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美人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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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火辣的小娘親
篤篤……
竹門輕叩幾聲,雲慕轉身看去,只見一道影子從門下斜斜進來。舒榒駑襻
“雲姑娘
。”
池安寧的溫潤的聲音響了起來妃。
“池公子,這麼晚了,有事嗎?”
雲慕猶豫了一下,起身打開了門。
池安寧抱了抱拳,低聲問道艋:
“醉蝶和笑晴都因雲影的手段而沉睡不醒,敢問雲姑娘,可知雲影用了什麼法子,可以讓她們一直這樣睡着,何時能醒?”
“我不知道雲影用了什麼方法,以前覺得她沒這本事。”
雲慕搖頭,想關上門繼續休息。
池安寧急了,一掌撐在門上,快速說道:
“雲姑娘和她是同門師姐妹,既然能準確猜出她的藏身之地,又怎麼會不知道她的手段?”
雲慕心裡本來煩憂,見他不肯退步,不免有些生氣,可一擡眼,對上他滿眼的焦灼,便收了性子,側身讓他進來。
請他坐下之後,又倒了杯五彩水捏在自己手裡,慢慢喝着,晾了他好半天,才慢吞吞地說道:
“雲影和我,同爲師傅選中的聖女,所授本事幾乎一樣,不過師傅偏愛我,又傳授了我密雲心法,雲影很是不服,所以懷恨在心,去年大聖女之爭,她輸給了我,幾個月前偷走定池之寶,打傷幾個姐妹,逃之夭夭。我們五彩池的女子,只要進來了,就要立誓不得離開,所以我們也不能出去找她……這麼多年來,除了師傅,只有我和雲影出過五彩池,也都沒有什麼好下場呢。”
池安寧聽她語氣漸漸低落,便安慰了一句,
“雲姑娘心地善,現在不是好端端回來了嗎?如今雲影已死,等我幾人離開之後,五彩池又會和以前一樣平靜。若雲姑娘真的不知道醉蝶和笑晴之事,那我先告辭,不打擾姑娘休息。”
“喂,等等。”
雲慕見他要走,便出聲叫住他
。
池安寧以爲她還有話說,便坐了下來,等着她的下文,可雲慕只是笑而不語,在他對面坐下,託着腮看他。
池安寧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便小聲問道:
“雲姑娘爲何這樣看我?還有什麼事?”
“池公子,你愛你的妻子嗎?是不是一輩子都會愛着她?那珍兒姑娘怎麼辦?”
雲慕終於開口了,看着他小聲問道。
“嗯,醉蝶是個好姑娘,我會照顧她一輩子。珍兒只是我的侍女而已。”
池安寧沉吟一下,很認真地回答。
他避不提那個愛字,雲慕想了會兒,又說:
“我們的先祖,爲了愛一個男人,拋下家人,捨去一切,可是還是被那個男人欺騙了,有家不能回,只能隱居於此。她說,世間最不可信的就是男人。我還聽說,有種地方叫青樓……你們男人,爲什麼會輕易喜歡上,又輕易討厭上,還輕易就能……有夫妻的事呢?”
池安寧沉默了一會兒,這才放下茶碗,極認真地回答:
“這樣的男人確實有很多,可是還是有很多對妻子珍愛真心的男人,比如我義父,他這一生未娶,就是因爲愛着我的母親,我父親貴爲天子,卻爲我母親散盡後宮,放棄皇位,一生相伴。我想,還是看個緣份吧。”
“緣份……是扁的是圓的……緣份長什麼樣子?”
雲慕雙手都趴到了桌子上,臉枕在右臂上,呆呆地看着池安寧。
腦中一陣空白之後,又出現了慕容安定吻她的那一幕……她呆呆地伸手,輕撫到自己的脣,眼前的池安寧,也成了慕容安定,濃眉下的雙瞳閃耀如星,脣角有霸道的笑意。
池安寧是浩瀚大海,慕容安定是赤熱火焰。
她在池安寧面前總能不由自主地安靜,可在慕容安定面前,卻又總抑制不住怒火。
她很少露出這種迷茫的神色,池安寧還以爲她有什麼事,猶豫了一下,手探過來,在她的手臂上輕輕拍了拍
。
“雲姑娘?”
