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大夫人,蕭婉容就帶着豆蔻認真的打量起周嬤嬤、小信和李家媳婦。
李家媳婦在的蕭婉容手中吃了虧,再見蕭婉容審視,滿心都是發毛,低了頭不敢看她。
周嬤嬤卻半點都不害怕,見蕭婉容看過來,竟笑眯眯的回望回去,氣勢不減的回問道:“小姐是有什麼吩咐嗎?”
目前蕭婉容手中並沒有周嬤嬤什麼致命的把柄,貿然和她這樣油滑的婆子過招並不是上上策。
於是蕭婉容便對着周嬤嬤笑了笑道:“剛纔母親叮囑讓養好貓,我對養貓卻是的一知半解,往後養貓的事情周嬤嬤可得多多用心。”
看蕭婉容態度謙卑,周嬤嬤心裡不由得就不屑的輕嗤一聲:我呸還小姐呢,裝得那麼厲害還不一樣被老孃拿得死死的。
面上卻笑得燦爛,諂媚的躬身道:“奴婢省得。”
而後又邀功一般的提醒道:“貓這種東西要多餓着才行,餵飽了就不去抓老鼠了。”
蕭婉容看着她眼中狡黠,謙和的笑道:“嬤嬤說得是,總之你好生行事,別出差錯就好,至於旁的我也不會過多插手。”
周嬤嬤心下得意,躬身朝蕭婉容行禮:“奴婢謝過小姐信任,小姐走好。”
小姐說要走了?
豆蔻吃驚的看着周嬤嬤,又看了看蕭婉容。蕭婉容心下也是詫異,面上卻也沒顯分毫。
“好說!”蕭婉容帶着豆蔻轉身就走,一張臉被打成了豬頭的李家媳婦和小信心下一鬆,趕忙屈膝相送。
可蕭婉容才走到門口又站住了步子,笑吟吟的轉頭道:“庫房的事情我到底不算明白,爲了儘快摸清門路,從今天起會叫人到傾櫻閣回話。”
周嬤嬤不屑一笑,躬身答道:“奴婢明白,定會讓庫房的人隨叫隨到,知無不言。”
蕭婉容又多看了周嬤嬤兩眼,終究什麼都沒說,點點頭走了。
等回了院,錦書等人問起庫房那邊的動靜,蕭婉容還沒說什麼,豆蔻已經氣得腮幫子都鼓了起來。
她將發生的事情一一說給錦書等人聽,完了還義憤填膺的道:“你們是沒看見那陣仗,好像小姐不開庫放東西,她們就要生吃了小姐一樣。
去,什麼東西,往常大夫人管庫房,剋扣她們的吃穿用度還少,怎麼就沒見他們敢對着大夫人放半個響屁?”
錦書給的豆蔻倒了杯茶,又安慰了她一陣才送她下去歇着了,小桃卻是氣憤得很,跟着豆蔻一起回了屋,跳着腳胡罵。
也不知道怎麼的,罵着罵着就罵到蕭敬嫺身上了,豆蔻是和桂姨娘有天大的過節的,一張嘴就說了不得體的狠話:“就大小姐那樣的,還敢搶我們小姐的姑爺,我只願她做嫁衣的料子爛,打首飾的金銀化,讓她沒臉嫁道婆家。”
小桃本是粗線條,聽了這話卻也皺起了眉,她搶上一步捂住豆蔻的嘴,嗔道:“氣糊塗了?怎麼什麼話都敢瞎說,小姐從來就沒怨過大小姐奪親,你這話要是讓有心人聽了去,旁人還以爲小姐有多記恨大小姐呢。”
豆蔻也知道自己失言,臉上一白,拂開小桃的手道:“好姐姐,我知道錯了,這話我往後再也不敢說了。”
小桃也沒在意,又拉着豆蔻說笑。
突然聽見窗外有響動,兩人都是一驚,對望一眼趕忙打開窗戶往外看。可除了幾個腳印之外,卻什麼都沒有。
兩人心裡都有些發虛,趕忙追了出去,可腳印延伸到小樹林之後就沒有了蹤跡,再要找卻什麼都找不到
了。
