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半山和柳非煙趕去江南,這一次,陳半山必須把唐家拿下,拿不下唐家,這統一天下的進度便不能加快。氣修大陸那麼大,要在一年之內完成,這是不可能的事,雖然不可能,但陳半山不得不盡自己的全力去做。
陳半山也搞懂自己爲什麼要這麼幫道司大人和天巡神座,陳半山知道自己不是怕青天歸來之後怪罪下來,而是有別的原因,這原因連陳半山都覺得有些感嘆,但他知道他一定是爲了什麼。爲的不是自己統一天下之後在道司府的地位能再一次提升,也不爲了感謝道司大人爲自己醍醐灌頂,他爲的應該是一種生命的意義,生命的悲哀。
在天地面前,在時間面前,不管活得長與短,人總有一死,但沒人想死,尤其是到了大境界之人,他們更不想死,因爲他們來之不易,所以更不想放棄。
在道司府之中來說,不管道司大人也好,還是天巡神座,亦或纔不死神座,他們三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對青天不忠,對青天存在異心。
然而他三人又各不相同,不死神座最不知好歹,他本已經是不死之身,青天不滅,他就不死,然而他爲了取代青天,爲了一時的張狂,他選擇去戰青天,當然,他也是最光明磊落之人,有要逆青天的心思,他就幹,不會隱隱藏藏,說幹就幹,這也是別人所不能及他的地方。
道司大人,雖然陳半山對道司大人不是很瞭解,但大體也知道道司大人的處境,首先可以肯定的是,道司大人有逆青天之心,然而呢,他卻又不敢付諸行動,他可以一直忍,他一邊幫着天巡神座,卻又一邊做着青天交待的任務,他是一個矛盾體,同時也是一個智慧體,因爲他幫天巡神座,天巡神座勝利,他有好處,天巡神座失敗,他也能置身事外。
天巡神座,纔是讓陳半山感觸最深的人,也是他爲什麼願意去做事的人,因爲陳半山覺得,如果自己有一天快要死了,自己也會毫不猶豫地去做一切可以活下來的事情。生命不是青天的恩賜,卻是造物者的恩賜,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爲他們有着不同於萬物的生命。生命是美好的,是讓人不捨的,誰甘心閉上眼睛說走就走?
天巡神座與青天同存了至少十幾萬年,在這段過種之中,他應該是沒有做過逆青天之事 ,不然也不會能夠活到今天。然而現在的他,不行了,壽元已經到了燈枯油盡的地步,忠心了十幾萬年的他,晚節不保,是終不得不走上逆天之路。
天巡之所以要逆青天,不爲什麼,爲活着而逆天,這是生命的一種悲哀。
可以說,陳半山覺得天巡神座很可憐,別人逆青天,那是爲了慾望,爲了證明自己的強大,爲了衝破青天的束縛,去另一片天地,這可以算是夢想,他們爲夢想而逆青天。然而現在的天巡神座,他的目的很簡單,只爲能夠活下去,這是最簡單的目的,也是就最感動陳半山的目的。
凡人一世,不管如何精彩輝煌,終究抵不過一堆黃土。修士一生,任憑你如何璀璨耀眼,最終也逃不過生命的落幕。
站在天巡神座的角度,他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他有權力延續自己的生命。只不過站在青天的角度,他是一個叛徒,如不死神座一樣的叛徒。
所以,世間有許多東西並無對錯之分,唯一不變的還是實力,只有強大的拳頭纔是人們衡量對錯的標準。
總之,陳半山願意幫天巡神座,不是爲了什麼,只是對生命的感慨。
……
陳半山和柳非煙二人的速度,自然是不用多說,很快就趕到江南。
江南,在混打十三戰勝爆打十四之後,雖然拖了一個多月,但慕容家還最終還是把南海邊上的西州讓了出來。這讓江南人民找到了存在感,找到了喜悅,慢慢讓江南恢復了一絲活躍,少了幾分沉寂。
很快,陳半山二人便來到唐家家族的總部。唐家大門處,有一名先天之境的修士在守大門,是一名勁裝青年。
見陳半山和柳非煙徑直朝唐家走來,勁裝青年問道:“來者何人?”