“啊……嗯……你怎麼還在我房裡,快走。”
雲慕的臉猛地紅了,跳起來就趕人。
她性格古怪,池安寧也不會和她計較,抱拳說了聲告辭,便轉身離開。他這一叨擾,雲慕又睡不着了,滿腦子的那個吻,讓她煩不勝煩,索性拖起自己的長鏈,赤着腳就跑了出去,要去五彩池上練功發泄,等到明天早上趕這些人離開,她就解脫了。
連綿不絕的五彩池,一個接着一個,在眼前展延出瑰麗的色彩,月霧在池上輕籠着,像美人用紗半遮了臉,愈加迷人。
雲慕長鏈一甩,先跳進了冰涼沁骨的五彩池中,讓自己冷靜一下,她像美人魚,在水裡遊動翻滾,涼水讓她舒服,也讓她放鬆,越遊越輕快,連池邊什麼時候多了個人都不知道。
嘩啦啦……
她從水裡躍出來,高聳的胸脯上,晶瑩的水珠不停滾落。
長長的發遮住她半邊醜顏,那俏美的半顏露在月色下,像夜色中偷跑出來的小妖。
“雲慕。”
岸邊的人突然出聲,嚇得雲慕哧溜一聲,又縮回了水裡,驚恐地看着岸邊的人。
是慕容安定!
他抱着雙臂,靠在密雲樹上,目光沉沉地落在她的臉上。
“你這臭男人,怎麼能偷看我沐浴?”
雲慕的臉猛地紅了,不悅地罵他。
“你幫我們救下了醉蝶和笑晴,你想要什麼賞賜?”
慕容安定沉吟一下,站直身子,看着她問。
“你們早點滾,就是對我最好的賞賜
雲慕冷冷說着,轉身往五彩池的另一側游去。
對她的不客氣,慕容安定第一次沒回嘴,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回去。笑晴和醉蝶還不甦醒,他們已經準備連夜離開,回京去想辦法。
既然雲慕沒什麼要求,他想,今後也不必再記着這裡。
一行人在雲葉的帶領下,出了機關,離開五彩池。
雲慕第二早上才知道這消息,雲葉說,池公子交待,不要驚動她,所以纔沒過來稟報。
雲慕從雲葉的眼中看懂了,雲葉是怕她對池公子動凡心。
可是她怎麼會對男人動凡心呢?她的命都快不能留在這凡間了。
她摒退了婢女們,安靜地在竹牀上躺下,閒雜人等終於全部消失了,她可以好好睡一覺,然後趁夜離開。
馬車在官道上急馳,兄弟二人分車而行,池安寧帶着醉蝶,慕容安定帶着笑晴。年易他們帶着珍兒在後面的車上。
珍兒的毒傷好了許多,此時還很虛弱,沒力氣來找醉蝶的麻煩。醉蝶還是在睡,膚色紅潤,長睫不時輕輕翕動,偶爾會泌出細密的汗。
兩個女孩子這樣沉睡,卻找不到原因,池安寧有些自責,一路都悶悶不樂。
進了小鎮,年易找了家客棧,讓兄弟二人稍事休息,用點飯菜,再補充一些乾糧,再繼續趕往京城。
把兩個女孩子安頓在房間裡,兄弟二人滿臉擔憂地坐到了桌前。
“奇怪,莫不是喝醉了,才這樣睡?”
慕容安定實在想不通,查不到任何病因,爲何可以這樣睡?
池安寧搖頭,這次回島,他會再用狠功,他的修爲還太不夠了,天下浩瀚,有太多他沒見過,也沒聽過的奇事
。
“罷了,我去休息。”
慕容安定搖頭,胡亂吃了碗飯,回去看他的笑晴。
這些日子沒見,笑晴瘦了一點,巴掌大的瓜子臉兒上,小巧的脣瓣輕抿着,若是以往,他肯定想親吻一下,可是現在看着她,慕容安定的腦子裡卻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雲慕。
像他這樣的男人,見過的美人太多,也被東方笑晴這樣的美人深深吸引,可怎麼偏就記住了雲慕那個兇巴巴的醜女呢?
