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要離去,紫弈城即便心中對杜伊有那麼一絲的抱歉,有那麼一絲的不捨,也毅然的擱下。
想到杜府發生的事情,眼睛微微一眯。杜府的水深,等他將京城的事情安排妥當,到時候親自將她把渾濁的水全部排出去。
原本正在忙碌的杜伊,聽到銀子,雙眸發亮。轉身接過紫弈城手中的銀票和碎銀,笑得極其燦爛。
“公子果真是個爽快的人。不知道公子想與我談什麼買賣?”
紫弈城的視線落在葡萄酒上,杜伊順着他的視線,便已瞭然。嘴角微微一勾,未發一語。
“不知姑娘這果酒可有買主?”
紫弈城看着杜伊的模樣,越發的捨不得她。也許之前對於那張泫然欲泣的小臉,念念不忘。可經過這幾日的相處,一股未知名的情緒,卻越演越烈,完全不受控制。
想到要離開她,心便隱隱不舒服。
“與鎮上酒肆的老闆娘談過,具體還要等她看了才知道。畢竟我與那酒肆老闆娘有約在先,斷然不可能因爲公子,毀了信用。公子有意的話,不妨出個價格。若是小女子覺得合適的話,倒是可以先賣一些與公子,不知道公子意下如何?”
紫弈城聽着杜伊一口一句公子,頓覺有些不爽。好似兩人極其生疏,彷如陌生人一般。
“弈城!”
“什麼?”
杜伊看到紫弈城,就像看到冤大頭一樣,正準備好好的在宰一刀。猛然間聽到這兩個字,有些反應不過來。
“我的名字!”
“哦!”
杜伊不以爲然,原本她就打定主意,等眼前的人離開後,兩人便再無交集。
“就這樣?”紫弈城不滿了。
“那你想怎樣?”杜伊不以爲然的白了白眼。
紫弈城被杜伊一噎,頓了頓,隨後道:“沒什麼。這酒,我會派人前來與你洽談!”
杜伊看了一眼紫弈城,有些莫名其妙。不知爲何,她總覺得他是不高興了。可轉而又聳聳肩,將事情拋之腦後。
在她看來,紫弈城高不高興,與她一點關係都沒有。反正救人的目的達到了,銀子也都到手了,他什麼時候離開,對她來說,一點影響都沒有。
香醇濃郁的酒香,飄蕩在空氣中,令劉家剛回來的兩個男人,忍不住深深的呼吸一口氣,心中激動不已。
“伊伊,那紫果的酒釀好了,可以喝了嗎?”
平日裡話少的劉大柱,這會兒搓了搓手,一臉不好意思的朝杜伊走來。當視線看向甕子的時候,不禁嚥了咽口水。
“爹,這第一道程序算是好了,現在準備第二道。不過現在也可以喝了,可能口感還沒那麼好。這種酒保存好的話,時間越久越好喝。可若是保存不好,那就酸了,只能倒了或者當醋。”
劉大柱哪裡聽得進去後面的話,當聽到可以喝的時候,就已經轉身回屋了。他得去拿個大碗來,今天務必要喝個過癮才行。
在劉家村,不,應該是說在鄉下之地,酒,是一種奢侈的物品,平日裡沒有人會捨得花銀子買酒喝。
農家人很少會自己釀酒的,因爲那要花不少的米糧。只有在家裡有客人的時候,纔會捨得買上一點。又或者逢年過節,才喝那麼一點。但因爲價格貴,也捨不得喝多了,只是解解饞罷了。
劉大柱和二郎又是愛酒之人,自從知道杜伊在釀酒之後,心裡就活泛開了。現在終於能喝了,他們心中的激動,可想而知。
“爹,今日咱們就喝個過癮!”劉大柱拿了個海碗出來的時候,他身後跟着二郎同樣也拿着海碗。
當視線觸及那紫紅色的液體之時,眼睛都紅了。同時不忘深深呼吸一口氣,恨不得將那空氣中飄散的氣味,全部都吸入肺中。彷彿飄蕩在空氣中,也是一種浪費。
“好,好,家裡有那麼多的酒,今日咱們爺倆就喝個夠!”難得的劉大柱的臉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紫弈城打算要走,可杜伊的態度令他有些小不爽。杜伊那張小臉在他的腦海中徘徊了不知道多少次,可那丫頭好像完全不認識,又不耐煩的樣子,令他很是鬱悶。當下決定多住一天,決定拖到明天再走!
練武之人的耳朵,要比尋常人要靈敏上許多。因而劉大柱父子倆的對話,他聽在耳裡,眼眸一轉,決定裝傻。
“這是什麼,怎麼有一種水果酒香?”
原本情緒很高的劉大柱父子倆,聽到紫弈城的話,連忙轉過頭來。當看到紫弈城眼裡的疑惑時,略帶敬畏地說道:“這是我們家釀的果酒,公子是否要來一點?”
