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得了蕭婉容的提醒,雖是想盡辦法要將虞美人最後滑胎的罪名往自己身上引,以讓王爺的痛心有個安放的地方。
可對於膽敢來陷害她的虞美人,老祖宗的戒心還是很旺盛。
她讓身邊的人密切注意着虞美人的一舉一動,只要她有半點不老實的地方,她便不會給虞美人好顏色看。
錦繡對虞美人原本就存了戒心,對虞美人的監視可謂是細緻入微。
可好多天過去了,她卻沒發現虞美人有半點不軌,他們非但看不出虞美人有心拿肚中的孩子害人,反倒還看出她對肚中的孩子特別的珍惜。
爲了看虞美人到底知不知道肚中的孩子始終保不住,錦繡趁她不注意連續好幾天都在她藥中加了黃連。
黃連對胎兒沒有壞處,可卻能讓藥奇苦無比,虞美人每次喝都皺緊了眉頭,每次喝完都忍不住乾噦,每次都要吃下去一大把蜜餞才能消除口中的苦味。
可儘管這樣,她依舊沒有逃避過喝藥,不僅不逃避,要是安胎藥晚上了一會兒,她便會主動催促,生怕安胎藥喝的晚了會對孩子不好。
這樣幾天看下來,錦繡心裡也沒了底。
“或許,她只是單純的懷孕,並不知道這個孩子最後也保不住?”
密切注意着虞美人的老祖宗也嘆息:“或許是吧!這樣論起來,她倒也是個可憐人。爲了保住孩子吃盡了苦頭,最後卻也逃不過至親在體內流逝的命運。”
錦繡明知道老祖宗傷感,卻安慰不了她,只能轉移話題:“廚房新做了脆皮鬆仁酥,奴婢瞧着賣相還好,這就去端一碟來老祖宗嚐嚐。”
“既是要端,便多端一碟也順便叫虞美人過來品一品吧。”
錦繡詫異,愣了半晌才勸道:“美人畢竟有孕,不如……”
“別聽婉容的操心太多,老身這麼大歲數了,還能爲孩子做些事情是老身的福分,往後他恨我也好,怨我也罷,我心甘情願。
至於虞美人,那孩子既是個苦命人,老身又何苦爲難她。老身註定了見不到她肚裡的孩子,趁着孩子孩子,老身多善待她們母子,也算是全了一場祖孫情分。”
老祖宗都將話說到這份上了,錦繡想勸也無從勸起,只得領命前去。
虞美人得了老祖宗好臉,原先還有些忐忑,相處之後感受到老祖宗是真心待她,她便也放鬆下來。
打從和老祖宗一起品嚐脆皮鬆仁酥之後,虞美人在老祖宗面前的膽子逐漸大了。
她不但和老祖宗說話更爲隨意,尋常也敢去尋老祖宗喝茶聊天了。
人老了原本就很有些寂寞,蕭婉容雖然孝順,可要管着一家大小事,也不可能分出時間時時陪着她。
現在虞美人能時時相陪,說話風趣手又靈巧,老祖宗難免喜歡。
“這個人蔘烏雞湯,最是大補,你多喝些。”老祖宗親自給虞美人盛了碗湯遞給她,看了看她的肚子笑吟吟的勸導。
虞美人慈愛的摸着小腹,也不推辭:“祖母也多喝一些,往後孩子出聲,還要勞煩祖母教導。”
說起以後,老祖宗難免傷感,不過她眸中藍光只轉瞬便逝,取而代
之的便是無邊慈愛:“好,等你生了孩子,老身親自照料你月子,往後孩子老身也和你一起照料。你好生養胎,一定要保我孫兒平安無虞。”
“老祖宗當真願意替妾身教養孩兒?”虞美人原本只是說笑,卻沒想到向來對她有偏見的老祖宗不但一口應承了下來,還說要照料她的月子。
她若能得老祖宗如此看重,往後她的孩子便一定能成世子,即便當不成世子爺,憑着老祖宗的權勢,憑着老祖宗和徐莊蕭婉容的關係,她往後在府上也一定能過得風生水起。
老祖宗揉了揉虞美人的肚子,笑道:“老身信佛,自不敢打誑語。只要你平安將孩子生下來,老身定保你們娘倆一身富貴,平安喜樂。”
聽着這話,虞美人心中全是酸澀。
“母妃不是不喜歡妾身嗎?何以……”
“這天下哪裡就有固定不變的喜歡與不喜歡?你以往生了糊塗心思,做了些糊塗事,可如今她都已經失勢了,你又還能依仗誰?
你爲老身辛苦孕育孫兒,老身用真心回報你一二,也在情理之中。況且,稚子無辜,便是看在我孫兒面上,對你的成見也該消了。”
雖不完全是真話,這番話卻實打實的出自真心。
虞美人捂着肚子的手僵硬得很,手心更是綿綿不絕的細汗。此時,她多希望自己當真懷了身孕,多麼希望她能擺脫張王妃的控制。
她錯了,大錯特錯!
若早知道老祖宗的心這樣淺這樣善,她當初就該花盡心思往老祖宗身邊靠……
可惜!