不過,如果池安寧把她的臉治好,雲慕一定也是挺美的。
他看着笑晴,卻想着雲慕,過了好一會子,他又自責起來,輕輕地拉住了笑晴的手,小聲說道:
“別怕,我會治好你,我帶你回宮。”
似是聽到他的話,笑晴的手指輕輕動了一下,眼角也輕輕地扯了扯。
“你能聽到?”
慕容安定欣喜極了,俯下身,手指輕撫着她的眼睛,小聲喚着她的名字。
“笑晴,你醒醒,你已經睡了好幾天了,醒過來吧。”
笑晴的呼吸急了急,隨即又恢復了輕輕弱弱的節奏,慕容安定把她的手放進被中,走到窗邊,看向了東南方,五彩池的方向。
有一種叫思念的東西,一旦紮了根,怎麼都砍不掉,他爲自己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感到可笑,或者是被五彩池的水淹傻了吧?
身後,牀上的女子慢慢睜開了眼睛,側臉看向他,琥珀一般的雙瞳裡,光芒莫名的複雜。
許久之後,她見他始終沒有轉身,便輕輕地發出了一聲:
“嗯……”
“笑晴?”
慕容安定轉身,見她正盯着自己看着,脣角頓時有了笑意,大步過過來,拉住她的小手,又輕撫她的額
。
“笑晴。”
“安定哥哥。”
笑晴弱弱地笑了,把臉靠在他的手掌上,輕輕地蹭着。
“沒事了。”
慕容安定坐下來,把她抱進了懷裡,輕輕地攬着她。
“嗯,醉蝶姐姐呢?”
笑晴又問。
慕容安定怔了一下,扳起她的小臉問:
“你現在清醒了?”
“會頭疼。”
笑晴搖頭,慕容安定沉吟一會兒,低聲問:
“是不是因爲離開胡歸山莊,你的頭疼就會好一點?”
“不知道。”
笑晴還是搖頭,癡癡地看着他。
“傻丫頭。”
慕容安定勾了勾她的鼻子,把她放到枕上,然後站了起來。
“我去給你端飯菜來。”
“安定哥哥……”
笑晴立刻拉住了他的手,小聲哀求他,
“不要走,我害怕。”
“我不走,就在門口叫年易他們,你乖乖的,好麼?”
慕容安定又安撫了她幾句,笑晴這才放開了他的手。看着他安排完,又回到牀邊。
“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來自哪裡?爲什麼會去胡歸山莊?”
慕容安定拖了張椅子,坐到牀邊,沉聲問她
。
真正的東方笑晴早就死了,雲影只是引誘他們兄弟前去的誘餌,或者本來不想引他們前去,所以才把玉蝶和那些亂七八糟的符紙送到了京城,可池安寧突然出現,打亂他們的計劃,他們兄弟又找到了胡歸山莊,他們纔不得不把雲影推了出來,現在想想,雲影可能是最輕的那顆棋子,只怕連這些人是誰她都不知道。
那笑晴會是棋子嗎?
慕容安定盯着笑晴的眼睛,等着她的回答,可等了好一會兒,笑晴才搖搖頭,小聲說:
“我不記得了,我醒來的時候就那裡,四娘讓我坐在竹樓裡面。”
慕容安定濃眉輕鎖,那個毒婦也已死了,胡歸山莊也夷爲了平地,一切線索都已斷開,這一切看上去毫無關聯,可他潛意識裡又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年易敲了敲門,推門進來。
“皇上,飯菜來了。臣剛去大皇子殿下那裡看過,權小姐還未醒。”
“知道了。”
慕容安定點頭,扶着笑晴坐起來,把飯菜推到她的面前。笑晴看了看飯菜,又看了看他的脖子,舔了舔嘴脣,然後露出尖尖的小虎牙。
шшш ttкan ¢〇 “嗯,以後不能喝。”
慕容安定把筷子放到她的手中,催她吃飯。
笑晴安靜地接過筷子,慢慢吞吞地吃着。慕容安定看着她低眉順目的模樣,又忍不住想那兇巴巴的女人了,若雲慕溫柔,會是什麼樣?
