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慶年坐在牀上,恍恍惚惚的回過神來後,看了眼周圍熟悉的環境陌生的人,不禁將那對臥蠶眉往眉心處靠攏了幾分。
“你們是誰,都在我屋裡幹嘛?”
“葉司令,是我啊!我是李國勇!”看到葉慶年醒來後,李國勇竟是瞬間老淚縱橫的跑了過去,“你不記得了嗎?當年護城河之戰時,我就是你那支連隊的隨軍醫生啊!”
“老李,竟然是你!”葉慶年雖然年紀不小了,但眼睛卻是一點都不花,看到李國勇湊到自己面前時,依然激動的眼眶有些溼潤了。
“我當然記得啊,當年要不是你,我他孃的這條命可能就交代在那場戰役上了!可你在解放後不是被調去中央了嗎?怎麼會在這?”
“唉,還不是因爲你……”李國勇表情哀怨的就跟個被調戲了的小姑娘似的,配上他那滿臉的褶子倒是頗具喜感。
葉慶年聽了這話,再狐疑的看看屋裡其他幾人,不禁有些茫然的問道:“這話怎麼說?”
“還不是你半個多月前一病不起,那幫廢物西醫研究了一個多星期,連個病因都沒弄明白,中央那幾個老領導們都被驚動了,親自去我們國醫堂選人過來給你瞧瞧,我聽說是你就主動請纓帶人來了。”
李國勇說完後,頓了頓又再次補充道:“聽雲山說你是早上晨練的時候突然暈倒的,葉司令啊,你可聽我句勸吧,上了咱倆這歲數,就別再把自己當年輕人那麼作踐了,好好養養花遛遛鳥不挺美的麼?”
“哈哈,你說的那種生活我可過不慣,我現在都巴不得再像當年那樣攏一幫人圍在一起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呢。”
葉慶年放聲大笑,很不長心的回了一句,“這次又是你把我救醒的?我當年就說了,那些從海外留學回來的西醫根本不行,老領導們還不信,非得說什麼要與時俱進,我呸,關鍵時刻還不是咱們華夏傳承的東西靠譜?”
葉慶年在說出這番話時,好像壓根就沒看到身邊那幾個穿着白大褂的傢伙似的。
而薛哲等人也是一個個低垂着腦袋,羞愧的都想在地上找條縫鑽進去,卻愣是不敢反駁半句,事實擺在面前,比巴掌打臉更痛,他們拿什麼反駁?
雖然聽到葉慶年這番話,再看到薛哲他們幾個那吃了屎一樣的表情,李國勇是打心眼裡開心,可開心過後,他還是有些赧顏的說道:“葉司令,這回你還真猜錯了,我們幾個也是五天前到的花都,研究了五天對你的病情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今天把你從閻王殿里拉回來的,是這位小兄弟……”李國勇說話間,身子挪開半步衝葉慶年指了指身後的劉懷東。
這一刻,劉懷東和葉慶年兩人才是真正面對面看到了彼此。
“葉老。”劉懷東嘴角含笑不卑不亢的打了個招呼,仔細端詳起葉慶年那比小學課本插圖上蒼老了許多的面孔。
“老李,你確定沒開玩笑?你們這幫被國醫堂養着的老傢伙都救不了我,是這位小兄弟把我弄醒的?”
看到如此年輕的劉懷東時,葉慶年頓時有種三觀被刷新了的感覺,一臉的不可置信。
“千真萬確啊葉司令,不然把你這個開國元勳從鬼門關拉回來,這麼光宗耀祖的事情我能不往自己身上攬麼?實在是技不如人,沒那麼厚的臉皮啊!”
看到李國勇這話說的無比誠懇,葉慶年也是不禁樂了,只見他也是從頭到腳的打量着劉懷東,半晌後才嘖嘖讚歎道:“小兄弟好本事啊,果然我泱泱華夏,總不會缺英雄少年啊!”
“呵呵,葉司令言重了,我不過是會點醫術皮毛,論行醫經驗比起李老他們還差了很遠呢。”劉懷東微微一笑,恭恭敬敬的回了句。
看到他這副不驕不躁,不卑不亢的樣子,葉慶年頓時眯了眯自己那對丹鳳眼,不禁在心裡對劉懷東高看了一眼。
這要是換成普通年輕人,立下了把他葉大司令從鬼門關拉回來這樣的功勞,那還不早就驕傲的鼻孔翹到天上去了?