“快喝吧,湯涼了就該膩了。”老祖宗看虞美人感動得無以復加的模樣,收了心思,將湯碗往她面前推了推,不想再深入這個話題。
虞美人緩過神來,也沒再多說什麼,端起湯乖巧的喝了。
老祖宗和虞美人之間的關係越來越融洽,錦繡多看了她幾天沒發現絲毫異樣竟也沒心思再看了。
她想,或許虞美人當真不知情,畢竟知道自己註定要小產還能這樣自然保胎毫無破綻,也實在不太可能。
蕭婉容聽得這邊風聲,卻也沒有更多的精力來插手老祖宗的事情了。
從徐莊那裡聽來的消息,陛下幾乎藥石不進,一日三餐也就靠奴才嘴對嘴喂進去些湯水續命。照這情形,只怕挺不過幾天了。
這麼個關鍵時刻,太子那邊又出了狀況。
不知道四皇子用了什麼辦法,竟將太子身邊的兩員大將都秘密收歸旗下。徐莊秘密得知,正和太子商量對策。
軍中之人改投四皇子,那是件相當有風險的事情,一旦四皇子奪位失利,定然會出兵謀反。
所以,他們對付四皇子的時機必須提前。
“這些已經準備下去,過不了多久,四皇子只怕就會朝蕭侯府動手,這些時日你多往侯府走動走動,叮囑着清姨娘一些,你自己行事也要謹慎,萬不能讓侯夫人察覺到破綻。”
徐莊這樣叮囑蕭婉容,蕭婉容看他鄭重的模樣便知道事情棘手,也不敢多說什麼,只得勤着往侯府跑。
回了孃家才知道,原來四皇子已經和祖宗二老爺一家
接洽上,並已經順利握住二老爺一家的命脈。
二老爺不敢對四皇子不忠,已經答應幫着四皇子搶過蕭家一切家產。
這事情纔剛談攏,四皇子就授命侯夫人動了手。
這天,侯夫人又找了清姨娘晦氣,清姨娘給的東西,不管多好,她總能挑出來點毛病。
“這樣成色的東西也敢往我院子裡送,你安的是什麼心?據說昨天你才往自己的院中擡了架小葉紫檀鑲緙絲的屏風,今天給本夫人的竟是這等東西?
連本夫人你都敢剋扣,是沒把本夫人放在眼裡還是根本就想取而代之?”
清姨娘原本坐在侯夫人下首,聞言趕忙起身半蹲着行禮:“夫人言重了,妾身斷不敢存那樣的心思。”
“眉娟你着人去將那架屏風給侯夫人擡過來。”
眉娟不但沒動,臉上還全是不甘:“那架屏風是四小姐送給姨娘的生辰賀禮,並非是庫房公中的東……”
“還不快去。”清姨娘冷臉呵斥,眉娟不敢再執拗,趕忙退下。
可等東西拿過來,侯夫人卻冷着一張臉諷刺:“既然眉娟都說了那是四丫頭送你的生辰禮,你怎麼還拿過來?
你這是在做給誰看?是想讓誰認爲妾身眼皮子不但淺顯還狹隘得很,連區區這麼一架屏風都要搶一個姨娘的。”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這存心刁難得也太過明顯。
清姨娘心中不爽,擡起腰身正要說話,外面卻有小廝來回稟:“吳國公府的夫人於明日在府中設百花宴,請夫人過去賞花。”
侯夫人接了帖子,也沒說去不去只揮手讓小廝退下。
清姨娘一直蹲着不敢出聲,心裡卻在盤算庫房你哪套首飾給侯夫人佩戴,才能讓侯夫人挑不出來錯。
誰知她都還沒想好,侯夫人已經將帖子扔在了她身上。
“往常這種大會小宴不都是你在參加,明天也由你去吧。那些夫人和你也相熟,想必你們能聊的話更多。”
“這,只怕是於理不合。”
“有什麼合不合的?本夫人讓你去你就去,難不成本夫人還用不動你了?”
以前她出門應酬,是因爲侯夫人已經被休她是主理家事的姨娘,她出席雖是身份低微些卻也名正言順。何況外人都知道侯夫人並重,她雖是姨娘身份,卻是代正室出席。
如今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侯夫人病癒,她若再出席邀請正室的宴會,只怕會是自取其辱,羞辱她倒也不打緊,更嚴重的卻是要連累府中聲譽,若是有心人刻意刁難,都能參侯爺一本治家無方,寵妾滅妻!
清姨娘拜下身去再次推辭:“妾身不過一個姨娘,權貴正室夫人們的聚會,妾身沒資格參與,還請夫人體諒。”
“沒資格參與?現在才知道沒資格?以往,我看你不是去得挺舒心的嗎?”
侯夫人擺明了是要找茬,清姨娘知道不讓她滿意了,今天這關她過不去。她嘆息一聲,正準備由着侯夫人出氣,貼身丫鬟卻急急尋來:“四小姐來了,請姨娘過去說話!”
清姨娘面上一喜:婉容來了,這事她一定有法子化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