“安定哥哥。”
突然,笑晴舉起了筷子,夾的是一塊青菜,她眉眼彎彎的,溫柔地看着他,
“你吃。”
慕容安定笑了笑,張嘴咬住菜,手在她的小臉上拍了拍
。
“安定。”
池安寧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慕容安定轉頭,只見池安寧正推門進來。
“我來看看東方姑娘。”
池安寧銳利的目光落在東方笑晴身上,見她臉色紅潤,雙眼明亮,長眉便輕擰起來。同樣是沉睡,東方笑晴甦醒了,可醉蝶還睡着。
“東方姑娘,可否告訴我們,當時發生了什麼事,你們爲什麼會睡着不醒?”
池安寧坐下,直接了當地問她。
東方笑晴看了看慕容安定,放下了筷子,搖了搖頭,薄脣輕抿着,垂下了眼皮。
“不記得?”
池安寧擰了一下眉,面露了不悅。
“不記得。”
東方笑晴細聲細氣地說了一句,想一想,又說:
“我們掉到了水裡,我咬了醉蝶姐姐,可是她沒有生氣,帶我爬上了岸,然後我們就睡着了。”
“就這樣?”
池安寧逼問。
“嗯。”
東方笑晴飛快擡頭看他,然後縮到了慕容安定的身後。
慕容安定一手護住她,轉頭看向池安寧,低聲說:
“大哥,改天再問吧,她剛醒,我們還是過去看看醉蝶的情況,想辦法喚醒她才行。”
池安寧盯着笑晴看了一會,起身離開。
“不吃了?那再息一會兒,準備出發。”
慕容安定輕輕地拍拍笑晴的臉,柔聲說
。
“嗯。”
笑晴點頭,小羊羔一般,溫馴地趴在他的胸前,一雙小手在他的胸前輕輕地揉着。
這樣的溫香軟玉,嬌俏迷人,慕容安定慢慢平靜下來,這纔是他喜歡的類型,乖巧聽話,任他寵愛。
池安寧回到房間,權醉蝶還睡着,可是秀眉卻緊擰了起來,頭不停地搖擺着,似是在夢裡看到了極可怕的東西,冷汗也開始狂涌。
池安寧猶豫了一會兒,解開她的盤扣,長指在她的穴道上輕輕地按捏,低聲寬慰她。
“醉蝶,我在這裡,不要怕。”
他一連說了好幾遍,醉蝶的手突然擡了起來,用力地抓住了他的手指,她牙關緊咬,渾身劇烈地顫抖着,池安寧嚇了一跳,連忙把她抱進懷中,不停地拍打她的後背,哄她平靜下來。
足足哄了有半盞茶的功夫,她的身體才慢慢地軟了,一身大汗將她的衣衫全部濡溼。
到底遇到了怎樣可怕的事,讓她在夢裡都嚇成這樣?爲何笑晴能醒,醉蝶卻不能醒?
池安寧摟緊了她,雙眼漸有了幾分涼光。
醉蝶是他帶出來的,若不能平安完好的帶回去,他終生難安。笑晴如果不肯說出實情,他也不能容忍安定帶那樣一個女人回去。
突然,醉蝶翻了個身,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腰,脣主動地往他的臉上印去,可是她的眼睛還是閉着的……
池安寧的摁住她的手腕,她的脈像驟然間變得極古怪,像有兩股截然不同的內力在她體內奔遊撕打,都想爭奪對她身體的控制權。
她的臉越來越紅,小手開始扯他的衣服,一張嘴,露出雪白的牙,狠狠咬在他的肩上……池安寧怔住,這是笑晴發病時的症狀!難道因爲笑晴咬過她,所以她也染了食血的病?
“醉蝶。”
他微擰着眉,想拉開她
。
可醉蝶的身子緊緊地趴在他的身上,牙離開他的肩,又開始在他的胸前親吻,她很熱烈,熱烈到像一團火,灼熱地開始襲擊池安寧。
“我想要……我好難受……”
她的脣遊移上來,貼到池安寧的耳邊,拉着他的大手就往她的胸前扣去。
可是她一直緊閉着眼睛,眼角還有淚珠在慢慢滑下,池安寧當下就伸出右臂,把她緊緊地摟在懷裡,另一手在她穴位上快速摁着,讓她安靜下來。
池安寧給她攏好衣衫,一臉冷竣地看着醉蝶。她體內的邪氣佔了主導,若不能儘快導出邪氣,只怕藥石難醫。
正沉默時,突然外面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便是一聲清脆的喚聲。
“臭小子,在哪裡?”
