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嬤嬤情緒異常激動,她幾乎絕望的看着酒鬼,要不是有個兒子,她真想和他同歸於盡了。
“賣你?你他孃的值錢嗎?早就是王府的家生子,老子能怎麼賣?”
醉漢又是一巴掌扇在魏嬤嬤臉上,一口唾道:“說得比唱的還好聽,別以爲老子不知道你做的好事,虞美人都拿着房子銀子來找你了,你她娘還敢給臉不要臉的退回去,你想幹嘛?想餓死老子不成?”
他竟然連這件事都知道了?
不用想,一定是邱嬤嬤去找過他了!
魏嬤嬤氣得胸口疼,她看着酒鬼丈夫,滿臉都是不可思議:“你知道他們要讓我做什麼嗎?銀子房子就那麼重要,重要到當畜生都沒有關係?”
“只要能過得人模人樣,當畜生又怎麼了?好些人想當畜生還當不了呢!”
看着丈夫這幅沒有底線的噁心嘴臉,魏嬤嬤簡直覺得噁心透了。
他知道自己和這個男人說不清,乾脆就閉上了嘴。
反正東西也還回去了,人也得罪了,大不了再讓這個酒鬼打一頓好了。
可她沒想到事情遠沒有她想的那麼簡單。
酒鬼看她不說話,原本擡手想再甩給魏嬤嬤一巴掌,可想着魏嬤嬤還得去給她掙錢,這才又忍了下來。
他從懷裡摸出把銀票摔在魏嬤嬤面前,然後耍無賴道:“我不管,反正銀子我是收了。邱嬤嬤說明天你悄悄去虞美人那裡行個禮,房契就還給咱們。”
“什麼?”
魏嬤嬤急得站了起來,她看着眼前的銀票,一把抓起來就要往外衝。
“我不管你答應了邱嬤嬤什麼,反正喪良心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做。走,把銀票給我還回去,現在就還回去。”
“還什麼?都花了五百兩了你拿什麼還?”
“多少?”
魏嬤嬤幾乎都被嚇傻了:“五百兩?你瘋了?”
五百兩,她半輩子不吃不喝也就掙這麼點銀子。酒鬼不到一個小時就揮霍了,這讓她怎麼還,拿什麼去還?
魏嬤嬤幾乎絕望了,她發瘋一樣朝酒鬼丈夫撲過去,第一次對着丈夫又踢又打。
酒鬼的火氣一下就被撩撥上來了,他一把將魏嬤嬤推出去撞在了牆上,然後追過去就是兩巴掌:“還,還什麼還,這世上還有給銀子不收的道理?我告訴你姓魏的,明天你要不去給爺把房契要過來,看我不殺你全家。”
“殺,不殺。我全家有誰,除了你個酒鬼就是那個病秧子兒子,你殺,你殺了我我便也解脫了。”
魏嬤嬤是真的崩潰了,她衝去廚房抓了把菜刀就奔出來,然後瘋了一般將刀往酒鬼手裡塞:“你殺,你今天不殺了我你都不是個男人。”
酒鬼還指望魏嬤嬤去虞美人哪裡給他要房契呢,看着魏嬤嬤一心求死的樣子反而有些怕了。
他一把扔掉魏嬤嬤塞過來的刀,然後轉身就走:“死?老子能讓你那麼輕易就去死?你給我等着,老子現在就去抓你侄兒侄女,明天要是看不見地契,我讓你死不瞑目。”
魏嬤嬤的父母早就去世了,可在京城還有一對侄兒女,他們都要苦命的孩子,才十三歲就】被派到莊子上做苦力,因爲和她這個當姑姑的離得近,對姑姑便當親孃在孝順,
因爲姑姑,他們對那個不成氣候的姑父也敬重得很,基本上是說什麼就聽什麼。
鑑於這樣的情況,酒鬼要抓到那對侄兒女,基本也就是易如反掌。
“作孽啊!”
魏嬤嬤發瘋一樣的追出去,卻連酒鬼的影子都沒追到,她崩潰的跌倒在地上,哭得肝腸寸斷。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誰能來救救我,老天爺你救救我……”
她哭得悽慘萬分,情緒好半天都平靜不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終於從地上站了起來,只不過那雙原本剛直不阿的眼睛,已經昏暗得看不到半點神采。
她回到那家徒四壁的房子,手指在兒子睡過的小牀上摸來摸去,最後竟又抱着兒子小時候穿過的衣裳痛哭起來。
“兒子,孃親對不起你,對不起你!”
哭一陣,又狠狠的扇了自己耳光一陣,然後她竟然從衣櫃裡翻出了幾條白布,然後結成牢實的一條,表情堅定的系在了房樑上。
“兒啊,爲娘先走一步,你要是孤單了就來找娘。你記住了,做人,不能彎了脊樑,即便是死也不能去做畜生才做的事情。”
喃喃說完這一句,兩行清淚就滑了下來了,她沒有顧上去擦眼淚,而是將自己的脖子套在了白綾上。
而後雙腳一蹬,腳下的凳子倒在了地上。
魏嬤嬤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臨。
可她纔剛感覺到了窒息,白綾‘咯吱’一聲就斷了,她自己也倒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
“人的命就只有一條,嬤嬤也太不知道愛惜自己了。”
錦書撿起侍衛打斷白綾的匕首,然後示意侍衛退出去。
她認真的看着魏嬤嬤的眼睛,中肯的勸:“有事就解決事情,求死那是傻子才做的事。”
一看見錦書,魏嬤嬤情緒就又激動起來。
她從錦書懷中掙開,很有些怨氣的道:“三夫人身邊的大紅人來做什麼?是給奴婢送房子轎子銀子,然後讓奴婢答應去虞美人管轄的地方潛伏,好在你們想害人的時候有把刀使?”
