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不靜。
丁小美剛剛脫衣睡下,外面又有人找她。
同房間的姐妹逗她:“你的情郎哥又想你了,找你吃豬肉蹲粉條子呢!”接着,大家一起看着她笑,眼神中有嫉妒,也有羨慕。
丁小美穿上衣服出來,月影下,看到令她厭惡的一個身影。
“白臉狼,怎麼是你?”
“沒想到吧?別人叫我這外號,我生氣,不高興,你叫我什麼都可以,我都高興!打是親、罵是愛嘛!”
“這麼晚了,你找我幹什麼?”
“我們走遠點兒,小心別人聽見,你不是要那個膠捲嗎?我從小伍子那裡要回來了,他正好沒有顯影粉,還沒衝呢!”
“你真要有好心,就快點兒給我,我也會感謝你。”
“我們都是離家在外的人,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們坐下好好談談。”
“這麼晚了,有話明天再說,你把膠捲給我。”
兩個人站在大柳樹旁的柴垛邊,白臉狼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瓶子,打開蓋,對丁小美說:“這是我姐從城裡捎來的雪花膏,我用不上,給你吧,你聞一下,可真香。”說着,白臉狼把打開的小瓶送到丁小美面前,丁小美不知是計,上前用力吸了幾下,很快,身子一歪,已被薰倒。
白臉狼把她抱進草垛中,姦污了她。
不久,被麻醉的丁小美蘇醒過來,她有些頭暈。片刻,纔看見自己身邊坐着白臉狼。
“小美,你醒了?”
“我這是怎麼了?”
“剛纔我正要與你說話,你卻暈倒了,也許白天太累了,我把膠捲給你,你就放心回去吧,我親你一下好嗎?”
丁小美這時纔想起,剛纔他拿一個小瓶將她薰倒。
乙醚?
她在課本中學過,外科手術時,有的大夫用這種辦法給病人做麻醉手術。這個壞蛋,他剛纔一定做了手腳!她感到身上有些痛。
丁小美完全清醒了。
“白臉狼,我要去告你!”
“別大聲喊,讓別人聽見,不好,這個時候夜深人靜,我們在這裡幽會,說出去對誰都不好,你又是快結婚的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保證不對外人講,這個膠捲給你,你快回去吧!有事再找我。”
“你這個混蛋!”
丁小美無力地扶草垛站起來,她怒火中燒,手中握着膠捲,一時沒了主意,看着白臉狼的身影慢慢遠去。
“天啊!怎麼辦啊?”
丁小美哭了,一個人在淒冷的夜色中,無助地傷心落淚。
第二天下午。
施龍興奮地跑來找丁小美,把她拉到沒有人的地方,對她說:“我把膠捲從那小子手裡要出來了!”
“什麼?”
“那個膠捲呀!你看!”
施龍把一個膠捲交到丁小美手中,與白臉狼昨天晚上交給她的一模一樣。
“騙子!他是一個大騙子!”
“怎麼?你不高興?”
“龍哥,他騙了我們哪!”
“他當時還不承認,我是找民兵連長帶幾個人去的,說是搜他的四書五經,有人反映他看禁書,他才把膠捲從照相機中搜出來。這小子還騙人,後來才說了實話,他才照5張,還沒拿出來衝呢!”
丁小美看着施龍得意的樣子,心中悽然,勉強一笑。
施龍把膠捲展開,放在地上,對丁小美說:“這下可好了,我把它用石頭砸爛!”
丁小美看他把展開的膠捲放在地上,用手撕幾下,沒有撕開,然後,用一塊尖利的石頭亂劃幾下,又把它放在一個大石頭上,撿
起一塊小石頭用力砸。
施龍心中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丁小美的心卻隨他手中的石頭一起一落。
昨天晚上那個膠捲的事,施龍也許還不知道,如今,他也沒有必要知道了。
施龍是一個好人。
下午。
丁小美與幾個姐妹正在生產隊門前倒糞,卻見白臉狼又來找她。
“丁小美!”距離很遠,白臉狼就大聲喊她的名字,一邊喊,一邊走過來,樣子還很着急。
她心中格登一下。
他這個騙子,又來找她幹什麼?
丁小美不得不迎過去,這個壞人,他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什麼話都說得出口。
“啥事?”
“你姑奶來找你,找錯了地方,到我們青年點,她走不動了,讓我來喊你,快走吧!你先請個假。”
“我姑奶?”
“對呀!你不相信?快走吧,她等你着急,說對你有要緊的事。”
丁小美半信半疑,請假後,隨白臉狼走向王家營子。
“你別騙我?”
“真的,你姑奶真的來了,小美,我好想你呀!上午施龍還派人去我那裡……”
“騙子!你爲什麼有兩個膠捲?”
“你知道了?”
“你簡直沒有人性!”
“我可以對天發誓,我給你的是真的,給施龍的是假的,不信你可以拿來,我衝給你看,我如果不給他們一個,搜查的民兵就不走,他們還要打我呢!”
“我把它燒了!”
“那完了,無證可查,你要相信我,我對你是真心,前面有個磚窯,我們進去快活一回,行吧?”
