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長河呼嘯奔騰，就如亙古以來一直持續的一樣，從不知間歇，大陸的萬丈瀑布便足以令普通人看得肝膽欲裂，放在這裡連一朵小浪花都不及。 數十道人影在黑藍長河的上方，穿梭前行，像是一條條逆流而上的鯉魚，向着傳說中的龍門，不斷邁進。 誰也不知道前進了有多長時間，除了領悟了空間之道的楊雲聰外，誰也不知道一路走了有多遠，他們像是剛剛行了半日，也像是已經行了一個月之久，他們不知道還要走多遠，更不知道還要走多久，但除了走下去以外，已經別無選擇。 正如通道門外穆先生所言，一入此門，便不得回頭！ 爲了到達目的地，也爲了活下去，他們要迎頭直上，不論前面遇到的是空間風暴，抑或是真空之地，是有幻覺出現，還有有邪魔相攔，只能一個個走過。 他們之中，每一個拿出來都可以移山填海的絕世強者，更有修爲直達合道境大帝的楊雲聰，接近準帝實力的太上宗右執事長老分身，準帝實力的漢皇，多方協作，克服起遇到的危險來，自然要比之前去往九重天的人們要容易一些。 空間風暴，可以齊心協力，硬抗過去。絕對真空的區域，他們也可以消耗自身能量不斷前進，事先有了充足準備，也沒有什麼損失。那些奇形怪狀似大號蟲子，實力強大不弱王者尊者的異域邪魔他們也遇到過幾次，屢次交鋒之下，倒也僅是折損了幾名王者。 倘若說什麼帶給隊伍的殺傷最慘重，必然就是時空幻覺了，它幾乎是無聲無息地便能降臨在隊伍裡某個意志薄弱或者運氣不好的人身上，身邊的人一時不察，同伴就有可能跌落到下面的空間長河之中，徹底殞命。 王者，尊者，都陸續有幾人因爲時空幻覺而身死。 後來爲了避免情況加重，人們乾脆集中在幾百丈的一小片區域裡，這樣，雖然在面對空間風暴的時候會因爲人員過於集中產生不必要的麻煩，但，只要不要太鬆懈，同伴便不至於陷入時空幻覺，而掉入空間長河或者
進入遠離長河空間壓力極大的地方而殞命了。 空間坑洞倒是比較明顯的，楊雲聰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它們的存在，方天畫等修煉有眼瞳秘術的也能發現，互相提醒，便不至於掉進去回到大陸。 好似過了幾個月，又好似過了漫長的幾百年，人們漸漸從一開始的無話不談，變成了徹底的沉默寡言，除了前進和橫掃遇到的一切危險阻礙以外，不做任何事情。 依舊逆風飛鳥般穿梭在亂流間的方天畫不知如何感覺臉上有些異樣，便伸手摸了摸下巴，手指上卻有些癢，不禁一笑：“我竟然也長出鬍鬚來了。” 神念籠罩了一下自身，卻發現，如今的自己就和流浪漢一般了，蓬鬆着頭髮，鬍子拉茬，黑色蟒袍上破了無數個洞，從寬大袍子變成了蠻荒部落裡的半袖殘袍裝——而環視四周，除了幾名女子的儀容尚好以外，其他人的情狀也相差無幾。 人們沒有閒情逸致來整理儀表了，可能就在你換一套衣裝的時候，一道空間風暴便猝然而至，將你捲入空間長河之中。 因爲隨着靠近九重天，空間長河也越來越寬廣，湍急，上面出現的空間風暴也愈發迅猛，每一次都需要所有人全力以赴，才能保證不出危險。 但方天畫還是找了個空隙，將身上的破爛蟒袍脫下，換上了一身齊整的青色魚鱗甲，又剃鬚扎發，算是勉強把自己搞整潔了——遙想十幾年前，他要是一會兒扎不好束腰的衣帶，就要被注重形象方舞風打三下手心的。 他方方神清氣爽地長呼出一口氣，前方便迎面起了一股猛烈的空間風暴。 應對了不知道多少次空間風暴的人們甚至不需要楊雲聰提醒或者右執事下令，就紛紛撐起了護罩，將防禦開啓，並與身邊之人保持着十丈到三十丈之間的距離，以確保安全。 轟！ 嗡轟轟！ 風暴在人們身周持續了片刻才堪堪散去。 “呼……” 衆人鬆了一口氣，繼續前進。 這時候，漢皇靠近了方天畫一些，開口說道：“看樣子，應該離我
們的目的地，不算太遠了！” “何以見得？” 方天畫不禁疑問了下。 就連深諳空間之道的楊雲聰，也不知道具體何時才能到達九重天，只能粗略估算路程已經過半了而已，漢皇怎麼曉得的？ “只是從常理判斷而已。”漢皇望了一眼長河，“你看！此處大河，從我們一路逆行，一直見它是越來越寬，直至很久以後才趨於平常，而現在，卻隨着我們的逆行，而越來越窄……空間長河，也和世間的大河，有一樣的流淌脈絡啊！” “這……” 方天畫怔了幾下，忽地明白過來：“大陸所在的三十七小世界，那處的空間長河，其實只不過是一處支流，後來發現長河變寬，是因爲我們進入幹流了。如今再度變窄，是因爲進入了幹流的上游……不過，我們並沒有看到其他支流啊，空間長河，並沒有見到有分叉的地方。” 漢皇笑了下：“的確。但，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並不是沒有其他支流，而是其他支流所通往的世界，都消失了呢？江河有斷流之日，空間長河也一樣吧。” “這……江河斷流，總是有各種地陸板塊，或者是人爲影響的，應該不會發生在空間長河之上吧。” “你錯了。一來，足夠強大的頂級大能，他們足以超脫世界的束縛，對空間長河進行人爲干預並不困難。二來，大陸上有地陸板塊移動，那，世界就不會有變化？比如，其他支流通往的世界，都消失了呢？” “消失……”方天畫一怔。 “世界越小，就越經受不住歲月的變遷，進而消亡……歲月悠悠啊……”漢皇搖頭一嘆，便不再說話，繼續悶頭飛行。 “前輩，按照你的理論，我們的終點，便是長河起源之地，等到了長河的源頭就可以了是吧？” 漢皇沉吟了一會兒，纔再度道：“非也，非也……我們的終點，其實是盡頭——所謂空間長河的源頭，不過就是天涯海角處的盡頭罷了！直到天涯路盡，才能看得到終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