她連喚兩聲,聲音很大,醉蝶當下就不適地掙扎起來。
池安寧微擰了眉,輕輕拍了兩下醉蝶的肩,起身出去看。只見過道上,一個身着青色布裙,帶着白色面紗的女子,正左顧右盼着。本應守在外面的年易和祀人卻不見蹤影。
“這位姑娘……”
池安寧一手掩門,想制止這女子的大呼小叫,可沒說完,那女子突然轉過臉來,定定地看着他。
儘管隔着面紗,他也能感覺到這女子的目光有多麼直接和大膽。劍眉擰得愈緊,他正想退回房中時,這女子卻像只青蝴蝶,猛地撲向了他。
“公子,你長得太帥了!”
池安寧的五官都跟着抽搐起來,爲什麼岸上的女子們都這樣奇怪?這隻怕是他遇到的最大膽最厚臉皮的女人了。
她雙手緊緊地摟着他的脖子上,腿也纏了上來,甚至把臉往他的臉上蹭。
“這位小公子怎麼會生得這樣俊俏……比我想像中的還要俊俏……太俊俏了……”
池安寧大慌,連忙拉扯着她的手,想把她丟出去
。
此時,突然有兩把男聲同時響起,
“舒舒!”
“娘!”
慕容安定和慕容烈的身影在樓道口出現,池安寧的腦子在短暫的空白之後,突然感覺到兩滴滾燙的液體,滴到了他的脖子上。
“快下來。”
慕容烈沉着臉色,大步過去,把顏千夏從池安寧身上扯下來。
“我抱抱兒子。”
顏千夏還要往這邊撲,可慕容烈已經把她緊緊地給箍住了。
“娘,你也太火辣了。”
慕容安定的嘴角抽了又抽,不出現則已,一出現必會如此火辣,這就是他偉大的母后。
“我不火辣,能生出你們來?”
顏千夏伸手拽掉面紗,池安寧的目光立即緊緊地盯上去,明眸皓齒,膚如白玉,尤其是那雙眼睛,靈動得會說話,像藏着兩汪極清的水。
時隔二十三年,再次見到親生母親……當時還在襁褓中的他,一定是天天被母親緊緊地抱在懷中……
可是,她也太年輕了吧?怎麼都不像啊!分明還是豆蔻少女的模樣,就是權醉蝶那般的年紀而已。
要叫這樣的女子爲孃親——
池安寧內心翻江倒海,怎麼都叫不出口。
“嗚嗚,烈,他恨我,他不肯叫我娘……安定,你快多叫幾聲,補償我的受傷的心。”
顏千夏推開慕容烈,又撲向慕容安定,慕容安定連忙一閃身,手臂一劃,把她推回了慕容烈的身邊。
“臭小子,你什麼意思?”
顏千夏的眼淚戛然而止,怒氣衝衝地衝他嚷
。
“娘,您老人家就不要再害我了,自我十二歲起,你一靠近我,爹就想辦法整我,你能不能行行好?”
慕容安定退了幾步,一臉防備地盯着她。
“真的嗎?烈,你怎麼能這樣?你怎麼能阻擋我們的母子之情?”
顏千夏轉過頭,質問慕容烈。
“羅嗦……安寧……醉蝶在哪裡?”
慕容烈一掌過去,在她的小臉上揉了一下,擡眼看向池安寧。
男人的感情,不會像女人那樣表達得直接。他看着這個從未見過的兒子,內心忍不住的激動,幾步走到池安寧的面前,想問他這些年可好,可話到嘴邊,卻成了另外一句。
“她在裡面,已睡了好幾日,不肯甦醒,也找不到原因。”
安寧側身,也頗不習慣這個父親的出現,因此說話也非常客套疏離。
“我看看這笨丫頭,幾年不見,長本事了,把我兒子給勾住了。”
顏千夏走過來,一把拉住池安寧的手,拖着他往房間裡走。
她的手很軟,很暖,還微微有汗,池安寧感覺有些怪異,不免有些拘促起來,僵硬地跟着母親往裡面走。
“小丫頭。”
顏千夏彎下腰,輕拍權醉蝶的臉。
看着她俏麗的身影,池安寧就忍不住想,自己還是個小丫頭呢,怎麼可能生出他和安定這樣大的兒子來?