“怎麼辦,會不會給小姐惹來大麻煩?”豆蔻自知剛纔罵人罵得狠了,怕事情傳到大夫人耳朵裡爲蕭婉容惹來麻煩。
小桃心裡也沒底,左右看了看,目光所及之處也不過是覆蓋在樹枝上的一層白霜。
她心裡發涼,不自覺就拉了豆蔻的手,猶豫一瞬還是道:“咱們趕緊去回稟小姐吧,小姐知道了也好防範着些。
最好是現在就大肆責罰咱倆一頓,咱們罵了姨娘主子,被小姐當衆打了板子,便就誰也說不出什麼來了。”
“對,一人做事一人當,婆子姨娘都是我罵的,我認罰就是。”
豆蔻說完,拉着小桃大步朝蕭婉容的閨房行去。
蕭婉容遣了豆蔻下去,卻留了錦書說話。
“大夫人今天過來,特意提了好生養貓。我瞧着她表情高深總覺得要出事。”
錦書手臂有傷,卻也沒有在府上閒着,蕭婉容一走,她也裝了點心糖果出去和小姐妹們說話談心,打探來不少的消息。
聽得蕭婉容說起養貓,錦書的眉頭就皺了一皺,謹慎的道:“下午的時候奴婢拿了果子出去招待姐妹們,遇到大小姐身邊的丫鬟就一起說了會兒話。
聽她話裡的意思,好像說是有人給大小姐送了什麼寵物過去,一天就得吃一斤核桃,大小姐還將不要的布頭拿給那東西咬着玩。
奴婢追問誰送的,是什麼稀罕東西,那丫頭卻什麼都不肯說了。只說不是她的負責養的她也不清楚。”
錦書偏頭想了想,而後小心的道:“什麼東西吃核桃還咬布匹?難不成是見不得光的鼠類?”
可蕭敬嫺養老鼠來做什麼呢?若是想放老鼠進庫房,那可真就是癡人說夢了。
庫房爲了牢固,原本就把牆建得很高,只在靠近房頂處設了幾個通風的窗口,房頂上面有臥了數十隻貓,放老鼠過去,那不是給她喂貓嗎?
蕭婉容搖了搖頭否認道:“應該不是那等髒東西,不好看又沒什麼用,大姐養它來做什麼?”
錦書也想不通,於是也沉默了下來。
可蕭婉容雖是否認了,想着大夫人看着貓食盆高深莫測的表情,心裡還是不安。
到底是什麼呢?大夫人再次出手,又會是怎樣的手段?
真皺眉想着,豆蔻和小桃又壯士赴死般挽着手進來,看見蕭婉容‘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蕭婉容不解,皺眉看向她倆。
豆蔻心虛,低了頭不敢說話,小桃率直,揚着下巴鼓着腮幫道:“奴婢們闖了大禍,還請小姐當衆責罰。”
蕭婉容和錦書對望一眼,兩人都從彼此眼中看見了不解。蕭婉容做回椅上端了茶盞慢慢的喝,錦書卻看着小桃的眼睛道:“究竟是闖了什麼貨,還得當衆罰你們。”
小桃眼睛都紅了,心虛得不敢看蕭婉容的眼睛。
一直低着頭的豆蔻卻鼓起勇氣,狠狠朝蕭婉容磕了響頭而後才仔細的將剛纔發生的事情說了,完了才擔憂的道:“奴婢想着定然是大夫人的探子,這些事情要是傳到大夫人耳朵裡不知道又要掀起多少是非。
原本姨娘們就唯大夫人馬首是瞻,倘若大夫人再拿這事出去挑撥,姨娘們定要將這賬記在小姐身上,您初初接手庫房,只怕姨娘們又要去鬧事。”
錦書一聽,臉也板了下來,罵道:“平時就讓你們謹言慎行謹言慎行,怎的到了現在還是這樣言語無狀?如今被人偷聽去了你們的氣話,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麼幺蛾子。