魏嬤嬤的語氣說不出的諷刺,她看着錦書的眼神,冷厲厭惡得讓人無地自容。
她以爲錦書怎麼着也會還她兩句,可錦書卻只心疼的捏了捏她的手,抱歉道:“這些時日嬤嬤受委屈了,三夫人心裡都明白,她會真心實意的補償你的。”
“噁心!”
魏嬤嬤看都不看錦書一眼,一口唾沫吐在錦書腳邊,態度惡劣的衝她喊道:“滾!”
她便是死,也絕對不會幫着畜生去害人。
一直派人盯着魏嬤嬤的錦書知道魏嬤嬤的所有事情,她敬重魏嬤嬤的人品,所以毫不介意魏嬤嬤對她的態度。
錦書扶起繡凳坐了下來,她認真的看着魏嬤嬤的眼睛道:“三夫人從來沒有拋棄過你,便是讓你從庫房出來,也一直派人暗中保護着你。
她怕你在鄉下養病的兒子受了委屈,已經派人往鄉下送了三次銀子了。
還有你的侄兒女,他們在莊子上也好得很。剛纔你丈夫放了狠話要去抓人,一直保護着你的侍衛就跟了過去。
他只是說
氣話也就罷了,要是真敢動手那就是犯了天大的錯。到時候人證物證都在,你想怎麼發落他都可以。”
魏嬤嬤聽着錦書這些話,整個人吃驚得說不出話。
她的嘴巴張成了雞蛋那麼大,好半天才道:“三夫人竟然派人監視奴婢?這什麼意思?”
錦書也不瞞她,老實道:“因爲三夫人要將你放在一個至關重要的地方,她得確定你無論是虞美人還是張王妃都不能輕易就收買了你。
你也別生氣,府中情況你很清楚,如今更是刀光劍影安生不了。三夫人手中沒有多少親信,想要用誰自然得考察一番。”
這是實話,魏嬤嬤聽着聽着也就消了氣了。
她在庫房呆了半輩子,勾心鬥角殺人放火見了不少,前些好日子因爲爭鬥她還死了兩個侄女。
爭鬥之中,自己人要是不可靠那真的只剩下死路一條。
她理解蕭婉容在暗中觀察她人品心性的行爲。
“那三夫人是準備讓我做什麼呢?打進虞美人的內部,給你們當刀當箭當奸細?”
錦書就笑了:“就憑嬤嬤你這冷硬的牛脾氣,便是真願意當奸細又能打聽到什麼有用的消息?你那剛直不阿的性子早就將半個王府的奴才得罪完了,打入內部,說得倒是容易。”
魏嬤嬤一張臉就白了,她緊抿了嘴巴不說話,顯然是有些生氣。
錦書便也不敢再逗她,直接道:“三夫人不是那種卑鄙小人,便是想贏也一定會贏得的正大光明。你放心吧,絕不會讓你去做丟人品的事情。”
“可我家那口子拿了虞美人的銀子……”
魏嬤嬤將頭埋得很低,看都不敢去看錦書的眼睛,有那麼個丈夫在,她也實在是擡不起頭。
“這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明天一早見了三夫人,她自會給你完美解決這事的辦法。”
想起蕭婉容那張沉靜的臉,魏嬤嬤一顆心也沉穩了下來。
“有三夫人幫忙,奴婢也就放心了。”
錦書又安慰了的魏嬤嬤兩句,順便和她說了說府中最近的情況以及虞美人和蕭婉容之間的賭約,等魏嬤嬤基本全瞭解了,她纔開口道:“嬤嬤也該收拾下心情好生準備下,三夫人一旦用你,虞美人和張王妃只怕就會來找麻煩。”
魏嬤嬤卻一點都不怕:“奴婢知道,不過沒關係。身正不怕影子斜,奴婢行得正,便誰都奈何不了我。”
錦書點了點頭,放下五百兩銀子要走:“這錢你先拿着應急,往後手頭寬裕了再還我。”
“這不行!”
魏嬤嬤堅決不要,錦書卻堅持要給:“就衝着你的品性,這銀子你也該得。三夫人說了,這些日子你受了委屈,這點銀子遠遠補償不了。”
原來是補償啊!
魏嬤嬤拿着銀票,感激蕭婉容沒拿她當不值錢可以隨便玩弄的東西,而是將她當成了一個獨立的人,有感情會疼痛的人。
“謝過三夫人,奴婢做牛做馬也報答三夫人的恩德。”
錦書想客氣兩句,話還沒有出口,外面就響起了尖利的吼叫聲:“來人啊,救命啊,救命……”
錦書和可魏嬤嬤對望一眼,彼此眼中都是震驚:這分明是小周的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