“我是混打十三的大哥,趕緊叫他出來見我。”陳半山說話之時,有一種理所當然的感覺,有一種莫名的氣場。
“你稍等!”這勁裝青年被陳半山的氣場給震住,丟下一句話便趕緊去找混打十三。
也沒等多久,混打十三便與勁裝青年一起出來。
“大哥,真的是你!”混打十三一見陳半山,那是十分高興,直接和陳半山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
陳半山頓時愕然,他不知道爲什麼混打十三對自己這麼熱情,雖然當初混打十三願意把自己當成他的大哥,但也不至於是熱情到這種地步。
一見面便與自己擁抱的男人不多,除了劍仁他們幾個,沒有人願意,爆打十三的過分熱情讓陳半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這感覺是什麼,他不知道。
混打十三把陳半山二人接近了唐家,如今混打十三的身份,在唐家那是高得不得了,有自己單獨的府邸。
“大哥,我正想尋思着去找你,沒想到你居然找到來了,真是讓我十分興奮和意外。”混打十三說着,那是十分的激動和高興,陳半山也不知道他這份激動和高興來自哪裡?
陳半山思緒有些飄,少許之後,他回過神來,笑道:“怎麼?唐家的靈石被你吃光了?惦記我家的靈石?”
“別開玩笑了。”混打十三彷彿已經蛻地了小孩子的心性,略帶一絲成熟,他道:“你是道司府的大人物,我哪能隨便去你家?”
陳半山沉默了下來,他不是因爲混打十三知道自己的身份而沉默,而是他從混打十三的語氣之中,彷彿感覺到了一種無形的感嘆,因爲陳半山知道混打十三活了多久,所以他此時從混打十三身上彷彿看到了天巡神座的影子,有一種無法言表的悲哀。
“你似乎有些感慨?”陳半山嘗試着問。
“大哥啊!”混打十三先是長長地叫了一聲大哥,這才停頓了一來,這一聲大歌,彷彿含着千世的滄桑,萬年的悲涼。
在猶豫了一下之後,混打十三道:“我感覺到自己時日不多,活不了多久。”
此話一出,陳半山和柳非煙面面相覷,混打十三居然爲有這種預感,而且他的預感很準,所以不管是陳半山還是柳非煙,在這一刻都沉默下來,不知道說什麼。
混打十三苦笑了一下,慢慢地道:“你是我大哥嘛,我混打十三一生之中,沒有親人,雖然你這個大哥來得很突然,來得不是那麼的真誠,但好歹也是我大哥,人總是會死,以前的自己,總是死不了,所以不再乎生死,把生死看得很輕,殺人之時我不眨眼。然而當某一天我有自己要死的預感之後,我開始害怕,我開始不捨,我總想在死之前做些什麼,我想看看自己的親人,但我發現,我唯一的親人只有你。”
wWW★ тTk дn★ c○ “現在,我看到你了,也算是了結一樁心願,然而接下來,我不知道要做什麼?我不知道人活着要做什麼纔有意義?我想證明我曾經來到過這世界,我想證明我曾經存在過,因爲我真的很不捨。”
人,總是這樣,只有等到自己失去之時才懂得珍惜。
陳半山此時沒有安慰混打十三,因爲他知道混打十三必死,就算天巡神座沒有找到九人,但只要青天迴歸,他們也必死無疑,他們是天心碎片,註定不能活下去,所以陳半山覺得,自己這一刻的任何安慰都是在欺騙混打十三,欺騙一個將死之人,陳半山在這一刻卻是做不到。
思緒很複雜,讓陳半山沉默了很久,最後陳半山道:“想要證明自己曾經存在過,那只有是活在人們的心中,讓人們知道曾經有一個叫混打十三的人,如果你有一天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但你還在人門的心中一直活着,這就是一種存在。”
“那大哥說我該怎麼做呢?怎麼做才能活在人們的心中?”混打十三好奇地問道。
陳半山道:“當然是做出轟隆的大事出來?這才讓人們能記住你。”
“我似乎知道該怎麼做了!”混打十三思考着道:“我唯一擁有的就是一身的力量,要做什麼事,也得靠這一身的力量,所以我想挑戰你,不管成功與否,我想們人都會記住我。”
陳半山笑了起來,道:“你已經是你們這一輩之中最頂尖的存在,把目光放到我這一輩來,其實也有很厲害的之人,和他們戰一場,的確可以讓人們記住,讓修煉界記住,而我的建議就是,去挑戰京都學院的秦林,或者聖地之中的慕容傲雪,金尊月這些人,你一定能名揚天下,至於我,就算了吧。”
“也好!”
“對了!”混打十三突然回過神來,問道:“大哥,你來找我可是有事嗎?”
陳半山道:“其實還真有事,我現在要見唐文獻。”
“這很好辦,我這就帶你去見他。”混打十三着着,帶陳半山和柳非煙一起去見唐文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