“安寧啊……有些不對勁……”
顏千夏的眉慢慢擰了起來,柔軟的手撫上醉蝶的額頭,然後拉起她的手腕,聽起了脈膊。
池安寧聽池映梓說過,顏千夏的醫術不亞於池映梓,而且是魔宮的守護人,八龍之戰那晚,她毀龍珠,而救天下,也讓她永世不得輪迴,不死則已,若死,便是灰飛煙滅,永遠消失
。
“安寧你發什麼呆?給她把衣服脫下來,你們父子兩個看什麼看?想佔便宜呢?一對色|鬼,快滾出去。安定,去讓小二燒將小爐提來,我要在房中燒開水。”
顏千夏扭頭,見三個大男人像木頭一樣杵在牀邊,立刻火了,噼哩啪啦一頓罵,罵得那父子二人灰頭土臉,又不能作聲,灰溜溜滾出去了。
出門的時候,慕容安定還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爹,你爲何討這樣兇巴巴的妻子,害我跟着倒黴。”
“臭小子,我生你是你的這福氣,你敢說倒黴,等我忙完這邊再找你算帳,在外面給老孃好好守着,不許任何人打擾老孃。”
池安寧在一邊聽得一楞一楞的,阿芷姑姑別提多溫柔體貼了,連大聲說話都很少有過,池映梓也生性喜靜,應該是喜歡阿芷姑姑纔對,怎麼會是這樣火辣火|爆的小娘親……
“別傻站着,再晚一刻,醉蝶就沒命了,看你拿什麼還給人家父親。快給她脫衣,你別裝害羞,你做過什麼事,老孃我全知道。”
顏千夏的注意力轉回來,又罵池安寧。
池安寧不敢申辯,斂定心神,替權醉蝶褪\盡衣衫。
“哎,小姑娘長成了小美人,身材果然是極好的,難怪我兒子忍不住要吃了。”
顏千夏邊挽袖子,邊肆無忌憚地看權醉蝶。
池安寧的臉都紅了,忍不住小聲說了句,
“母親大人還是矜持些的好。”
“精個屁,她有的我也有,而且我要是矜持了,會有你?男歡女愛,正常不過,不過你要是始終亂棄,我就打斷你的腿。”
顏千夏堵了她一句,收回亂七八糟的心思,專心處理權醉蝶的事
。
“她不是中毒,是七蝶蠱,這種蠱有許多年沒見過了,極邪極陰,就連養蠱的人都覺得太過下作,用這個會有報應,生兒子沒屁|眼,所以蠱師們都漸漸拋棄了七蝶蠱,想不到現在還有人拿這個出來害人。”
顏千夏讓池安寧將開水浸過的帕子,直接覆上權醉蝶的小腹,只要帕子涼了,立刻換上另一塊滾燙的帕子。
沒一會兒,她白潔平坦的小腹上慢慢浮現了七隻蝴蝶——
赤、綰、檀、黛、駝、靛、炎,七色,都只有指甲殼大小,連成北斗的形狀,臥在她肚臍之下,每一隻都似活的一樣,翅膀上的絨毛斑點都清晰可見。
“這該如何應對?”
池安寧此時大惱,他爲何沒想到是蠱?
