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川聞言,眼中閃過狐疑之色,這個名字怎麼聽都像是個女子的名字啊!
任北不欲多說,開口道:“帶我去見見你招攬的那些煉器師。”
白子川點了點頭,轉身領着任北往外走去。
任北踏出正堂,衝是哈二招了招手,懶洋洋的躺在軟塌上睡大覺的哈二一縱,精神抖擻的落在了任北的腳邊,揚起大腦袋,齜着牙問道:“老爺,去哪兒殺人!”
任北擡手就是一巴掌,“不殺人,去逛街!”
哈二一下子就沒了精神,有氣無力的轉身往軟塌的方向走去,“俺纔不喜歡逛街咧!”
任北一把抓住它毛絨絨的大尾巴,不顧它掙扎,拉着它就大步朝外走去。
大呼小叫的哈二一路上引來許多商會修士,那些曾跟隨任北的殺滅血鯊的修士,遠遠的看到他就會主動走上來,拱手行禮,口稱師兄。
任北笑着一一還禮,看到叫的出名字的熟面孔還會寒暄幾句。
而能得任北寒暄的修士,莫不是一臉驚喜的表情,似乎能讓任北記住他的名字便是天大的榮幸。
他們這副模樣,別說是白子川了,就是任北自己見了都覺得驚奇……這感覺,似曾相似啊!
任北心裡忽然升起一陣不好的感覺,一把拉住一個一臉狂喜之色的同門,問道:“你認識我嗎?”
白子川疑惑的望着任北,任北當日可是當着總舵內所有同門的面成爲商會首席煉器師的,這些同門如何能不認得他?
這個累土仙山弟子把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一般,神色癲狂得都有些不正常了,“認得認得,血屠公子任北,任師兄!”
一聽到“血屠公子”這四個字,任北的臉一下子就垮下來了,虎着一張臉道:“你從哪兒聽來血屠公子這個諢號的?”
這個累土仙山弟子一拍儲物袋,取出了一本巴掌的厚厚小冊子遞給了任北。
任北只是看了一眼這個小冊子,臉頓時黑得跟鍋底一樣,轉過身就揹着一雙手大步朝公孫明亮的住所行去。
白子川是越過那個累土仙山弟子之時,隨手接過那本冊子,“借我看看,待會兒還你!”
這個累土仙山弟子還在狂喜中,只顧點頭,混沒發現,自己花了好幾十塊下品靈石買的《探秘血屠公子》被白子川給拿走了。
白子川翻開小冊子的第一頁,目光就被吸引住了:血屠公子任北,嶺南骨胎境第一人,起於仙山搬山院……
他翻動小冊子的速度越來越快,不時的擡起頭來看任北的背影一眼,開始還是震驚、驚駭,到後來,看任北的目光已經和看一頭怪物沒什麼區別。
當他看到屠殺曹家滿門、發配東海那一段的時候,他心裡的震撼這是無法用言語來表達……任北先前和他說過他來東海的原因,但他只信了一半兒,篤定任北屠滅曹家肯定是因爲別的原因。
但此時冊子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寫着:因麾下好友夏侯宇慘死曹家,血屠公子於剛成爲累土仙山真傳弟子之後,揮動屠刀,屠殺曹家滿門,一把火將其山莊焚燬……
竟真是爲了一個朋友,殺了曹家滿門,還是在最爲風光得意、前途無量的節骨眼兒上!
這個人的腦子裡難道就沒有權衡的那一根兒筋麼?爲了一位已經死
去的朋友搭上自己的前途,真的值得麼?
白子川認真的自省,他若是任北,絕對揮不了那把屠刀,但越是這樣,他越是佩服任北……氣吞萬里如虎,約莫就是這樣了吧?
“你們在外邊等我!”任北道了一聲,一巴掌推開了公孫明亮住所的大門。
白子川和哈二的腳步一滯,就留在門外等候任北出來。
任北進去時,公孫明亮正一臉高處不勝寒的自己跟自己對弈,聽到響亮的推門聲,他笑吟吟的將手中的白子扔回旗盒裡,輕撫清須,笑吟吟的問道:“誰這麼大膽,竟敢惹到血屠公子頭上。”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你這個任北越發的怒意橫生,他轉頭掃了一眼棋盤,便見黑白兩條大龍正於縱橫十九道上殺得難分難解,那種刻意營造出的磅礴氣勢,就像是兩隻爭相開屏的雄孔雀一般。
他伸手從棋盒之中攝出一枚溫潤的黑子,“啪”的一聲輕響,落於和兩條大龍廝殺毫無關係的一個角落,“是你將我的資料放出去的?”
公孫明亮掃了一眼任北落子的位子,乍一看,無關緊要、似是一顆廢子,但他剛回過頭準備迴應任北之時,心中驀地一驚,“不對!”
他的眉頭慢慢的皺了起來,雙目也陷入呆滯當中,良久,他猛地一驚,擡起頭雙目睜得跟銅鈴一般大的望着任北。
任北面露怪笑,“看出來了?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快一點!”
那一子,看似無用,卻能在兩條大龍幾近同歸於盡之時,一舉截斷白龍三寸,屠龍之子!
但那,至少也是二十步開外。
要看穿初學者的棋路不難,但要看穿一個至少也稱得上是高手的棋手二十步的棋路,就非常困難了,至少也要在棋力上能全方位碾壓對方纔行!
