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那些洗衣部的女性弟子還都沒注意到宋翠芙這邊。
但她們注意到這邊是早晚的問題,而且,絕對不會太久,慢一點的話,也只要半炷香不到的工夫,快一點的話,可能幾次呼吸的時間,足夠看到這邊的情況了。
在這種情形下,若是強行跑到張飛揚的身邊,喂他吃下妖蟲的話,肯定會給這些洗衣部的姐妹看到。
如此一來,自己的犯罪過程自然就沒辦法隱瞞了。
強行要壓下此事,恐怕只有親手將這些洗衣部的女弟子全部殺死才行。
可整個洗衣部的弟子都出來了,加在一起,足足有數百人之多,自己一夜之間,將這麼多的弟子全部擊殺,不說難度就很大了。
因爲,現在天色早已很黑了,倘若一些身材嬌小又心性堅忍的女弟子趁亂藏在什麼茂密的草叢裡,扮做屍體瞞天過海的話,自己根本就沒那個心思去分辨的清。
這樣的話,自己這一晚的事情早晚要曝光,那到時候給內門那邊就不好交代了。
畢竟,外門再不重要,那也是火狐宗的弟子,一夜之間,若是死上幾個人,或者失蹤幾個,這倒不是什麼稀奇之事。
只要失蹤的弟子不是什麼外門六部的頭領這樣的高層就好。
內門也不會去過多的關注,更不會重視,很容易掩蓋過去。
可要是一夜之間,失蹤或者死亡數百人,整個六部之一的洗衣部,從頭領到新入門不久的新弟子都人間蒸發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影響惡劣,內門要是再不重視,那肯定是不現實。
想到這裡,宋翠芙已心中有數,該做出什麼樣的決斷了。
她看了一眼張飛揚,登時不滿的哼了一聲,收起無痕帶,蓮足一點,化作一陣風,拂袖而去。
因爲,她來去如風,攀登崖壁,如履平地,又輕若無聲,在張飛揚的眼裡,才兩個起落已消失在了無盡的黑夜中。
那些在遠處還未靠近的洗衣部弟子自然就更看不清楚了。
當她們終於注意到張飛揚這邊的時候,連張飛揚也沒看到,就像是平常從這條山路經過一般,嘻嘻哈哈說着各自的女兒家心事,一副什麼都矇在鼓裡的樣子。
至於張飛揚,他卻是絲毫也不敢再起回煉丹部的心思了,正如鬼魅一般,悄悄的跟在洗衣部的姐妹後面,想去洗衣部暫時避一避。
看到宋翠芙不滿的先行離去的時候,他就明白一個道理,宋翠芙要殺他,過於容易,她強迫自己吞服妖蟲,也過於輕鬆。
這一次,他能僥倖逃過一劫,大難不死,除了依靠神奇的歸元丹之外,曾經和他朝夕相處了許多天的洗衣部姐妹也是功不可沒。
要是沒有這麼多人打掩護,他早已成了宋翠芙的奴僕,或者小命不保了。
但躲過了一時,不代表就可以一直躲開宋翠芙。
自己和宋翠芙已經徹底撕破臉皮,勢同水火,下一次再見面的時候,肯定會拼個你死我活,分出結果。
要麼自己徹底敗落下來,成了宋翠芙的奴僕,再也別想什麼成仙的志向。
要麼,想到了能對付宋翠芙的辦法,克敵制勝,將宋翠芙這個毒瘤像是對付霍丹和項東一樣,從火狐宗給除掉。
這樣的話,既可以保證火狐宗內今後的修煉風氣轉好,也可以讓自己再也不用在修仙的這條路上再過的如此兇險。
自打進入火狐宗以來,張飛揚已深刻的體會到修仙的不易,這些天的經歷其兇險程度,每每回想起來,都要忍不住大冒冷汗,後怕不止,遠遠勝過十幾年的流浪歲月。
但他並沒有就此後悔,反而志向堅定如磐石,越是有人阻撓,越是兇險困難,就越是想要戰勝它們。
張飛揚相信,一切不能將他殺死的東西,都將使他變得更加強大。
此時,走在回洗衣部的路上,他一改面對宋翠芙時的頹勢,充滿了信心,只是回想起一天之間就失去了唯一能用來反擊的摧心匕和保命靈丹歸元丹,難免有些心痛罷了。
突然,一個姐妹走在半途停了下來,似是踢到了什麼東西,蹲下身來,把腳下的一個長長的東西放在月光下觀看。
見只是一把匕首,搖了搖頭,和幾個姐妹鬨笑了一番,扔掉匕首,又繼續往洗衣部所在的山腳趕路。
張飛揚卻是喜出望外。
因爲,他一眼就認出那是剛剛纔讓他大爲心痛的摧心匕,哪願意再放手,認準了落點,唰的一下,就撲了過去,在地上摸索一番,確認找到了實物,藏入懷中,不敢有任何耽擱,趕緊加快腳步,又回到了洗衣部大隊的最後方。
就這樣,一路安全的回到了洗衣部,見宋翠芙也沒有跟來的意思,張飛揚悄悄躲回自己和週一仙曾居住的那座小屋,想藏進牀下,暫時偷歇一晚。
摸黑從窗戶潛入進去以後,卻見裡面空空如也,竟是沒有新弟子入住的跡象,房間內的佈置還是和他離開的時候一樣,張飛揚登時一愣,有些意外。
但這樣正好,沒有新人入住這間屋子,他鑽回自己的牀底休息,更不會給人發現。
想到這裡,張飛揚從和宋翠芙單獨出來見面開始,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
