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藥？”嶽果成一時想不起米勉說什麼藥，管什麼用。
米勉仍然神秘兮兮地笑着，從他的隨身公文包裡掏出了一盒包裝精緻的神鞭丸。
“就是它囉。”米勉將神鞭丸遞給嶽果成，“神農堂的彭老闆早兩天送來的，他說你一盒我一盒，當時你不在，他就都交給我了。”
“你是說的這個啊，”嶽果成點點頭，問：“真的，省局廣告處有答覆了沒有？”
米勉一面在嶽果成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一面回答：“還沒有。”
他們說的是關於神鞭丸宣傳單的事。那天，他們要神農堂藥店自行封存了那些傳單。第二天，米勉就把傳單樣張和他們對傳單內容的看法寫了一封信，一起作掛號信函寄給了省工商局廣告管理處，不知爲什麼，至今還未接到省局的回覆。
“你怎麼回答藥店彭老闆的呢？”嶽果成知道，彭老闆送神鞭丸給米勉時，對那些傳單肯定要討個說法的。
米勉說：“我見省局沒來意見，只好要他們看着辦了，但有一條，再不能要女店員去散發了。”
嶽果成點了點頭，對米勉的作法表示滿意。他看了看神鞭丸包裝盒上的文字說明，然後將其鎖進了他的辦公桌的抽屜。
“小米，你剛纔是說，這藥還真管用？”他問。
“管用，真管用！”米勉點頭稱是，說得十分肯定。
“你怎麼知道？”
“我自然知道。”
“你試過了？”
“是的，報告局長，我是試過了。嘻嘻！”米勉無所顧忌地告知，並且嘻嘻笑着。
嶽果成不由得瞄了他一眼，心裡罵道：“這小子，難怪只戀愛不結婚，不曉得他是和第幾個女孩子上牀了。”
米勉問：“局長，與小碧的感覺如何？”
嶽果成臉上盪漾過一絲笑意，說：“小米，你是知道的，我喜歡碧曉波，主要的是獻愛心，幫助她解決困難，好順利讀完大學。這麼好這麼聰明的一個姑娘，不把精力放在學習上，要去打工掙那幾個錢，不太可惜了嗎？”
“這個我知道，我知道。”米勉連連點頭，“局長的這一愛心，可欽可佩，獻得真是地方！小碧這樣的人才，要不好好培養，誰都會覺得太可惜了！”
“確實是這樣。”嶽果成點頭。
“局長，你的感覺一定特好！”米勉又說，並且還笑。
嶽果成明白他指的是什麼，而且明白他非要問個水落石出不可。要是別人，嶽果成也許早生氣了，可對米勉這個爲他牽線搭橋的“媒人”，他能耍態度嗎？
“小米，我說了你可能不會相信，”嶽果成沉吟了一下，說：“我可以告訴你，碧曉波到現在還是個處女。”
“真的呀？我不信，誰都不會信！”米勉使勁搖着頭。
“信不信由你囉！不過我敢保證，三年後，碧曉波還會是一個處女。”嶽果成說到這裡，突然嚴肅了臉，並且把話題轉到了工作上：“米科長，搞傳銷的那條線索，調查得有點眉目了沒有？”
米勉說：“還在查。那些人真是狡猾得很，總是不斷改換接頭人，改變集會時間，改變集會地點，讓你難掌握住他們準確、具體的活動情況。”
“要抓緊查，一查到底。”
“局長放心，我會抓緊的。”
米勉沒有把他準備派自己的女朋友打入傳銷組織內部的主意告訴嶽果成。他心裡說，只有傻乎乎的下級纔會毫無保留地把什麼都向領導亮底呢。
停了一會，米勉顯得很關切地說：“局長，你主持全局工作都兩個多月了，任命文件怎麼還沒下來呢？”
嶽果成沒吱聲。
“局長，你去找過郭區長沒有？”
“沒有，我沒有去找他。”這一點，嶽果成不想對米勉說真話——其實他是去找過的。
“我有點擔心，”米勉說半句留半句。
“你擔心什麼？”嶽果成問。
“就像股市一樣，久盤必跌。我擔心事久多變哩！”
“完全可能，本來就沒定準的事嘛。”
“秦局長剛過世的時候，大家都說局長這把位子非你莫屬，可現在……”
嶽果成多少有點吃驚：“現在怎麼了？是不是都對我有意見了？”
“那倒不是，”米勉說，“現在誰當不當局長，大家都無所謂了。他們考慮的是自己的去留問題。”
“是嗎？”
“現在機構改革還沒正式開始，可傳言一個接一個，多得很。有說區與區要合併的，有說機構設置、幹部人數都要減少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的，人員按年齡一刀切。有些傳言被說得有根有據，搞得人心上心下的。大家都自顧不暇了，誰還管誰當局長呢！”
嶽果成一句不漏地聽米勉把話說完，然後沉吟了許久。末了，他說道：
“米科長，不管傳言是真是假，工作總是要人乾的，只要我們認真把工作做好……”
“局長你放心，我會一心一意跟着你！”
米勉走後，下班時間也就到了。嶽果成卻沒有馬上離開辦公室。
米勉的話給了他不大不小的震動。這些日子，他的自我感覺可能太好了。自我感覺太好，就會失去警覺，就容易忽視不應該忽視的問題。關於機構改革，關於人員精簡，他也不是完全沒有考慮過。但他想，機構再改革，也不可能不要工商局了；人員再精簡，也不可能把他這個局長精簡掉。所以就沒怎麼把這事放在心上。每日裡，他除了上班，處理問題，一有機會，他就避開衆人耳目，跑到碧曉波那兒去了。機關幹部們在想什麼，情緒怎麼樣，他都沒在意。看來，局裡的幹部情緒波動很大，組織紀律也十分鬆弛了——還沒到下班時間，就聚在一起說笑話，不就是明證嗎！
想到機關作風散漫，紀律鬆馳，作爲代理局長的嶽果成心裡十分惱火。上面如果知道了，責任肯定在他這個主持全局工作的代理局長身上，他的管理能力無疑會受到質疑的。現在又處在很敏感很關鍵的時刻，對他的仕途自然非常不利。
“不行，得趕快開會進行整頓！”嶽果成心裡說，又有了要尿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