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靜一靜,有何事,慢慢說,別激動!”杜淩氏到現在,還沒明白,爲何這些人,莫名其妙的說,他們杜府要施粥了。
之前聽柳如是那個賤人說,好像與凌芬芳有關。可她看起來也不是個笨,斷然不會沾惹這樣的事上升的。到底是怎麼回事,還需要看到凌芬芳後,纔會知道。
涉及到自己肚子溫飽的問題,還有他們僅剩的一點點小尊嚴上,杜淩氏的聲音,哪裡蓋得住如此多人激烈的討伐聲。
杜淩氏看着眼前鬧哄哄的場景,想吐血的心都有了。可現在沒人聽她的,而且這些人的面上,還露出猙獰的模樣,顯然看來,是想衝入杜府拿東西了。
桂香感覺到杜淩氏的害怕,看她面色蒼白,渾身瑟瑟發抖,有些莫名。夫人在府上的時候,不是很厲害嗎?怎麼此刻看起來,卻是這般的脆弱。
“靜一靜,大家靜一靜,且聽我們夫人,怎麼說!”桂香想了想,便大聲的叫了一聲。她這聲音,前面的一些人是聽到了,可後面的人什麼都聽不見,依舊自說自的。
杜淩氏聽到有人安靜了,給桂香投了一個讚賞的眼神,扯開聲音道:“不知道各位是從哪裡聽說我們杜府要施粥的事?”
那些百姓一聽這話,在看她這一舉動,當下就覺得杜淩氏這是不答應了。便惡狠狠得威脅道:“你兒媳婦可還在我手裡,若是敢反悔,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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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志高走出來的時候,剛好聽到這話,便氣不打一處來。可又端着自己是舉人,又是杜府首富家的貴公子的身份,不好與這些刁民一般計較,只是在那氣的滿臉通紅。
府內的杜紫琳自然是聽到這事了,想要出去,可被杜淩氏禁足了,一步都踏不出去,心裡急得不行。連連讓橙蘿遣人出去看看情況。
杜伊在院子裡,聽到杜淩氏出去那麼久,什麼都沒解決,忍不住笑道:“就憑他們那樣,還能解決嗎?人家不將他們解決就不錯了。先這樣,咱們繼續觀看,等時機到了,就該咱們出面了!”
劉氏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杜伊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杜府門口處,杜淩氏的聲音都說啞了。若不是這府裡沒有什麼高手,凌芬芳不在那些人的手裡,她早就將門關上了,哪裡還容得到在這裡,與這般人耍嘴皮子來着。
“杜二夫人,我們都知道這杜府現在是你在管,你只管痛快的給一句話,到底給不給施粥?”人羣裡,有一個似乎看起來可以代表的人物,開口喊了一句。
杜淩氏能怎麼回答,她能說可以嗎?府上每個月的吃穿用度都是計算好的。杜衡每個月給她的家用都是有限的,除了吃穿用度,還有丫鬟家丁以及各位主子的月銀外,所剩的便不多了。這幾年她扣着,攢了這麼久,才小一萬兩。
自從杜伊回來後,拿走了一千多六兩,又被凌芬芳拿走了三千多兩。這加起來就去了五千多兩銀子,她手頭所剩不多。若是現在答應的話,就得她自己掏出銀子來墊付,這種事她豈能答應的。
因爲乾旱,怕鬧事,鳳城的店鋪已經關得差不多了。杜衡走之前與她說,這段時間的收入會越來越少,讓她在家用上,省着點花。可現在這情況,她若說不答應,是不行的。可要是答應,又要自己掏銀子,她也是不甘願的。
就在她左右矛盾的時候,便眼珠子一轉道:“你們都知道,我們老爺是有兩個妻子的,除了我之外,還有一個平妻,像這樣的大事,我需要與她商量一番。不如各位先回去等消息,等我們出了結果,在告知各位!”
“敢情在夫人的眼裡,我們都是傻子。這種哄小孩的話,也說的出來。夫人若是沒有誠意的話,直說便是,我們也不是那等不能理解的。既然如此,那容得我們進去要一碗水喝吧!”
杜淩氏一看這要衝入府裡的架勢,嚇得雙腿發軟,連忙道:“不,不是的,各位且聽小婦人說一句。想必各位也知道,這杜府本是我大伯的,我也只是代爲管理對吧。原本說好,我們杜府是伊伊,也就是杜府的大小姐的陪嫁之物,多年前發生的事,想來大家都還記得。那時候只等伊伊及笄,便將府交給她……”
“羅羅嗦嗦那麼多做什麼,現在只需告訴我們,這府是誰的,在這府裡,誰最有說話的權利。我們只要你們掌家之人說一句話就成!”
