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場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交易中,儺人節的整個集市也以此畫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
等到集市這邊一結束,所有人就開始朝白玉他們所住的那片地方而去。此刻在那裡的一塊空地上,奇肱國人已經建成了一座高大磅礴的舞臺。
舞臺四周都是寬闊的空地,所有人都開始聚集在這裡。雖然是自發性的,但是人們有些直接散坐在地歇息,有些只是靜靜站在那裡發着呆,所有人都變的突然平靜起來,像是都在思索着什麼等待着什麼。1
“接下來是不是就要等天黑了?”看着所有人突然變得甚至有些詭異的安靜神茶不禁問道。
“對,在等黑夜的來臨,準確的說就是在等黑星的出現。”靈珠子說着也就地而坐,就連語氣突然也變得沉穩了起來。1
“等會日月就會開始漸暗,等到日月全部消失時一顆黑星就會出現。到那時每個人都要去感受黑暗、感受生命的無盡與死亡的意義。”靈珠子說完後就和其他人一樣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看到所有人都是如此,白玉他們自然而然也就入鄉隨俗不再多言,紛紛也都加入其中。儺人節對這裡人的意義,這麼久以來他們都已很清楚,對於這個地方他們此時心裡也是懷着感恩與尊敬之情。
原本喧囂嘈雜的猗天蘇門,一瞬間就像是被凍結在了那裡,萬籟俱寂。
日月的光芒已經沒有了往日裡的張揚,有絲難得的清風穿梭過人羣。靜思中的白玉竟然聽到了遠處海邊浪花的聲音,山中的飛鳥也似乎在低吟着,一縷淡淡的花香也在此時飄入他的鼻中。2
住在這裡這麼久,還是第一次感受到這樣的鳥語花香,他也是第一次發覺,原來在自己的住處就能聽到海浪的聲音。
“這些是在給我們告別嗎。”白玉的腦海中不禁突然飄出一個這樣的想法。1
“等將來把一切都安排妥當,就帶着爺爺和清風雪一塊重回這裡吧。”想到祝師帶他們來到這裡時的情景真的已經恍如隔世。
“黑星出現啦!”突然一人低聲喊道。
不知是不是太過沉浸於自己的世界中,聽到喊聲當白玉睜開眼時日月幾乎即將消失殆盡,它們此刻就只剩幾片如殘雲的影子還掛在天上。1
在距離它們不遠處一個旋渦狀的黑洞逐漸形成,彷彿是一扇通往異世的黑色圓形大門在極其緩慢地扭動着。
看到黑星的出現,所有人便都雙手前伸匍匐在地開始低聲祈禱着,窸窸窣窣如同咒語的禱告聲從這片大地上緩緩升向天空。
黑星的轉動像是一張吸食着日月光輝的大嘴,沒過多久原本就殘存無幾的日月就被黑色完全給吞噬掉。那顆黑星周圍旋轉着的雲層中夾雜着的光芒也變得亮了許多。1
“神蹟即將出現!”靈珠子用帶着一絲顫抖的聲音說道。
聽到他的話白玉幾人都是既好奇又着急,這個時候顯然不適合再去追問,於是只能學着他們紛紛緊盯向那顆黑星。
就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黑星中果然開始產生了變化。當它周圍的雲層在一陣微微的波動後,似乎有一道黑色的影子竟然從黑星中衝出,不過夜色昏暗,那道黑線只是一閃而過後就完全消失在了黑色的空中。
“你們看到了嗎?我好像看到從黑星中飛出來個東西?”神茶低聲說着,聲線被壓的粗了許多。
“看到了。就看到一條黑線劃過,其它什麼也看不出。”怒昆用他那低啞的聲音回道。
等到那道黑線消失不見後,黑星似乎也變得弱不禁風起來,稍過片刻就如剛剛的日月一樣即將消失殆盡。
隨着黑星最後的一點餘光落盡,整個世界才真正迎來了黑暗。
“哇喔!!”人羣中不知是誰突然這麼咆哮一聲。
這聲咆哮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頓時在場之人無不是這樣吼叫着。
“儺人節的晚會終於要開始啦!你們都跟我來啊!”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靈珠子喊着似乎就已經朝遠處跑去。此刻已經沸騰的人羣除了無數的咆哮吶喊就什麼也聽不到了。
“流光螢火出現了!”人羣中又是一陣沸騰的呼喊着。
黑暗中的海邊、樹林、山間,似乎除了這片空地之外的所有地方都突然間升起了千絲萬縷的藍色閃光花藤,一道道的光線緩慢得升空後朝這裡飛來。
“那些是螢火蟲嗎?”小禎喊到。
“它們飛過的光線爲什麼不會消失呢?”神茶也從黑暗中大聲迴應着。
“這是流光螢火蟲,它們只有等到黑夜降臨的這一天出生,它們飛過的地方螢火就不會消失了。”一個陌生人突然在他們附近回道。1