”
豆蔻和小桃一張臉煞白,一連磕頭道:“請小姐責罰,您當衆打我們一頓板子,總能堵住那些人的嘴了。”
這倒是個法子,只是罰得輕了肯定不行,如此豆蔻和小桃便要受苦了。
錦書偏頭去看蕭婉容。
太師椅上的蕭婉容端着茶水卻不喝,一下又一下的用杯蓋撇着水上的浮沫,錦書朝她看來,她便微笑着將茶盞放回了桌上,冷靜而高深的道:“言語無狀是該罰,可不是現在。”
錦書不解,疑惑的看向蕭婉容。
豆蔻和小桃心下着急,重重的磕下頭去:“奴婢知錯,認罰,小姐不必留情,使人拖了奴婢們下去打板子吧。”
蕭婉容揮了揮手,瞪了眼睛看向遠方,緩慢的道:“這事我自有分寸,下去吧。今天的事不能走漏半點風聲,還有出去後你們就將在窗外見了只大黑貓的消息傳出去。務必要讓偷聽的人覺得沒引起你們半點的懷疑。”
豆蔻和小桃還是不解,可小姐說的總是對的,於是鄭重的點了點頭相攜着退了出去。
錦書爲蕭婉容換了杯熱茶,而後看着蕭婉容的眼睛試探着問:“小姐已經有了對策?”
蕭婉容端起新換的老君眉在鼻下聞着,清新甘冽的氣味讓她身心舒暢,再淺嘗一口,些微的苦澀之後便是沁人心脾的回甜,當真讓人喜歡。
許是茶香暖了心,蕭婉容臉上的笑也溫暖了不少,她看着錦書,笑嘻嘻得道:“哪裡需要什麼對策,罵是罵了,可誰聽見了誰又能作證?話傳到大夫人耳裡又能如何,左右不過是拿她作伐,去姨娘們面前挑撥。”
“癥結就在這裡啊,您現在纔剛接手庫房,若是姨娘們成天找茬,你小姐你還不得心力交瘁……”
“癥結不在這裡。”
蕭婉容用細長的食指來回摩挲着茶盞上的清雅幽蘭,脣角緩緩綻放出一個笑來:“只要大夫人一句話,姨娘們鐵定就會對我出手,除非我能籠絡過來姨娘們的心,否則這事無解。”
錦書明白的這是大實話,眉頭又不自覺的皺了起來,手心都是冷汗。她小心翼翼的看着蕭婉容的眼睛,連聲音都緊張凝重起來:“小姐找出她們的破綻了?”
蕭婉容摩挲着幽蘭的食指就凝在了邊上的壽山石上,她朝錦書肯定的點了點頭,在錦書連呼吸都屏住的時候才小聲的道:“癥結在大姐的嫁妝上,貓、老鼠、布料、嫁妝、再加上豆蔻被今天場面激出的那一番罵,等出了事落在大夫人手裡,那就是將我驅趕出侯府的籌碼。”
錦書聰慧,一聽就明白過來,她呼吸一窒,驚恐的看着蕭婉容,聲音都有些發抖:“太惡毒了,小姐可有化解執法。”
蕭婉容神情怡然的呷了口茶,自信悠然的笑道:“她們要玩兒,咱們就陪她們好好玩。好戲纔剛開場,我總沒有認輸下臺的道理。”
錦書爲她捏了一把汗,目光擔憂的看着蕭婉容眼睛。
蕭婉容不忍她擔憂,叫她過來,附耳對她說了番話。錦書聽着,目光漸漸亮了起來。
“當真妙計!”錦書興奮的看着蕭婉容的眼睛,恨不得大夫人現在就出手,過了片刻又擔憂的道:“可小姐手上沒有得用的人,收拾了他們,庫房總得要有得用的人來替。”
話音才落,窗外就一聲響,沒等錦書反應過來,一身風流紫衣的徐莊已經帶着魅惑衆生的笑鑽了進來:“誰說沒有得用的人了,二爺早準備好了,有什麼好戲,你們儘管開鑼來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