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冢亂葬招搖煞,招搖煞上桂花開。花香一起半生盡,一過招搖終不悔。就是這裡了……”
美爾看着眼前一望無際的荒墳亂冢,心裡想起了父親曾經說過的這首詞。不過相對於此,她更擔心的父親是否已經到達了對岸傳說中的沃土。
“這裡到底有多少個墳墓?”靜寂沉默的大地上,如同戰敗沙場的士兵們,一座座破舊不堪的荒墳展現在他們眼前。望着這片沒有盡頭的墳場靈珠子小心翼翼感嘆道。4
“咱們要進去嗎?”神茶撓着頭看着前方的空地問道。2
“等到明日第一縷曙光!”白玉經過前面的遭遇後,此刻深深懷疑叮噹那人一定與這招搖冢有着不爲人知的關係。2
“白玉哥哥,你是不是傻了,其它的可以相信,但是這第一縷曙光怎麼會有呢?這裡永遠都是白天啊!”美爾之前都在想這個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可至少應該不是真的去等天亮的第一縷陽光。
“哦,對哦,我竟然把這都忘了。可…這樣一來,還怎麼會有第一縷曙光呢?”白玉突然惆悵起來。1
“這一縷曙光會不會是什麼東西呢?比如什麼東西上面發出的光?人或獸,再或者什麼花草也說不定。”小禎思忖間喃喃自語。
衆人聽後頓時覺着這個的可能倒是最大的了,於是衆人便就地休息,等等看會不會有什麼奇怪的光芒出現。可結果有些不盡人意,這一等就是一天一夜。
按照時辰來說立刻就要迎來天明瞭,但是現在仍舊是晴空萬里日頭高照,哪裡會有第一縷曙光出現呢。
“不能再等了,咱們過吧!”最終還是放棄了希望,白玉看着衆人在這種地方實在已經熬不下去,並且其實自己內心也感覺這第一縷曙光實在有些渺茫才下了決心。2
衆人小心翼翼走進了這座墳城,密密麻麻的墳頭像是一個個渴望被救助的孤魂野鬼注視着他們在期間穿梭。
剛進入墳羣沒走多遠,最前面的白玉就突然停了下來,鼻子在空氣中微微嗅道:“好臭。這是什麼味道。”
聽到白玉的話衆人皆紛紛表示都聞到了同樣的臭味。可是這種臭味又從來沒聞到過,雖然臭但奇怪的是竟然不讓人反感。1
“這真奇怪啊,這還是第一次聞到讓人不噁心的臭味。”神茶說着撓頭又在空氣中聞了兩下。
小禎看着神茶似乎很喜歡的樣子,略顯嫌棄道:“再好聞也是臭味啊,你們不要這樣好不好。”
靈珠子正要發牢騷這桂花香沒聞到卻先聞到了這獨特的臭味,可是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聽到平地一聲雷從頭頂打了出來。
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巨響,驚得衆人皆是一哆嗦。還沒等衆人有所反應,雷聲過後墳場的上空便升起了遮天蔽日的烏雲。
“不好!這該不會是天要黑吧?”正如白玉猜測的一樣,他話剛說完頭頂凝結的烏雲便將整個日月光芒遮住,就在這一瞬間奇蹟般的像是到了夜裡。
看到這樣的場景,幾人心裡都已經預感到了不妙。
如同他們希望似的,接下來墳場中一道耀眼的光芒直破雲霄,將剛剛形成的烏雲又瞬間擊了個粉粹。破碎的雲層像是飄零的花瓣被風一吹就又全部消失不見了。整個過程像是變戲法般轉瞬即逝,讓人驚歎剛剛一定是自己產生了錯覺。1
“剛剛到底是發生了什麼?!”神茶瞠目結舌看向已經沒有一絲漣漪的天空。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看來叮噹說的是對的。咱們估計該有麻煩了。”白玉話音未落,荒潦的墳堆中就傳來一個聲音:“你們確實有麻煩了。但別廢話了,快跟我走!”1
“叮噹哥哥!”看到這個熟悉的身影,美爾立刻就驚叫了起來。
可身影一閃已經走出數丈的叮噹完全沒有回覆他們,只是繼續匆忙奔跑着。看到這般情景,衆人也就明白事態嚴重不再多言開始跟着他一路狂奔起來。1
一路狂奔的過程中,叮噹只停下來一次。
“這樣不行,我揹你!”叮噹轉身看着由白玉與神茶攙扶着的美爾,急促說了句後便將她一把背在了背上。1
看似錯綜複雜的墳羣在叮噹的帶領下瞬間如履平地。他們就這樣一口氣急奔了將近一個時辰,期間白玉與神茶怕體力不支想替換他來背美爾,可是萬萬沒有想到直到現在叮噹都不見力竭。
