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當楊文正和楊文忠兩位老爺子得知劉懷東到訪楊府時,兩個不光在風水陰陽界,乃至於在整個修真界都算得上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輩,竟是對個跟他們孫子一般大小的年輕人擺出了掃榻相迎的姿態。
楊文正倒還好,畢竟他看好劉懷東這個後輩,可是從當初第一次見面時就有了。
難能可貴的是,給劉懷東斬斷一條手臂的楊文忠,如今再次見到劉懷東這小子到訪,竟然從頭到尾沒有半點怨恨的表現。
迴歸楊家後,據說這位老爺子每天不是去造訪國內名醫,就是在閉關修身養性,今天看來其心性休養也算是建樹頗豐。
“小兄弟啊,我可是正犯愁怎麼把你請來楊家呢,想不到你竟然自己登門造訪了,真是讓我楊府上下蓬蓽生輝啊!”
楊文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劉懷東,那激動的小眼神兒,就跟發現了一處寶藏似的。
貌似自打劉懷東進門以來,這位楊家老爺子的眼裡,就連自己的親孫子都容不下了,真恨不得讓劉懷東現場認自己當個幹爺爺。
楊博霖對此雖然一肚子無奈,但也沒有因此而嫉妒生恨,畢竟兩人之間的差距他自己也是清楚的,什麼叫人比人氣死人?
就拿前不久那次自己親眼目睹的場面來說,濟世堂供奉田洪,那可是擱在整個兩廣地區都是橫着走的猛人,隨便放個屁都沒人敢說是臭的。
可那又怎麼樣?生猛如斯的貨色,碰上劉懷東這個變態,還不是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就直接給人廢了?
親眼見識過半步地仙風采的楊博霖,這會兒對劉懷東心裡就只有佩服,就算今天楊老爺子放話只要劉懷東肯入贅楊家,那麼下任楊家家主的位子就是他的,楊博霖也不會有半點反對。
不過劉懷東這王八蛋,竟然是半點都不呈老爺子的情面,反而是笑容揶揄促狹道:“我怎麼覺得不是這麼回事呢?我可是聽說,楊家這段時間一直在遍訪名醫……”
“老爺子你要真這麼想我,幹嘛不支會我一聲呢?還是說我在楊老爺子眼裡,還算不上什麼名醫啊?”
“呵呵,你小子可別給老頭子我挖坑啊。”楊文正被個晚輩現場揭短後,非但沒有惱羞成怒,反而臉上堆滿笑意,“至於爲什麼想讓你來楊家做客,又遲遲沒有邀請你,還不是因爲你跟我弟弟之前……”
話只說到一半,楊文正也沒有再接着說下去,只是扭頭目光隱晦的看了眼身邊的楊文忠。
被目光暗示的楊文忠當下不由得尷尬一笑,剛打算說些什麼暖場的話。
然而還沒等他開口,劉懷東就搶先笑道:“之前不得以跟楊老交手,只是因爲各自立場不同,但總歸是出手過重害楊老丟了一臂,的確是我的不對,如果楊老還對小子這樁錯誤念念不忘,我給您跪一個賠罪也成。”
這話從劉懷東嘴裡說出來,跟楊文正想要表達的,那就完全不是一個概念了。
楊文正是擔心劉懷東記恨着楊文忠以前爲絕命堂做事,給他添了不少麻煩,甚至險些害死他的親爹劉長生,所以耿耿於懷。
而劉懷東的反應也沒有太過矯情,只是用言語旁敲側擊的告訴楊文忠,以前你對不起我的那些事呢,我都沒往心裡去,不過如果你還惦記着那一臂之仇,我給你磕一個賠罪也行。
這話說的簡直是絕了,在場別說是兩位老爺子,就連楊博霖跟孫雅二人,也都不是什麼涉世未深的傻子,自然都聽得出劉懷東話裡的言外之意。
當下楊文忠便是眼前一亮,繼而用那隻僅剩的左手五指握拳,顯然是情緒異常激動。
“唉,你不介意老夫當初犯下的錯就好,說明老夫還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至於這條胳膊嘛……因爲你我沒了一條胳膊,也是因爲你,我悟到了無數山字門人夢寐以求的地師心境,這條胳膊也就算是給你小子交學費了,自然談不上什麼怨恨不怨恨的。”
當下兩個曾經有隔閡的一老一少,當面把話說開後,衆人才算真正其樂融融。
楊家迎客大堂裡,幾個下人衝好了茶水,端上來挨個給衆人瓷杯倒滿,實際上聽到劉懷東來訪時,兩位老爺子的本意是大擺宴席款待一番的。
可得知他們那會來事的孫子已經帶人吃了頓燒烤後,兩個老頭兒都是不由得露出慢慢欣慰的表情。
瞧吧,這小子雖然修爲天賦不如人,但悟性還是不差的,就這個腦子,不愁在他們百年之前看不到這孫子心性躋身地師的一天嘛!