杜淩氏還想長篇大論,一被打斷,下意識的皺眉。可視線在觸及到那些人惡狠狠的目光之後,有些害怕的縮了縮脖子,道了一句:“這府是杜伊的,她纔是這府裡的管事之人,之前只是我們代爲管理罷了。既然各位要找她,且稍等一下,我這就差人去請!”
這話才落,杜伊帶着紗帽從後頭走了出來。衆人看想想這個未婚先孕,名聲極臭的杜府大小姐到底長得是何等模樣。
之前聽有人說,那容貌極其的俊俏,當屬鳳城第一大美女也不爲過來着。可惜她們看了半天,也沒瞧出個樣子來。倒是她那身旁的兩個丫頭極爲俏麗,想來這大小姐的容貌在這之上了。
杜伊走到大門口,站在最高的臺階上,頭微轉想白梅。就見白梅不知道從何處弄了一個銅鑼,被她這麼一敲後,“哐啷,哐啷”聲很大,還帶着迴音。這讓原本鬧哄哄的人,瞬間都安靜下來,下意識的朝門口望去。
杜淩氏看這模樣,眼眸再次變了又變,轉向杜伊,她倒是要看看,這丫頭到底打算怎麼解決。
杜伊先是盈盈一拜,道:“小女子杜伊,再此見過各位!”
衆人看到杜伊這樣的客氣,與那杜淩氏簡直就是兩個級別,便很小聲得議論道:“這杜大小姐,看來起來也沒傳說中的那般不堪。瞧那言行舉止,皆是大家小姐的做派,讓人看了就好生的舒服。”
“可不是,我也覺得很不錯。這流言這是不可信,這樣的女子,若是她品行有失的話,我還真不信!”
……
杜伊的目光掃視一圈,當看到遠處有一輛馬車的模樣,臉上的笑意又增加了三分。只聽那清脆月悅耳地聲音再次傳來:“杜伊作爲杜府的唯一主人,現今站在這,不知各位有何事,你們派個人,一一道來。若因爲聽不到,耽擱了大家的時間就不好了!”
原本想要表達自己意思的衆人,在聽到杜伊的話後,莫名的感到信任,便紛紛看向之前那個說話的男人,將他推了出去。
“杜大小姐,是這樣的。今日我們聽說你們杜府新過門的兒媳婦,也就是凌國公府的嫡出小姐。你們府上爲了能夠讓她早些懷有身孕……”
那人將爲何到凌國公府,又是如何到杜府,且又怎麼看到凌芬芳的話,都一一說了出來,之後便一臉期待地看着杜伊。他希望,這杜小姐是個心善的,能看在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的份上,給點東西讓他們吃。
這些事杜伊早就知道了,只是再從別人的嘴裡在聽一次罷了。她聽後,倒是沒多大的反應,那杜淩氏和杜志高的臉則是黑了三分。想必經過這次,他們也會和那國公府心有隔閡吧。只怕不止是他們,就連凌芬芳也會有。呵呵,這結果再次出乎她意料的好。
原本她都沒想那麼多,那凌國公府以爲將這個皮球踢過來,就可以相安無事了嗎?那凌芬芳仗着自己是國公府的嫡出千金,架子端得那麼高。現在被國公府拋棄了,接下來的日子只怕是不好夠了。即便沒有被拋棄,就衝着國公府那態度,那杜淩氏一聽也會給她苦頭吃的。
之前她可是端着國公府出來,從杜淩氏那裡挖走了不少的銀子,還又與杜紫琳動手來着。這府上的唱得戲,真是越來越好看。都不需她怎麼動手,他們就自動自發的演義起來了。
“各位且聽杜伊一句可好?”杜伊的聲音清脆悅耳的同時,溫溫潤潤的,讓人聽了極爲舒服。
“大小姐有何話,只管說!”
“今日這事,原本我們杜府也是不知道的。想來是有心人不忍看你們這般如此,在會這麼一說。不過你們也彆着急,既然你們都到我們杜府的門口了,這事,我們自然也不會不管。各位看這樣如何?現在這裡人這麼多,若是我們自己熬的話,想必到明天,有的人都不一定喝得上。我們杜府現在的米糧有限,我能動用的也不多。現在給你們每人小半碗,你們拿回家熬點,先將就得墊墊肚子如何?當然,我知道你們顧慮的是沒水的問題。這樣,各位先回家去拿個盆子過來,我們杜府的水也不多,每人只能小半盆。至於明日,如果國公府那邊願意的話,各位可以去那邊看看。先給我們杜府這邊喘息一下,回頭我會找人商談,看看咱們鳳城還有誰願意施粥的。現在用水緊張的時候,大家都互相體諒一番!”