這時李國勇卻是苦笑一聲,有些無奈的看着劉懷東,“小兄弟,你這話說的可就不地道了,救你這一身絕學要是也只能算醫術皮毛,那我們這幫老東西會什麼?乾脆去給人當學徒算了。”
劉懷東聞言失笑一聲,識趣的沒有開口。
隨後衆人閒聊幾句後,葉慶年便要起身出去,畢竟他兩個兒子都身負要職,日理萬機的現在卻還在門口等着呢。
看到老司令要下牀的架勢,李國勇趕緊十萬個小心的上去攙扶着,劉懷東則是絲毫不擔心葉慶年大病初癒,激烈活動會導致什麼不好的後果。
剛纔一時興起使出的兩儀八極四象針,可是讓劉懷東把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煉氣期修爲體內那渾厚的真氣,也是硬生生消耗了三成有餘。
融合了三大古針法絕技的兩儀八極四象針,可不僅僅是幫葉慶年擺脫了小天人五衰之災這麼簡單,更是幫助葉老爺子直接重塑了一遍周身筋骨。
雖說仍是無法讓葉慶年擁有十八二十歲時期的強健體魄,但劉懷東卻是敢肯定,如今的葉慶年身子骨絕對比尋常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都要英朗。
就在李國勇小心翼翼的扶着葉慶年,強烈要求他把動作幅度放慢點的時候,一直都不怎麼有存在感的透明人孫雅,卻是悄無聲息的站在了劉懷東身邊。
“有什麼事麼孫小姐?”
突然撲面而來的一陣香風,讓劉懷東聞之不禁心曠神怡,但他也不會傻到天真的以爲眼前這位出水芙蓉般的嬌媚女子是見識到自己的醫術後,就已經被征服了要跟自己死去活來的。
孫雅的突然靠近,在劉懷東看來必定是有什麼訴求的。
果不其然,接下來孫雅並沒有像尋常小說套路里那樣,見識到男主的的與衆不同後,就開始一臉羞澀的貼上來約吃飯約看電影。
孫雅走到劉懷東身邊後,只是壓低聲音輕輕問道:“可以告訴我你到底師出何門麼?太乙神針、天命八針、四象針法,這些可都是失傳了幾百年的絕技。”
“呵呵,我的醫術是從小跟我外公學的,他老人家也沒什麼名氣,只是在農村開了個小診所勉強度日而已,估計說了你也不會知道。”
醫聖傳承的事情,劉懷東當然不會隨便跟人講,秘密是一個,再一個他也怕自己被人當成是傻子。
別說孫雅跟他是今天才認識的了,這個秘密就算已經是劉懷東女朋友身份的林瑤瑤都不知道呢。
聽到劉懷東這說了跟沒說一樣的屁話,孫雅不禁有些不爽的撅起了小嘴,“哼,不想說就不想說唄,真小氣。”
劉懷東莞爾一笑,對此不置可否。
不過孫雅卻是再次將她那朱脣點綴的櫻桃小嘴送到劉懷東耳邊,吐氣如蘭的輕聲開口。
“我要約你明天中午去人民廣場一起義診,一較高下!”
“比什麼?”劉懷東假裝不解其意的問道。
“當然是醫術啊!我倒要看看,藥石和鍼灸究竟誰更高一籌!”
孫雅一臉傲然的說道,彷彿被劉懷東這個掌握着多種失傳針法絕學的傢伙給引起了濃厚的興趣,當然,還有她那份爭強好勝的心。
“孫小姐,這完全不是兩個領域的東西,有必要比麼?”劉懷東搖頭苦笑着開口,“藥石通常是以天材地寶滋補人體所缺,達到陰陽平衡五行順調的目的,算是保守型的治療方法。”
“而鍼灸則是通過銀針刺激人體穴位,激發人體的自身潛能來抵禦病災,一步到位的根除一些頑疾,算是比較霸道的治療方式,通常情況下,我們在面對一些感冒發燒等輕微病症的患者時,都會建議他們選擇吃藥的保守療法,所以兩個領域也只能說是各有千秋吧。”
“哼,你的意思是說我們藥石只能治療一些輕微的感冒發燒,一旦有大病惡疾,還得靠你們鍼灸才能見效唄?”
孫雅一聽這話,頓時不樂意了。
要知道她可是藥王谷的人,繼承了白山藥王的一身衣鉢,終生浸淫藥石之道,對於同爲中醫領域的按摩、鍼灸、方劑什麼的,向來瞧不上眼。
這就跟雖然同爲泱泱學子,文科生瞧不上理科生的呆板,理科生瞧不上文科生的浮誇是一個道理。
今天被孫雅遇到了劉懷東這麼一個奇人,向來心高氣傲的她,又怎麼可能沒有比個高低的心思?
然而劉懷東卻只是無謂的撇了撇嘴,微微搖頭回了句,“沒興趣,醫者當以懸壺濟世爲本,而不是倒出炫耀攀比,任何脫離了醫者本分的爭強好勝,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劉懷東說完便不再理會孫雅,而是直接加快腳步與葉慶年一起出了臥室大門。
倒不是他故作高深,實在是這種浪費時間的事情,贏了不但沒半毛錢好處,說不定還會因爲對方心眼小而得罪整個藥王谷,這樣的傻事劉懷東纔不會去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