不過也正是因爲劉懷東來之前已經吃了頓燒烤,這纔有幸能品嚐到被楊老爺子珍藏多年的藍標宋聘敬號的普洱茶。
這玩意兒別看瞅着不起眼,可隨隨便便一塊茶餅,那都是一輛奧迪車的價格,而且還都得是高配的那種,刮腸排毒的奇效堪稱一絕。
據說這兩罐茶餅,還是當年一個西南地區的商人,爲了求楊老爺子幫自己的場子看風水纔給送來的。
儘管當時兩罐茶餅就已經幾乎花費了他全部的家當,而且到最後也沒能換來楊老爺子親自出馬,只是派了個跟楊博霖同輩的楊家後生去歷練,不過那位商人如今已經是西南兩省年度個稅排行榜前五的大佬,這倒是不爭的事實。
據說至今那位人前已經無比光鮮亮麗的大佬,也仍是堅持每年都給楊家送上一份並不小氣的大禮,不一定非得是西南地區盛產的茶葉,但年年都足夠別出心裁。
衆人當下就着好茶與月色,促膝長談了許久,已是半夜九點多鐘,大致上算是其樂融融。
當下兩位楊家老爺子互相交換了個眼神,約莫是覺得氣氛給烘托的差不多了,最終由楊文忠率先開口,“那個……小兄弟啊,有件事我想麻煩你……”
說出這話時,楊文忠老臉上還是不由得泛起幾分羞臊的通紅,就跟剛剛喝了那二兩玩意兒不是普洱,而是工業酒精似的。
顯然這個不論在絕命堂還是在楊家,都打小位高權重的老頭兒,活了這麼大還沒有習慣怎麼去求人,尤其是求一個跟自己孫子輩差不多年紀的後生。
“楊老所求我已經知道,並且也可以答應下來。”
劉懷東放下茶杯,毫不猶豫的先應下了楊文忠的請求,甚至沒有讓他親口說出自己所求而給這位老人家難堪,不過緊接着他也再次開口。
“但我這次帶着孫雅來兩廣地區,實際上也是有求於楊家的,當然了,這並不是一場交易,不論楊家對我的請求答應與否,治病救人都是我們醫者應盡的本分。”
劉懷東這話說的可謂是滴水不漏,徹底凸顯出了自己的情商之高。
當下兩位老爺子便是互相交換了個眼神,默契的把目光投向楊博霖,而楊博霖這小子此刻則在眼觀鼻鼻觀心,完全沒察覺到自己正被人用目光鎖定着似的。
猶豫半晌後,最終還是楊文正率先開口,“小兄弟既然千里迢迢趕過來,那就是看得起我楊家,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不妨直言。”
劉懷東抿嘴輕笑着點了點頭,旋即接着開口,“這事兒對楊家來說,或許有些爲難,不過我也是沒辦法了纔來開這個口的,孫雅想必兩位前輩也都認識,這丫頭之前爲了幫我,不惜動用藥王谷秘術傷了根基。”
“雖然如今算是保住了性命,但此生修爲將再也無法突破進階,而據我所知,普天之下唯有楊家曾用在那位楊文芳身上的九轉改命陣,能夠解決她身上的隱患!”
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不用劉懷東再接着明說了,相信他的意思只要不是傻子都聽得出來。
當下楊文正和楊文忠兩兄弟便是同時神色鄭重的看了彼此一眼,這九轉改命陣,他們楊家的確是保存至今不假,但那可是跟七星打劫一樣,被楊公世家列爲最高機密的秘術啊!
別說是爲了個外人,就算因楊家內部,擅自施展這門秘術的次數也是少之又少,主要原因無他,實在是這九轉改命陣的施展代價太大了。
記得兩個老頭兒的父親,當年原本修爲正值巔峰,不出意外活到現在是沒什麼問題的。
可就是因爲對楊文芳施展了這九轉改命陣,以至於老爺子直接隕落,那麼這次……
楊家兩位當家做主的老人相互對視一眼,旋即由楊文正有些爲難的開口,“小兄弟,不是我們不願意幫你,只是這九轉改命陣,說是能夠改換命格不假,但卻是將一人命格該換到另一個人身上。”
“與其說是改,倒不如用那個換字來的更加貼切,當年我父親……就是爲了保住文芳的性命,將她的必死命格換到了自己身上,這才得以成功的。”
“那個承受命格之人,說白了就是犧牲品,如今你要我們爲孫小姐施展這門秘法,實在是有些困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