杜伊這話,將明日這些人吃喝的問題,踢回給了國公府,又說要詢問鳳城其他府邸的事情,讓人聽了也合情合理。
在場衆多的人,這米和水一分,衆人也知道,要消耗許多。縱使是杜府這樣的,也怕是吃不消接連幾天的佈施。
“大小姐說的極是,真是活菩薩心腸,我等在此謝過大小姐了!”有的人,說着,當場就跪了下來,像杜伊磕頭。
杜伊虛扶了一下,道:“各位快快請起,若真是爲了杜伊好的話,就切莫折煞杜伊了。你們且先回去那碗盆,我這就讓人準備米糧!”
杜淩氏看着杜伊這舉動,在聽着那些百姓的話,傻眼了。就連向來看不起杜伊,視她爲賤人的杜志高,也不禁對她另眼相看。
如果用點米和水,就能輕鬆的把這場災難化去,那她也願意。之前不是說要一個月的時間嗎,現在就一天搞定了,還能落得一個好名聲,這樣的事,她怎麼平白錯過了呢。
杜伊回頭看到杜淩氏,便道:“嬸孃,不知米糧放於何處,可否請人搬點出來?”
杜府開有米莊,要拿出區區幾百幾千斤米還是有的。杜伊杜伊說過,給小半碗米的話,合起來都不和一千斤。這點東西,杜府還是出得起的。
再說那些百姓,並不是缺糧食,估計家家戶戶都是有點存糧的,只是沒水,沒辦法才這樣鬧。不給他們米,多點給水,估計他們都願意。
杜淩氏看着衆人的目光,點點頭,便轉身進去了。
杜伊朝着白梅使了個眼色,讓她跟着杜淩氏進去,看着來。她知道現在的人缺水,但也有一些是什麼都缺的,這米糧必須得好的,可不能用發慌發黴的大米,她杜伊可不做打臉的事情。
“紫丁,你吩咐人下去,多端幾個大水缸過來,將打來的水,全部都倒入裡頭去。”杜府的樹偏多,所出的位置好,因而水也要比其他的地方多上一些。現在杜伊讓人多準備一些水過來,也是有一定的用處的。
她其實還奢望着,到時候杜府的要是沒水了,看那杜紫琳他們還敢囂張不。不知民間疾苦,整天以爲自己高人一等,令人看了都覺得厭惡。
“是,小姐!”
半個時辰後,門口處,圍得人越來越多,杜伊再次開口道:“大家排成三隊,自動自發一點。切不可出現爭搶之事,也不能出現,已經拿過了,在來拿的事情。想想大家的日子都過的不容易,給別人留一點,就是救人一命。今日準備的大米和水都在那擺着,發完就沒有了。不管你們家多少人,我給的誰都是一樣,大家公平對待。”
杜伊說這話的時候,伸手指了指大門口的左側。衆人看着那把排了大約有十多個大水缸,另外還有一袋袋的大米,雙眼亮了亮。
誠如杜伊所想的那般,有的人並沒有帶裝米糧的碗,卻要求要多一點水。對於這點杜伊也是答應的,但能給的也不是很多,只是由原來的小半盆子水變成了半盆子。可這些,就足夠這些人樂呵了。
要是他們省着點喝,也能夠喝上幾天。至於吃飯,也可以放幾粒米,他們和米湯,口渴了,肚子餓了,喝上一點,緩解一下就成了。能活下去,纔是最重要的。
在領取的過程中,隊伍維護的秩序極好,並沒有出現鬧事的現象。等剩下的人和東西不多之時,杜伊這才擡頭,猛然看到之前說話的那個男子和另外幾個年齡相當的,一同在維護秩序。
等人都領取走了,剩下那幾個,才拎着東西前來了。杜伊看着那個男子,將他記住,待人都散盡之後,便在白梅的耳朵嘀咕一番後,回府了。
今日是自從乾旱以來,鳳城的百姓,最爲開心的一天。原來杜伊爛如渣的聲譽,經過這一日之後,便成了人人口口相傳的集美貌與善良爲一身的杜大小姐,甚至有些人稱呼她爲活菩薩。
在他們看來,只有菩薩心腸的人,纔會在現在這種時候,願意拿出自己的水和糧食,來幫他們渡過難關。
有的人還想,若是明日國公府不願意給,就砸爛他們的門。要是過幾天,杜伊還能給他們爭取到水和糧食的話,等緩過這陣,老天開眼下了雨,就給杜伊塑個像,供奉起來!