“騙子!我恨死你了!”丁小美說着,轉身往回走。
白臉狼上前拉住她,對她道:“小美,我真的好想你,我喜歡你,你不見你姑奶了?”
“不見!”
“小美,咱們兩個就這麼好下去,行吧?施龍是一個土佬冒,等將來回城,我們一起走,你與他結婚生了孩子,將來可就回不去了。我聽說,南方的知青現在就可以辦回城了。”
“你放開我!”
“小美,我求你了!”
“滾開!你再不鬆手,我就喊人!”
“你喊人也沒有用,就是有人來,我無所謂,他們說出去,對你一點兒好處都沒有,隊長的兒媳婦訂婚後還跟別人搞破鞋,讓他的兒子當烏龜王八。”
“住嘴!”
“我不住嘴!你要是不同意跟我好,我就告訴施龍,他眼裡不會揉沙子,他不會要你的,你就臭名遠揚,我可啥也不怕,你就成了沒人要的大破鞋。”
丁小美不再掙扎,她被擊中了要害。
“小美,跟我好吧,我們兩人去遠遠的地方,生一大羣孩子,誰也不認識我們,安度我們的後半生。”
“休想!”
“你累了,額頭都出汗了,坐下休息一會兒,等一會兒,見了你姑奶,好讓她老人家高興。”
“她真來了?”
“我騙你就是狗孃養的,你怎麼不相信我?”
“你怎麼讓我相信?”
“小美,你跟那小子結婚也成,我不反對,人各有志,你要真跟他結婚,我就紮根在這裡幹革命,一輩子不娶,每天能夠看到你,我就心滿意足了。”
丁小美內心一顫,世上真有這麼愛她的男人嗎?她無言站起身,向前面走去。
“小美,你要相信我,我真的喜歡你,也許我的方法不當,我不會對任何人說我們之間的事,也不對施龍講,你答應跟我好,行嗎?”
“不行!”
“爲什麼?”
“無恥!”
“我可能有做得不對的地方,可我對你是真心的,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就喜歡上了你,你知道嗎?我可以掏出心來給你看。”
“你這個白臉狼,別再纏我,我這輩子再也不想見到你!”
“小美,你爲什麼說這種絕情的話?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住口,你真讓我噁心!”
“怎麼了?我的愛沒有錯,我對你一片真心,當時我在山上逗你們玩兒,你們卻當真了,對不起,我也許傷害了你,還請你原諒。”
“你又在騙人!我真想打你兩個大耳光!”丁小美眼中出火,怒髮衝冠。
“你打吧!只要你不怕手疼,你就打吧!”說着,丁小美的手又被他拉住。
“你鬆開我!白臉狼,世上怎麼有你這種人?偏偏讓我遇到你,我對天發誓,我今生今世再也不見你,我要走得遠遠的……”
“你要去哪兒?”
“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你與施龍一起去?”
“不!我一個人。”
“小美,你消消氣,冷靜一點兒,聽我說,你千萬別意氣用事,別想不開,尋短見……”
丁小美的故事講到這裡,眼中又含着淚花,女兒掏出手絹爲她試淚。然後,關心地問道:“後來,你就找了我爸?”
丁小美點點頭。
“我不是我爸的親生女兒?”
丁小美又點頭。
“那個外號叫白臉狼的人是誰?是他破壞了你的幸福生活,將來我要找他去算賬!”
“我不想再提他。”
“媽,你就告訴我吧!”
“他叫冷向陽!”
尚芳聽到這三個字,頓時雙手一抖,驚出一身冷汗。
這時,電話鈴響了。
常有志拿起電話,電話竟然是尚芳打來的。
“這個時候不應該給你打電話,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麼?”
“冷向陽被判無罪釋放,賠償精神損失費五千,這要謝謝你!”
“不必客氣,祝你們幸福!”
“也許我命該如此,終生不會有幸福的,我又遇到一個難題。”
“誰還敢難爲你?我可以替你擺平!”
“這個考題是我母親出的,你幫不了!”
“你說說看。”
“一言難盡,等我去北水,見面時再說,你愛人不在家嗎?”
“她出去玩兒,還沒回來。”
“我不打攪你了,謝謝,再見!”
“尚芳,有事你說話。”
常有志聽對方放下電話,才從沙發上站起來,電視節目實在沒有意思,他關掉電視,點上一隻煙,吐出一個菸圈,心中又想起昔日尚芳的柔情。
往事如煙。
他過去在夢中希望想得到的名和利,今天都得到了,他過着上等人的生活,出有車、食有魚、住得闊。可是,他難忘過去的艱難奮鬥歲月,兩個人的幸福不再。
追求的過程纔是真正的幸福。得到後的空虛使常有志變得毫無鬥志,紙醉金迷。
他一想到妻子文雅,就心中一沉,她還是我的妻子嗎?
今天,她一定又出去鬼混了,如今他真想殺了她,離婚也行,反正他不想再見到她,我爲什麼會有這樣的婚姻?
她對我不貞,在外面鬼混,我也出去瀟灑。
常有志把電視臺的記者證等有關能證明身份的東西,全放在家裡,只裝了錢。然後,打車直奔黑貓俱樂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