,前邊不到十米的地方,並排站着三個人。一個全身漆黑十指如刀的傢伙,一個上身**又高又壯拿着斧子的男人,和全身腐爛的藍小姐。白先生、夏小妹和藍小姐的噩夢中形態,赫然出現在了現實之中。

“這他媽都是什麼玩意?”冷澤天震驚地說。

“你不如直接開車撞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