杜伊自然是不知道這些人的想法,她只是知道這一次,臨時起的一個主意,卻連二連三的出現了驚喜。此時心情極好的她,看到任何人,都是笑眯眯的。
整個杜府,要說在今日最爲開心的,只怕要當屬劉氏了。她沒想到,才一個下午的時間,杜伊就洗去了原本的壞聲譽。現在杜伊可是人人眼裡的大善人,真正的大家閨秀。這可比那些閨房裡大家閨秀的虛名,要實在上許多。
杜紫琳在院子內,聽到這些之後,氣得大摔東西,整個院子,都能聽到砰砰作響以及她發泄的憤怒聲。凌芬芳則是跟在杜淩氏和杜志高的身後,進了紫苑閣。
“說,今日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何你會被困住,讓那些人拿來威脅我?我不是吩咐過,這段時日,儘量減少外出嗎?”
杜淩氏一想到,她花了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纔將杜伊的聲譽壞的如此。先輕輕鬆鬆就被她解決了,而成就她這事的卻是凌芬芳。這個她想來很看重,也覺得她特別懂事的兒媳婦。
“娘!”凌芬芳有些害怕,別看她平日端的架子高,那也是有孃家撐腰的緣故。可現在國公府那邊來話,讓她近段時日都不要回去,這話是何意,她又豈能不明白的。
“說!”杜淩氏真的氣狠了。得虧今日杜衡不在,若是在他的眼皮底下出現這種事,她這個髮妻恐怕也是做到頭了。
女兒沒管教好,兒子心向着媳婦,兒媳婦又惹下這樣的事。簡單的幾個人,卻天天雞飛狗跳,鬧的不得安寧。這不是擺明的說她管教不力嗎?
“今日看娘對杜伊妹妹的態度有異,兒媳覺得奇怪。可又想不透是爲何,便想着回府與母親說說,看看母親是何意。兒媳時刻謹記孃的教導,爲了怕出事,出府的時候,除了桂兒,兒媳還帶了四個有些拳腳功夫的丫頭。只是沒想到,還沒到國公府,就被人圍住了。之後的事情,就是娘你看到的那樣。”
知道瞞不下去的凌芬芳,索性全都說了。只是她千算萬算,都沒有想過,她的孃家會這樣置她於不顧。
“想知道什麼,直接問我便是。你將咱們府裡的事情,拿回孃家說,那就是光明的事?凌芬芳,我警告你,以後咱們府裡不管是什麼事,你若是敢說出去,仔細你的皮!”
杜淩氏雖然沒有太多的城府,可也知道國公府與杜府是什麼樣關係的存在。若是這個兒媳婦什麼都往他們國公府說,到時候若是被他們捏到把柄的話,只怕又要獅子大開口了。爲了杜絕這樣的事發生,杜淩氏不得不狠下心來警告這個讓她引以爲傲的兒媳婦。
沒錯,杜淩氏一向以自己的兒媳婦是國公府的嫡出小姐爲驕傲,她還打算等年底弄杜伊去京城侯府的時候,把這兒媳婦也帶去,讓她的姨娘見一見她的兒媳婦如何。
“是,這次兒媳婦錯了,以後再也不會出現這種事,還請娘放心!”凌芬芳的認錯態度很是誠懇,讓杜淩氏想找毛病,都挑不出來。
再次折騰了一天的她,有些疲累的揉了揉額跡,道:“既然知道錯了,且先回去吧,下次切莫不可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來。”
寶伊閣裡,白梅回來了。杜伊看着她,道:“怎麼樣,可是答應了?”
杜伊現在急缺人才,她發現之前那個男人是個不錯的人選,加以培養的話,日後一定會有所作爲。鳳山那邊,只有二郎一個人,雖然有綠柳幫襯着,可她終究是個女子,若是有個男人去幫忙的話,二郎那邊倒是可以輕鬆不少。
“答應了,他說什麼都不求,只求小姐給他們一家一個溫飽,有個安身之地。奴婢讓他簽了合約後,便親自帶着他一家去鳳山的。那邊一切都還好,小姐請放心!”
“恩!過兩日,咱們就以凌凡的名義,熬點粥佈施。設在城門口。每天熬兩大鍋,發完爲止。接下來這段時日,要辛苦你們了!”
現在她已經利用輿論洗清了自己的聲譽,也該是繼續利用一下輿論,提高凌凡的聲譽了。這樣對她以後做生意,極有幫襯。現在鳳城的人都知道那什麼葡萄酒和暖棚之類的,卻無人知道,那是凌凡的產業。
“小姐莫說這種見外話,佈施之事,奴婢明日就去安排!對了小姐,到時候要不要以爺的名譽也辦一次?”紫弈城在這裡也是有別院的,杜伊也讓了存了不少的水,若是這時候,紫弈城能站出來的話,相信那畫面又會不一樣。
“現在這天看起來還要乾旱,不知道具體到什麼時候,咱們多留點水還是要的。他那裡的,就當做是咱們自己最後的底線,暫時先不要碰了!”