“是的,它們就爲了今夜而生!等到明日一早它們就會和這些熒光一塊消失了!”另外一個陌生人又附和到。
“小禎,這些和你們那的沙戟族看上去倒是有幾分相似。”白玉也不知道她在哪裡方向,總之就是大聲呼喊道。
“是啊,不過這些我感覺倒是更漂亮些。”黑暗中那些流動的藍色線條像是有人在朝黑夜中繪畫着一般,一片片藍色的流光森林正在緩緩朝他們的頭頂匯聚着。小禎早就被這美輪美奐的景色給震驚到瞠目結舌了。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後,當所有流光螢火都最終匯聚在他們頭頂時,這裡像是瞬間建成了一座藍色的水晶宮殿。那些還在他們頭頂旋繞着的流光螢火仍舊在建造着那面秀麗的宮殿吊頂。此刻整個世界都被籠罩在這迷人心魄的藍色海洋中。
當黑暗中這座藍色熒光宮殿的落成,在場的每個人都淪陷在了這片藍色海洋中。
中央舞臺被上面無數飛繞着的螢火蟲給照的已經燈火通亮。
“六瑩!六瑩!六瑩!”等到流光螢火蟲逐漸穩定以後,人們異口同聲的呼喊起來。
“六瑩是什麼?”白玉問向了身旁的一位也在大聲呼喊的陌生男子。
“臷民國要開始演奏六瑩曲了!”這個男子剛剛說完,人羣中就響起了一陣呼喊。
原來是舞臺周圍的人羣中突然衝上去了幾十人,每個人手裡都拿着各種各樣的樂器。而爲首的正是他們的老師金喜翁。
當金喜翁站定最前面的位置後,身後兩個人便擡着一面大鼓就放到了他的跟前。金喜翁還是顯得和往日一樣的慈祥,他微笑着朝臺下的人們雙手揮舞了幾下,然後又轉身朝那些臷民國的樂手們點了點頭後就從腰間掏出了兩支鼓槌。1
“嗚呼!蘇門夜下人紛紛,半入海風半入雲。”金喜翁高舉着鼓槌一聲長嘯後便吟唱了一句悠悠揚揚的歌句。
“啊哈…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隨着他渾厚的第二句唱詞,他的鼓槌也敲在了那面大鼓上。
那鼓聲猶如一聲令下,身後的幾個人立刻用他們手中的樂器融入了進來。
幾十人的樂器大多都不一樣,可令人意想不到的這麼多完全不一樣的樂器,彷彿是奔騰的海浪般一層層的最終巧妙的融匯在一起。
金喜翁只是開始唱了那兩句後就再也沒開口,此刻幾十人的樂團逐漸靠着舞臺的邊緣排成了一個圈,臺下的人們聽着這層層疊疊宛轉悠揚的團奏聲,身體全部不由自主的輕輕搖擺起來。
“歌曲雖好,就是有些沉悶。”喜樂突然微微搖頭道。1
“喜樂姐姐,這可是神曲六瑩啊。聽此樂可解世間萬般愁,這樂曲你讓我聽一輩子我都願意。”靈珠子不知何時和喜樂走在了一塊。
“和我們的九韶戰曲一比,這首六瑩就差了許多了。”喜樂說的平平靜靜卻把靈珠子給惹急了。
“喜樂姐姐,你不能仗着長得漂亮就隨便說啊。你說的那個要真比這六瑩還好聽你就上去奏個我聽聽。”靈珠子說的皺着眉噘着嘴。1
“我只是說說。”喜樂並不想再搭理他,就閉上眼睛認真聽起來樂曲。
“話可不能亂說。”靈珠子說着轉身就朝舞臺那裡跑去。
金喜翁被靈珠子從舞臺上拉着偷偷在耳邊說了半天后,他先是一笑便放下手中的鼓槌,朝身後擺擺手示意大家都先停了下來。
“最近我金喜翁有幸收了幾名小徒弟,他們同樣也是祝燾大師的愛徒。藉着這個機會,我的小徒弟們也想給大家展示一下來自他們故鄉的樂曲,希望大家能喜歡。”金喜翁說着就朝臺下的喜樂白玉等人呼喊着。
“這是怎麼回事!?要讓我上去表演嗎?”神茶聽到金喜翁在臺上叫他們的名字後,臉色在藍色的熒光下立刻就變得極其慘白。
不僅是他,白玉怒昆也差不到哪去,不過最後看着喜樂與小禎竟然已經準備上去,他們也就只能硬着頭皮走了上去。
金喜翁已經爲他們準備好了往日裡他們自己練習的樂器,喜樂手持那把歐絲琵琶已經站在了最前端。其餘五人依次站於她的兩側,原本的樂手也都在身後準備就緒。
“你們憑感覺跟着大家的韻律走就行,配合喜樂由我們來做就行。”金喜翁在他們身後小聲囑咐。
“金喜翁,我讓靈珠子去取些東西,他應該馬上就來了。”喜樂已經全部就位。
臺下的人們剛開始其實還有些不解,可當他們一行人走上臺時就立刻引得了一片歡呼。因爲在這幾天的集市中他們已經出盡了風頭。
“來啦、來啦!”靈珠子慌慌張張的揹着那一摞低音喇叭炮花就跳上了臺。
“原來你回去拿這個了。”白玉看着氣喘吁吁的靈珠子連忙接住了他。
“把這些都放在咱們前面吧,有了它們樂器的聲音應該能發揮到極致。”喜樂示意着就把這些花兒都擺放到位,除了他們幾個金喜翁與後面幾人身邊也分了幾朵。
“這是何物?有何用途?”金喜翁看着這些奇怪的大喇叭花甚是好奇。
“等會就知道了,現在給你說你也想象不到。”靈珠子全部擺好後就要下去。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