正埋頭奔跑的衆人被突然停下的叮噹搞的差點就撞了上去。叮噹依舊揹着美爾,卻忽然站着一動不動靜靜地看向了不遠處的山影。
最終像是做了什麼重要的決定,眼神從陰晴不定變成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他高高隆起的喉結深深地蠕動了下後又一次邁開了奔跑的腳步。
“你真的想好了嗎,不後悔?”衆人剛要起步,一座墳堆後面就傳來了一聲問話。1
聽到聲音衆人紛紛朝來源望去,雖然還未看到其人但清脆的嘩啦呼啦聲就先傳了出來。
嘩啦嘩啦嘩啦……1
伴隨着像是鈴鐺的清脆聲,這個身形最終一步一步從墳頭走了上來。越過地平線最先出現在衆人眼眸中的竟然是一對毛茸茸的烏黑尖耳。
“妖獸!這是……”神茶最先發出了驚呼聲。
一隻一人多高的黑色野狗出現在了墳頭。
野狗的整個身體都是烏黑色,這樣的顏色如果藏在暗處幾乎是不可能被發現的。不過,它首先要摘掉胸前那個銀閃閃的圓鈴鐺。鈴鐺銀色鏤空,工藝看上去絕非凡品,但是此刻掛在這隻如同地獄走出來的野狗身上顯得十分不適。
“不後悔。”叮噹突然回答道。
“就爲了她?”野狗又問道。
看着口吐人言的野狗,白玉想到第一次看到獸吐人言還是風生獸。但風生獸和無支祁那樣的,在他心裡幾乎已經是神的存在了,那可是連禹王都不放在眼裡的人。
“或許有些吧。不過我也早就厭煩了這樣的日子了。”叮噹看似風輕雲淡輕輕講道。
“難道你忘了咱們活下來是因爲什麼嗎?”野狗碗口粗的前腿朝前又邁了一步。
聽了野狗的話,叮噹像是自嘲地笑道:“呵呵,你和我都清楚,咱們回不去了。就算現在真的化成人,咱們也回不去了。咱們的親人早就不在了,永遠也找不到了。”1
“能找到的,能找到的!就差一點了,我不會讓你再向前走出一步的!”野狗越說越激動,嘴中的獠牙立刻翻了出來。
“你擋不住我的。”叮噹又恢復如常回道。
野狗聽罷,佈滿血絲的眼球朝上微微翻起,尖嘴兩側的肉皮像是被人拉扯着又翻了起來:“那試試吧。”
聽到最後這句,叮噹先將美爾從背上放下。兩個肩膀晃動了幾下就朝野狗緩慢地走去。黑野狗也絲毫沒有猶豫就朝叮噹撲去。
一人一獸在這空曠的墳地上立刻就開始赤手空拳的肉搏戰。1
這種場面對於白玉是再熟悉不過了,自小在山中狩獵野狗之類的,他也是幾乎直接肉搏的。肉搏看似簡單粗暴沒有什麼技巧,但對於白玉來講是不是行家一眼便成看出來。
野狗的攻勢絲毫不留餘地,仗着彪悍迅速的體型,利爪與獠牙的配合已經算的上是天衣無縫了。可叮噹看似弱小的身板一時間竟然也沒有落下風。就像能預判出野狗的所有招式般,叮噹每次都能完全預料到。
“長右!你還不打算現出原形跟我打嗎?”野狗用赤色的長舌舔了口嘴角說道。
“金剛鬣,讓他們走吧。咱們活了這麼多年你真的還不明白嗎?”能看出來叮噹到現在都沒有痛下殺手的打算。
“我看是你不明白纔對!既然這樣,你就別怪我。”野狗說罷突然用力搖擺起自己的身體,它脖子下面的那顆鈴鐺便應聲響起。
“小心!”看到野狗的動作,叮噹立刻蹲下身體。
衆人根本還未來得及看到叮噹要做什麼,眼前便突然升了濃濃的白霧。
熟悉的白霧突然出現在這裡,衆人皆是一驚。白玉想讓大家先聚攏起來以作防備,可話還未說出口便聽到美爾的一聲慘叫。1
就在大家手足無措時,又是一陣清脆的鈴鐺聲響起。
叮噹叮噹叮噹…
伴隨着這個不同野狗的嘩啦聲,霧氣很快便消失不見。可隨着霧幕的拉開,出現在衆人眼前的這一幕是他們無論如何都難以接受的。
一個已經癱軟的身體躺在野狗的面前,這正是剛剛發出慘叫的美爾。她的腹部已經爛了一個巨大的洞,體內的器官有些已經暴露在了外面。蠟白的臉上除了幾絲血跡已經沒有任何活着的跡象。1
而在野狗的對面正站着一隻像是猴子的妖獸。2
這隻猴子身形同樣魁梧有力,一身青色發亮的皮毛如同皮甲般披在身上。這隻猴子最大的不同之處是圓圓的猴頭上竟然豎着四隻尖耳。還有就是它的脖子上也掛着一隻鈴鐺,只不過這隻鈴鐺是赤金色,形狀像是一個小鐘。
“你不該這樣的……”四耳青猴用一雙冷漠的黃色眼睛看着對面的野狗。
“是你逼我的。”野狗語氣中也絲毫不示弱。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