杜伊對於這乾旱的程度,心裡也沒底。要是繼續幹旱個一個月,只怕情況會更加嚴重,到時候指不定這杜府的水井都會乾涸。
都已經九月的天了,整個夏季,都未下過一滴雨,不知道那些人的暗河之類的,可否找到了。再這樣乾旱下去的話,只怕就算紫奕楓等人不找麻煩的話,那些沒得吃喝的老百姓也得反抗了。
白梅也愁苦的看了一眼夜空,依舊是月明星稀,一看又是一個好晴天,哎!
紫弈城自從回到京城後,早已忙瘋了。他先是讓訊風帶着人去找杜伊那所謂的暗河,又讓訊電全國各地查看乾旱的程度。緊接着,又將迅火按照之前杜伊說的,有山就有就水的去尋找水的源頭。
現在他的五大護衛就剩下一個迅雷和一個迅影了。因爲乾旱,紫弈城已經多日未回攝政王府,每天都在御書房裡,與那些大臣探討,怎麼解決此次問題。若是一處兩處乾旱,倒還好解決,可現在是整個紫月國都乾旱,這嚴重性可想而知。
當初整個紫月國鬧得水災,處理還算得當,也並未損失太多。如今眼見要收穫之際,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東西乾枯,那可比糧食發芽,還要令人心痛。
“這就是你們想了幾天,給本王的答案?”紫弈城的眼裡全是血絲,將眼前的奏則,直接摔向眼前這些所謂的大臣跟前。
他已經連着幾日,一天只保持睡一個半時辰了。因爲乾旱,多出爆發矛盾,老六還到處挑事,招兵買馬,就準備用小皇帝不是真命天子的名義來起義,別以爲他不知道。
那些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一個人出聲。奏則裡提到的,是他們自認完美的辦法,從鄰國調水過來解決。只是這其中還得派人前去洽談,等各種的程序,這細細算下來,就算快,一來一回間,也都十一月了,到時候天都冷了。
可除了這個法子,他們也沒辦法。河水每天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迅速下降。許多的水井早已乾涸,更別說那些田裡的作物了。有些山腳下的樹,都死光了。只怕再過半個月,紫月國就有許多人死於缺水。
“本王聽說,這地底下會有暗河,有些河水,就是暗河的水多,漸漸的流露出表面,變成了現在的的溪與河。
目前沒有人清楚在哪,今日給你們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你們回去之後,親自帶人去尋找。這次若是再辦事不利,百姓沒水喝,正好就殺了你們,用你們的血來給那些百姓止渴!”
紫弈城這話說的毫不客氣,這些人多數都是紫奕楓那一派的。他現在找個藉口派出去,只要不在京城就好。他也不奢望,這些人真的能幫他找到什麼水源。
早在杜伊說乾旱的時候,他便飛鴿傳書,讓人儲備了。現在未拿出來,是想趁機先砍掉紫奕楓的那些枝椏。他現在在等,等着掉紫奕楓這條大魚。
紫月國各地的府衙,或者說,各城各鎮,他早已派人大量儲水。若是拿出那些水來,也能給整個紫月國緩解十來天。依照他目前的預計,那些老百姓還能抗個兩三天,現在就看他和紫奕楓,誰熬得過誰了。
“是,老臣等即刻帶人前往各山脈尋找!”一聽要砍頭,讓他們的血來給百姓止渴,那些老頑固們,嚇得雙腿發軟。
比起拖着養尊處優的身體而言,命還是更爲很重要。累一點,能保住命,倒也沒什麼。
“退下吧!”紫弈城再次揉了揉眉角。等人都退了後,紫弈城招了招手,迅影與迅雷出現在眼前。
“迅雷,做好準備,再過兩日,若是還無動靜,便派人發水。另外加緊時間,找到那什麼暗河,還有原來的瀑布源頭。此外,本王聽子恆說,山腳下偏溼潤的地方,深挖下去,會有水。讓各個地方的人,找一找,只要有希望,決不能放棄。”
“是,爺!”迅雷領取命令後,一閃而過,眼前就剩下一個迅影。
“爺,何不問問杜姑娘,看看她那是不是還有其他的辦法。”迅影是紫弈城身邊武功最高的一個,他的武功還在紫弈城之上。因而將人都派出去後,唯獨留下他。
“伊伊能說的,也都說了,她對本王不會有隱瞞的。當務之急,就是下一場大雨,把我大紫月國灌溉個透。迅影,你且吩咐下去,從今日起,各宮的用水量減半!”
宮外百姓受苦,每日都處在沒水喝的狀態中。現在這個諾大皇宮,各宮的嬪妃卻依舊浪費,還有閒情用水澆花。她們可知道澆出去的那點水,可以救活多少人?
“爺!”