其實這七色蝶蠱他也在醫書上看到過,當時只覺得惡毒淫\穢,因此沒多看,腦海中印象不深,更沒和權醉蝶之事聯繫起來。
“你義父是最通曉蠱毒的,你怎麼會沒學到?若不是我今日趕到,醉蝶的小命就沒了!快取金針來。”
顏千夏嚴肅地看他一眼,池安寧的表情就更尷尬了。
“不過這種惡毒的東西少看的好,免得髒了眼睛,髒了我們的心。”
見他轉身去取金針,顏千夏立刻又補了一句。
她分明是怕池安寧心裡難受,所以才藉此話安慰他罷了。
池安寧沉默地取來了金針,站在一邊,仔細看着顏千夏如何做。
她將七針釘於七蝶之上,深入兩寸,醉蝶的小腹立刻鼓動起來,像有什麼東西在掙扎不停。
“安寧……”
她緊閉着眼睛,手指在牀邊亂抓,表情十分痛苦。
池安寧連忙握住她的手,小聲說道:
“是母后在爲你治病,我在這裡陪你,你要忍着,安靜一點才行
。”
權醉蝶明顯聽到了他的話,手指緊緊地摳在榻沿上,木頭都被她摳出了深深幾道印子。
“要不捨得看,就別看。”
顏千夏輕聲說了一句,池安寧當真轉過了頭,不再看醉蝶的樣子。
“醉蝶,沒事的,你婆婆我的本事太大了,任何妖魔鬼怪在本尊面前都得灰溜溜躲開,你大可放心,一定風風光光迎娶你進門。”
池安寧垂下眼皮,分明感覺到權醉蝶的手指在他的手心裡顫了顫。
“痛是暫時的,一會兒就好,你忍住。”
顏千夏又加了七根針,那蝶蠱在她的腹中掙得更厲害,她開始慘呼掙扎,池安寧只能死死摁住她的腰……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和蝶蠱一起安靜了。
顏千夏抹了把汗,小聲說道:
“可憐的孩子,這可比生孩子痛多了。好了,安寧,你給她洗乾淨,暫時不要穿衣服,我給她喂藥之後,她會出一個時辰的大汗,蝶蠱已經化成了水,跟着汗水一起排出來。”
“謝了,請問……”
池安寧這話一出,顏千夏就皺起了小臉,可憐巴巴地趴到他胸前,小聲說道:
“你怎麼和娘這樣說話,你還是恨娘當初把你給了義父嗎?小安寧,娘這二十三年來,天天都在思念你……”
池安寧的舌頭又開始打結,這柔軟的小身子,香噴噴的小女人,他的孃親,簡直讓他沒有招架之力。
“大哥,她說假話,她根本沒有思念你……娘,你小心點,爹要進去了。”
慕容安定陰陽怪氣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顏千夏便飛快地站直身子,十分端莊地轉過身,微揚下巴看着門口。
“如何了?”
慕容烈的聲音傳進來
。
“沒事了,我太厲害了,誰能和我鬥!”
顏千夏一本正經地點頭,就像慕容烈看得到一樣。
門這才推開,慕容烈和慕容安定大步走進來,池安寧已經放下了帳子,攔到了父子二人的眼前。
“什麼七蝶蠱?”
慕容安定焦急地問,
“娘你去看看笑晴,她是不是也有七蝶蠱?”
“七蝶蠱就是把烈女變成辣女,辣女又吸盡男人的精氣,把男人變成殭屍,最終辣女成爲主人的藥,讓主人千年不死。”
顏千夏一面說,一面往外走,
“我這當婆婆的真可憐,兒子一點都不關心我,我都要累死了,他都不問我辛不辛苦,只知道心疼老婆。我累了,我要去睡覺,不過如果我兒子肯給我錘錘背,捏捏腳,我休息一下下,說不定又有力氣了。”
“喂喂……娘……”
慕容安定連忙竄過來,屁顛顛跟着她往外跑,
“娘,好孃親,漂亮的孃親,美麗的孃親,偉大的孃親……”
顏千夏猛地收住了腳,慕容安定也連忙收住腳,可顏千夏看也不朝他看,只對池安寧說道:“我忘了說了,你等會兒陪她運動運動……你懂的吧?幫她把蠱血排出來,加油兒子,力氣用大點,千萬不要覺得她是嬌花而憐惜啊!”
咚……
池安寧剛端在手裡的茶碗掉到了地上,摔了個粉碎。
他想立刻帶着權醉蝶回島上去,他非常同情慕容烈和慕容安定,是怎麼在這小娘親的摧殘上,健康地活了這麼多年呢?
義父,你的眼光一定、一定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