這一放鬆,一股強烈的睡衣和疲憊感登時如潮水一般涌來,即便已經服用了歸元丹,讓傷勢得意快速好轉,張飛揚卻也再打不起一絲精神,鑽進了牀底,沉沉睡了過去。
因爲,他早已不在洗衣部工作了,到了早上,也不會有弟子來喊他出門,張飛揚這一覺睡到下午肚子餓了,才醒。
洗衣部的食物都存放在巧姐的屋子裡,想要獲得食物,自然免不了要和巧姐談話。
張飛揚已有了暫時在洗衣部住上一段時間的打算,自然不會鬼鬼祟祟做出去潛入巧姐屋子偷取食物的打算。
因爲,這划不來,而且,太危險。
一旦給巧姐發現的話,反而會引起巧姐的不滿,到時候,她把自己在洗衣部裡的事告訴了煉丹部的人,那自己的下落等於就暴露給了宋翠芙。
經過昨晚和宋翠芙的對峙,張飛揚可不相信在六部之中,宋翠芙沒有其他奴僕,那些人就等於是宋翠芙的眼線。
至少在沒有想到該怎麼對付宋翠芙以前,他藏在洗衣部的事,無論如何,也不能泄露出去。
既然如此,那和巧姐當面說清楚想要暫住一段時間的想法,反而更安全一些。
一來,自己可以順帶在這段暫住的時間裡,藉着還沒來得及運回煉丹部的丹爐,通過週一仙借來一些藥草,給巧姐煉製療傷丹,完成之前對她的承諾。
二來,因爲自己是真的在給洗衣部的衆姐妹和巧姐謀福利,這種事可見不得光,決不能讓煉丹部的人知道,巧姐自然不會傻乎乎的去通知煉丹部的人,她應該會很樂意的配合自己。
果然。
一切正如張飛揚所料。
在小屋之中,見到他不請自來,巧姐先是一驚,本能的問他怎麼有空來找自己,在聽到張飛揚提出想要點食物,暫時留在洗衣部的想法時,更是一口拒絕,讓他回去,若是不回去,就去找煉丹部的人送他回去。
“巧姐。難道你不想要療傷丹了嗎?給你許諾的那些療傷丹本來是不可以給其他部的。我們煉丹部的弟子甚至都沒資格使用。但你要是讓我在這裡住一段時間,我幫你抓緊時間煉製出來一爐的話,誰也不會知道這件事。”
直到聽完了張飛揚這番像模像樣的解釋,巧姐才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笑着給張飛揚送來食物和水,還把洗衣部的衆位姐妹叫來,一個個的嚴厲叮囑,絕不可以把張飛揚在這裡暫住的消息泄露出去。
此時,張飛揚已經是六部中的大紅人,在洗衣部也早已有了一批小迷妹,她們聽到偶像張飛揚居然回來暫住,都一個個喜出望外,樂不可支,哪會願意破壞了能與偶像近距離接觸的機會,自然也都很默契的接納了巧姐的吩咐。
就這樣,張飛揚又重新回到了洗衣部,彷彿時光流轉,又和當初剛剛進入火狐宗的時候一樣,在洗衣部住了下來,保持着早出晚歸,每天都辛苦工作的傳統。
只是,巧姐也不是省油的燈,雖然張飛揚已經把留在這裡的理由說的冠冕堂皇,聽上去毫無破綻,她卻還是不太相信事情真會那麼簡單,女人的直接告訴她,張飛揚一定有什麼事情瞞着她。
不過,弄清楚那到底是什麼事情,巧姐也沒這方面的心思,眼下距離比武大賽的日子越來越近了,爲了能在這一次的大會上順利晉級,爭取成爲最後的獲勝者,進入內門,她開始日夜苦練《煉氣訣》,希望能把修爲再鞏固一下。
與此同時,她也沒忘記給張飛揚製造阻力。
畢竟現在的張飛揚今非昔比,早已身爲了煉丹部的頭領,等於是她不久之後的對手。
巧姐可不會傻乎乎的讓張飛揚這段時間可以徹底的放鬆下來,好有大把的時間修煉,提升修爲,到時候在比武大賽上擊敗自己,她給張飛揚提出了一個不能拒絕的要求,讓張飛揚在每天的煉丹工作完成以後,繼續洗衣服,來換取每天的食物。
張飛揚自然不敢拒絕。
因爲,拒絕的代價風險太大,與其冒險,不如將就一下,做做苦力也好,反正,他也沒把今年的比武大賽放在心上。
此時,整個外門的六部之中,其餘五個部門的頭領都已經漸漸空閒下來,把身邊的事情分派給了部下的弟子,進入了閉關狀態,爲即將開始的比武大賽全力以赴的做準備,只有張飛揚還在老老實實的煉丹,洗衣服,活的和其他六部裡的普通弟子一樣。
誰讓他現在的處境比誰都危險,緊張呢?
張飛揚很清楚,若是想要繼續在火狐宗裡安全的繼續修仙,必須趕在比武大賽之前,將出對付宋翠芙的策略。
因爲,按照規矩,他是必須得出席比武大賽的,宋翠芙也很可能會來現場,如此一來,等於他必須再一次面對這個女魔頭。
他的時間不多了。
在別人看來,張飛揚也就是每天煉煉丹藥,洗洗衣服,吃吃睡睡,似是過的很悠閒,很踏實,一副毫無壓力的樣子。
但只有張飛揚自己心裡清楚,每次煉丹和洗衣服有多難熬,不是身體累,而是心累,那種時間緊迫,不得不在死路上硬挖出一條通路的艱辛,難以向外人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