“若有意見,就讓他們來找我。如今萬貴妃已經是西太后了,讓她把這後宮管着點。別在這宮裡頭,不知民間疾苦,成日爲了一點雞皮蒜毛之事吵來吵去。”
紫弈城看着先皇留下的那些嬪妃,腦子都大了。依照他的意思,直接將那些人送出宮,到寺廟裡去帶髮修行便是。當初沒讓她們陪葬都算是極大的恩賜了,還吵鬧不休。
“是,爺!”迅影也頭疼,只是在他看來,這後宮之事,實在不歸爺管。不過現在也是,紫月國上下,連水都沒得喝,百姓都要渴死了。她們這些作爲紫月國先皇的嬪妃們,就該作爲表率,自動減少水的用度纔是,而不是要等爺開口。
迅影將話帶給萬貴妃,不,是西太后之後,便走了。西太后招來貼身婢女,一問外頭的傳言,當下便下令,整個皇宮,將往日的需水量減少到三分之一。主子們一天一沐浴,改成三天沐浴一次。早晚梳洗的水,用來澆花洗衣裳,堅決不能浪費一絲一毫。
這個令一下,整個皇宮都沸騰了。東太后(曾經的皇后)帶着一羣人,浩浩蕩蕩地來到未央宮,一開口便道:“萬妹妹,你今日下的旨意是爲何?”
“姐姐莫不是不知道,咱們紫月國的百姓都在受苦?”西太后眉眼一擡,絲毫沒有將她放在眼裡。
眼前的這個女人,曾經千方百計要了她皇兒的命。如今她的皇兒已經是皇帝,她的身後也有攝政王撐腰,她纔不怕這個女人。
“這兩者有何關係?”
“姐姐莫不是在這宮裡待久了,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沒想通?咱們紫月國的百姓受苦,咱們作爲一國表率,自當不能浪費一絲一毫的水。姐姐可知道,你每日洗澡的水,夠養活多少的百姓?現在外頭,每天又有多少人渴死?”
東太后想說,那些人渴死與她何干。可這樣的話,她不能說出來。只怕一說出來,流出去,勢必引起衆怒,遭到天下百姓,人人唾沫。嚴重點,鬧不好會讓人活活燒死。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既然各位姐妹都聽到了,想必也都清楚,無事的話,且先回去吧!”西太后看了一眼衆人,便開口遣人。
這皇宮裡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紫弈城的眼目。當得知處理的結果時,極爲滿意的點點頭。好在那萬太后還是明理的,知道要如何保存他皇兒的皇位。如若她一個處理不好,小皇帝有這麼一個母親,就註定他與皇位無緣。
就在這事之後,過了一日,京城裡開始有人傳言。小皇帝不是真命天子,因而之前繼位之前,紫月國鬧水災。現在繼位後沒多久,又開始大旱。這是老天爺給他們的指示。只要小皇帝一天在位,就得乾旱一天。
流言傳播的速度很快,不出一天,整個京城人人都知道,並且口口相傳。處在餓死渴死狀態中的百姓,在聽到這話後,開始變得躁動不安。京城的大街上,經常能看到,三五成羣的人在鬧事,說小皇帝的繼位,是逆天而行。
紫弈城在知道情況後,便親自帶着小皇帝去相國寺求雨。他的這趟出行,是迅影安排的,在這之前,誰都並未告訴過。當百姓看到紫弈城帶着小皇帝出來求雨後,都紛紛的跟在馬後,想看看到底能不能求到雨。
小皇帝極爲懂事聽話,紫弈城與他說了事情的嚴重後,便跪在烈日下,手捏三柱高香,閉着眼,仰頭面對天空,滿臉都是虔誠的模樣。這副皇帝求雨的場景,震驚了所有的人。
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小皇帝在裡頭跪着,衆人也在那看着。就見小皇帝汗水淋漓,滿臉通紅,卻絲毫沒有起身的動作。這個舉動,無形中,感染了不少的人。
讓原本對小皇帝還心存怨念的人覺得,有這樣一個皇帝也是好的,至少他是真心實意的爲民。也許老天會被小皇帝感動,再過幾日就會下雨了。
精神有了寄託的百姓,在皇帝走後,也紛紛在那空地之處跪了下來,祈求老天,快快下雨。
紫弈城知道,自己這一舉動是成功了。紫奕楓讓人散播出來的謠言,不出明日,就會被擊破。只是那些已經流傳出去的,只能等到老天真的下雨了。
紫奕楓才放出來的流言,讓人口口相傳,增加流言的速度。沒想到,紫弈城那麼快就做出反應,這麼一反擊,漂亮是歸漂亮,可只要沒下雨一天,就不能抑制住那些肆虐的謠言。
太陽依舊高掛在天空,炙烤着大地。紫月國距離上一次下雨,有半年之久。
此時,杜伊頭戴紗帽,手牽小帥,坐在馬車裡。透過車簾,望向田地,視線所及之處,佈滿了裂縫,找不到一點水的蹤跡。隨着馬車奔跑而過,地上揚起的灰塵,令人看不清來時路。眼前的這一切,讓人很難相信這乾旱之地,曾是鳳山村那富饒的沃土。
馬車越是往裡走,乾旱的情況,越發的嚴重。道路兩旁的樹,皆已乾枯。小帥小盆友眨巴着眼睛,趴在孃親的身上,好奇地往外瞧。過了片刻,嘟着嘴巴道:“孃親,一點都不好!”