將最後一個甕子的葡萄皮等雜物清理好的杜伊,聽到紫弈城的話,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這傢伙能不裝嗎?
“一個人喝酒自是沒意思,可這酒又實在香……”紫弈城說這話的時候,眼眸深深地望向劉大柱父子倆。他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明確了。
“公子要是不嫌棄的話,那今晚咱們就不醉不歸,痛痛快快的喝一場如何?只是公子的傷,不要緊吧?”
劉大柱父子本就是熱情好客又憨厚的人,說這話的時候,又略微帶着一絲不安。眼前的人看起來是那種高高在上的人,不知道這樣說話,會不會冒犯了他。
達到目的的紫弈城,微微勾起嘴角,看到杜伊再次翻白眼,忍住笑意,道:“傷口好的差不多了,自然是沒問題。如果老丈不嫌棄的話,那今晚咱們就痛痛快快的喝一場。不過我聽說,原本這酒是釀來賣的。”
原本很是高興的父子倆,聽到這話,猶豫了。家裡沒銀子,伊伊這酒是釀來賣的。酒這東西,向來都不便宜。若是喝多了,那豈不是白白糟蹋銀子嗎?
想到這的劉大柱,瞬間感覺到心在滴血。可這話都說出口了,該怎麼辦?
紫弈城看出劉大柱心中的掙扎,便道:“不如這樣,這酒賣多少銀子,我都買下。今晚不論喝多少,都算我的。明日我走之時,這銀子必定還上。”
紫弈城這麼一說,劉大柱父子倆面面相覷,更爲不好意思了。這話接又不是,不接又不是。
杜伊拍了拍手,回過身來。只聽那清脆悅耳的聲音道:“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畢竟我這酒也是要花銀子的。不過我爹說了,今晚與公子是不醉不歸,也沒說請公子喝來着。不如這樣,公子今晚不管喝多少,公子看着意思意思給點就成。畢竟咱們小家小戶的,家裡花銀子的地方又多,這金貴的東西又實在經不起糟蹋,還請公子諒解一二。”
“伊伊,這……”
杜伊的話,讓二郎很是尷尬。剛纔他爹說要一起喝來着。雖然沒有明確的請字,但意思也差不多了。伊伊現在就是扣這話的意思,會不會不太好,落人話柄?
杜伊裝作沒有看到二郎,也沒聽到他說話。雙眼直勾勾的盯着紫弈城,要他給句話。相信他不會小氣纔是,家裡那麼有銀子的人,她能多挖點就多挖一點。
“姑娘放心,該給的銀子,自然不會少半文!”對於眼前這位鳳城首富的嫡女,如今這般,紫弈城的心又酸又澀。不過看到她那一臉精明算計的樣子,心中又忍不住想笑。
這丫頭看着比第一次看到的強多了,如果不是確定是同一個人的話,他都忍不住想知道,是不是雙生子。
她是這般的精明,那杜府又怎會落入他人之手,又怎會狼狽的落到此地。看來得好好了解一番才成,他的女人,誰也不能動。
晚上時分,飯桌上出現一幅詭異的畫面。二郎,劉大柱和紫弈城這三人喝酒不說話,只是默默的端起小碗,互相碰了一下,又小小的抿了一口,細細品嚐。
這幅畫面,一直持續到什麼時候,除了在場的三個男人,沒有人知道。
等到第二日杜伊起牀的時候,就見桌上一片狼藉。二郎和劉大柱的鼾聲,打得極響。
等走到院中,杜伊展開雙手,深呼吸一口氣,閉上眼睛,感受空氣中傳來的一絲絲涼意,整個人也跟着淨空。
突然“咿呀”的一聲開門聲響起,耳旁傳來紫弈城的聲音:“伊伊,早!”
這是杜伊第一次聽到紫弈城叫自己的名字,他的聲音低沉,富有磁性,此時帶着說不出魅惑,令她忍不住一顫。心底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油然而生。
杜伊不知爲何感覺臉上火辣辣的,渾身僵硬的轉過身子,尷尬的笑笑:“早!”
紫弈城走到她的跟前,低頭望着只到自己下頜處的佳人,臉上帶着一絲輕佻,一絲認真緩緩地說道:“妞,爺今天就要走了,以後你要照顧好自己!”
杜伊雷得完全不知道說什麼,這是哪和哪,什麼個意思?
看着杜伊一臉的茫然,又知道自己許諾不了她什麼的紫弈城,心中暗歎一聲。很想將這不知不覺間住入他心間的佳人緊緊的摟緊懷裡,但理智卻阻止了他。
“不要着急嫁人,等我來找你!”
他的要求有些自私,杜伊已經十五歲及笄了,他也不知道京城的事情,什麼時候能解決。時間上他沒辦法控制,要她這樣等,是不可能的。況且他知道目前杜伊對他沒有什麼情分,這樣等他,更爲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