任北於圍棋一道的造詣並不是太高深,至少不能碾壓公孫明亮,他能精確的算出公孫明亮的的棋路,是因爲他前世和這隻老狐狸對弈不知幾萬局,太瞭解這老狐狸的尿性了!
“哼!”公孫明亮冷哼了一聲,心頭那點人生寂寞如雪的憂鬱之感頓時煙消雲散,“你來就是爲了破本座棋局的?”
任北同樣冷哼了一聲,毫不客氣的說道:“說,是不是你將我的資料放出去的?”當初迴轉蜃樓坊市的時候,他就下令封鎖消息,不要將佈局始末泄露出去,他不想惹來無謂的麻煩。
但現在他的諢號出現在了東海,只能說九重商會內有人放出了消息,而清楚他在嶺南舊事的,只有公孫明亮和周靖、獨孤戰等人,他都下令封鎖消息了,周靖等人不可能只圖一時嘴快而得罪他,唯有公孫明亮這隻老狐狸有這個膽量!
公孫明亮點頭,大大方方的承認了,“剿滅血鯊,還不足以立起吾就九重商會的威嚴,還差一面戰旗!整個九重商會,唯有你適合做這面戰旗!”
他這次算計,或有私心,但更多的還是爲了九重商會的發展。
任北暴怒,“於是乎,你就不顧我的死活將我的資料放出去是吧?”
公孫明亮不明白任北的反應爲什麼會這麼大,“任師侄不必生氣,若是法身境強者,自有商會或是仙山法身境強者出面接下,以你的實力,法身境以下,誰能傷你?”
“呵呵!”任北你怒極反笑,“合着按照您的意思,我這面戰旗從今往後便只留在蜃樓坊市供人觀賞了是
吧?”
任北這個反應,公孫明亮也覺得不爽了,大義凜然道:“身爲仙山弟子,自然一切都以仙山的利益爲重,任師侄,莫非你認爲你百年的自由,還比得上商會在東海的地位重要?”
任北肺都要氣炸了,他自問抵達東海之後雖有私心,但還是盡心竭力的爲九重商會謀劃、廝殺,無名荒島一戰,他和公孫明亮是鬧得不太是愉快,也沒太給他面子,但在霧蛇島一戰中,在關係到這廝的生死之時,他還是豁出性命做戲做了兩日,最後這廝屁事沒有,自己卻被八歧大蛇打下神念烙印。
他自問對得住這廝了,沒想到到頭來他還算計自己!
“呵呵……我記得,你應該有個兒子在靠山院吧,叫什麼來着,公孫瑜是吧?今年應該也有十五歲了吧?會長大人這麼照顧我,我是不是也應該傳訊仙山的師兄弟,多照顧照顧公孫師弟?嗯,我知道你在仙山也有好友,要不然咱們試試,看看你山河堂的師兄弟勢大,還是我麾下的弟兄手辣?”
隨着任北一句一句的說出來,公孫明亮先是怒極,隨後臉色又慢慢的變得蒼白……是人都有弱點,他曾想找到任北的弱點,駕馭他,讓他是聽從自己御使,只不過任北的弱點在震雷峰,他抓不住!
同樣的,他也有弱點,而且是致命的弱點,他公孫家人丁不旺。到他這一代已經是四代單傳,而他的子嗣中,也唯有公孫瑜這個一帶把兒的獨苗,是以公孫瑜在東海出生後,還未斷奶,他就命人將其送回了仙山外院,隱藏於十幾萬靠山院門人中……小隱隱於林、大隱隱於市,他自忖將自身的弱點隱藏的十分隱秘,任北怎麼會知道此事?還如此清楚?
更讓他驚恐的是,他知道任北在仙山內的確有一羣心狠手辣、爲了任北連命都可以不要的手下,任北若真要對瑜兒下手,除非他也將瑜兒禁足百年,不然護不住瑜兒的性命!
一想到這裡,公孫明亮忍不住出手了,一隻清光閃耀的巨大手掌狠狠從天而降,狠狠的拍向任北。
三花境四重的公孫明亮一掌有多恐怖?虎鯊身具法身境八重的修爲,還有一身兒中品法寶級的寶甲護身,都被他一巴掌拍了個半死!
任北若是挨他一掌,絕對屍骨無存!
但他的表情卻極爲平靜,只是語速極快的輕聲道:“我死,你們父子倆都要給我陪葬!”
大手猛的頓在了任北頭頂三尺之上,劇烈的罡風吹得任北的衣袍獵獵作響。
公孫明亮殺意凜然的望着任北,任北雙目冰冷的望着公孫明亮!
半響,公孫明亮散去大手,臉色蒼白的強笑道:“任師侄,誤會……”
任北轉過身,大步就朝庭院外走去,口中淡淡的說道:“你已經將我逼得動了殺心,希望你不要再逼我將殺心付諸行動,你也可以試試轉移公孫瑜,但你只有一次機會,被我察覺、或是被我找到,你就等着給公孫瑜收屍吧!”
任北當然不會下作到對公孫明亮的兒子動手,但是不嚇嚇他,讓他有所忌憚,任北又覺得心裡不爽,也沒安全感,誰知道這廝什麼時候又擺他一道?
前世他與公孫明亮相交甚好,公孫明亮從未算計過他,是以那時沒覺得這廝整天算計這算計那有多討厭,今生與公孫明亮接觸後,才發現這廝反覆無常、不知進退、絲毫不考慮別人感受的算計有多令人厭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