相對於小帥無頭無腦的一句話,杜伊還是很瞭解他的意思。小帥嫌棄這裡乾枯一片,什麼都看不到,可誰願意這樣呢?
只怕不出五日,就要死一大堆人,百姓要暴動了。天氣熱,人一死,沒有馬上焚燒下葬,就容易引發疫情,到時候真的是天要亡紫月國。
鳳山村這邊的田地已被二郎收割,家裡的水,也儲備的夠多。可即便是這樣,在水的用度上,大家是能省則省。男人每天皆是倒一點水,擦擦身子。女人在家,不出汗,改成三日一用。沐浴對他們而言,是可恥的浪費。家禽類的,早在杜伊說乾旱之時,已經處理完畢。
鳳山村的人,不是遷離,就是進山找水喝。有的人,乾脆住進了山裡,不願出來。沒水喝了,找些無毒之草嚼一嚼,也總好過乾渴致死。
對於杜伊的到來,二郎和綠柳很是詫異。現在外頭的情況,即便他們不出去,也都知道一二。特別是在楊夏樹來了之後,所說的一切,讓他們的心,瞬間都沉到了谷底。
小帥一進院子後,便找小寶玩去了。杜伊坐在書房裡,看着眼前的人,眼底只剩下一片無奈。
“二哥,現在這裡也沒什麼要忙的了,要不我派人護送你們先回劉家村!”快馬加鞭,連夜趕路的話,也就四五天就能到了,在這裡乾耗着,也不是那麼一回事。
二郎是早就想回家了,只是杜伊在這邊的產業,讓他有些不放心。可現在乾旱,家裡只有一個小虎子和劉大柱,加上他又第一次離家這麼久,不免想回去看看。至於他娘,和杜伊白梅她們在一塊,他也放心。
聽到杜伊這話後,沒有絲毫的猶豫,便點點頭。他相信,杜伊既然提出這個問題了,那就是已經考慮清楚了。
“既然這樣,二哥你們收拾一下,趁早回去。我怕越到後面,流民越來越多,路上回去不安全。紫丁,你去叫幾個人,護送他們回去。綠柳,想留在這,還是回去?”
二郎這次回去,肯定是要帶着麗娘他們一起的。至於綠柳,杜伊則是尊重她的意思。現在這個地方,就先讓那個楊夏樹看管着。若是有綠柳在一旁看着,她也放心。
“小姐,奴婢願意留下來!”綠柳是不想走的,主要是這裡距離鳳城近。加上那個楊夏樹,她不放心,她還要幫杜伊看管着這裡的一切。
“好,那你就留下來。楊大哥,今日我二哥他們會走,這裡的一切就交給綠柳來安排,你協助她。從明日開始,我會派人在城門口那施粥的事,就交給你們來安排了。綠柳,你帶上紗帽,明日親自去那坐鎮!”
“是,小姐!”
楊夏樹自從昨夜與白梅談過之後,便知道了杜伊的雙重身份。也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麼。他是個聰明的男人,知道多做事,少說話,是沒錯的。
昨日只聽杜伊其聲,不見其人,便有些好奇。今日聽這話,好像明日的佈施,是不以杜府的名義時,轉念一想昨日見到的杜淩氏,也有些瞭然。
不過對於杜伊的舉動,他很是感念。若是能讓百姓喝上一口粥,就相當於救一個人。這種善事,他一定全力相助。
“二哥,你先去收拾!楊大哥,明日的事情,還得多麻煩你了。這米和水若是不夠的話,你就差人來杜府找白梅,她會解決的。記住了,明日施粥之事,若是有人問起,就說是凌凡。”
如若不是要安排二郎他們回去,像這樣的大事,杜伊是不會交給楊夏樹的。於子恆這段時日,忙得不見人影。原生等人,除了要忙她在整個紫月國各地的產業外,還得忙侯府和王府的事情,也抽不出人來。但願這個楊夏樹別讓她失望,否則就休要怪她不客氣了。
“是,小姐!”
杜伊深深地看了一眼楊夏樹,之後便拉着綠柳,回了她的專屬臥房。
“綠柳,明天的事,你多盯緊點。多注意一下那楊夏樹,一發現不對勁,就解決了。今日起你也多注意一些那柳素娘,知道不?明日我會讓紫丁派人在暗處盯着,你只需放心大膽的去做。”
“是,小姐!對了小姐,媚娘她來找過奴婢。她的意思,爺走的時候,與她說過。她那儲着大量的水和糧食,若是咱們有需要,可以去她那取。”
“好,你先讓她留着。這幾年,咱們也存了一些糧食。只要能度過這個災難,全部拿出來,也沒什麼問題。要是引發的暴動,勞命又傷財不說,只怕他也分身乏術。聽說京城那邊,已經有人拿這事在做文章了。但願老天老爺,早日下一場雨。”
杜伊知道紫弈城很忙,是真的很忙。她能做的不多,能爲他分擔一些是一些。只要鳳城不暴亂,月牙鎮等地不暴亂。任憑紫奕楓怎麼跳動,也起不來大作用。若是他在這時候大肆舉兵,那他們也不怕,至少還是會有勝算的。
不知道於子恆和原生他們,安排的怎麼樣了。希望一切太平,不要出意外。
“小姐,奴婢之前回去的時候,總覺得咱們的劉家村,不,應該說是月牙鎮,以劉家村那邊爲中心,要比其他地方要溼潤上許多。那邊的雖然也沒下雨,但樹木都還活着,且井水與河水的下降度相對較低。”
杜伊聽到這話,眼眸一閃。以前因爲那山竹的事情,她就疑惑過,現在綠柳又說這事。莫非那邊有地下河,而且還不小?
原先她只是懷疑過,是不是有溫泉什麼的。可若是暗河的話,那也解釋的通。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是最好不過了。
月牙鎮也不算小,若是挖到暗河,至少能解決了以月牙鎮爲中心,周圍的幾個大城。不論真假與否,試試才知道。
想做就做,在綠柳的一頭霧水之下,杜伊已經將字條寫好了。隨即又招來白梅:“將這信,以最快的速度,送到紫弈城的手裡。白梅,你安排一些人回劉家村那邊去,我想那邊的水源要比任何地方都多。若是有暗河,且又多又大,咱們紫月國的百姓,有一大半都有救了。只要熬過這段時日,就好了!”
杜伊的情緒有些激動,恨不得自己親自回去。可這樣的事,不好有她出面,不管是紫弈城,於子恆還是凌袁帆,都比她適合。不過要是紫弈城能夠派人親自前去的話,那是最好不過了。
“是,小姐!”白梅的激動是內斂的,若真的有暗河,又是在月牙鎮的話,相信月牙鎮不出兩年,會將會成爲紫月國第三大城。
紫弈城接到信息是在五日之後了,還不等他招來人,凌袁帆讓人送了一封信給他。說是前去幫忙,讓他派人緊跟在後。
有了希望的紫弈城,讓迅影將人召回,全部趕往月牙鎮去,心裡同時也鬆了一口氣。不管這事是真是假,至少有了希望。
再說二郎一夥人日夜趕路,原本需要七八天的時間,只花了四天便到了。還未剛到月牙鎮,就見天陰沉沉的,路上偶爾碰到的百姓們,臉上皆是佈滿了笑容。
這天,看樣子是要下雨了。相對於其他地方百姓的田地已經乾枯,月牙鎮的相對要好上許多。只要這雨一下,不出五日,便可收割。
美珍眼眶含淚,這一路走來,看到的情景,令她心酸難忍。如今這月牙鎮要下雨,這背後意味着什麼,衆多人都清楚。
“姐姐,要下雨了。這是要下雨了,大家都有救了!”情緒激動的美珍,緊緊地牽着小寶和麗孃的手,眼淚啪嗒啪嗒直往下滴。
風輕輕的吹來,因爲要下雨,空氣中的溼度越來越濃。馬車纔到劉家村,就見家家戶戶的人,不管男女老少,皆是站在外面,臉上帶着濃濃的喜悅之情。
“二郎,你回來了?太好了,要下雨了!”鐵牛看到從馬車上跳下來的二郎,上前二話不說拍着他的肩膀,臉上的笑容可比他娶桃花時,咧得還要大。
不遠處的蘇氏,嘴裡喃喃道:“這雨一定是桃花求來的。以前的人真是沒有騙人,不行,得讓桃花繼續求雨,多求一求才行!”
桃花挺着肚子,站在她的身邊,聽到這話,忍不住頭冒黑線。這是哪和哪?她就那麼來來回回的喃喃幾句話就管用的話,那整個紫月國百姓祈求的,老天早就聽到了,那爲何不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