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伯悶哼一聲,忽地一轉身,居然逃了。
張晉仰天大笑:“覃鈺小兒,老夫先廢了你一條臂膀再說!!”
轟隆!
笑聲未畢,猛烈的爆炸聲自他的身側震響。
張晉左手上的那座小小藥鼎,金色的鼎蓋陡然被強力炸開,遠遠頂了出去,不知飛到了什麼地方。
彷彿火山爆發一般,足足上百枚黑色的碎片從鼎內猛烈噴發出來,嗖嗖地亂射,力量之大,周圍十餘丈方圓的荒草樹木,都如同中了一記化境強力神通,瞬間倒了一大片;腳下的土地更是坑坑窪窪,千瘡百孔。一塊臉盆大小的巨石不巧正處在噴發的中心區域,直接被打成了數十塊碎石。
張晉自己,更是根本沒有任何躲避的空間和時間,他的頭臉、脖頸、前胸、下腹,頓時金花四綻,血染風采。
一條左臂,直接在噴發中解體氣化。
一團團大塊的血肉在狂暴的靈氣之中跌宕起伏,跌落到地面上的一部分依舊蠕蠕而動,和它們的主人一樣茫然無措,以爲自己依然還堅強地存活着……
咣!
噗咜咜……
三足金鼎跌落在地,骨碌碌滾得遠了。
張晉目瞪口呆,連斷臂之後的劇烈疼痛一時都顧不上了,心中只想——
臥槽,這完全是爆丹,一爐全都失控爆丹的節奏了啊!啊!啊!
可是,我只是靜悄悄碾碎了鹿老頭凝鍊的固化源丹而已,爲啥會出現這種可怕的大爆炸呢?
……
大約五秒鐘後,滿天的黑煞漸漸消褪而去,過度膨脹的靈氣也消弭在空氣之中。
張晉渾身濺血,整個身體的左半邊。一下空蕩起來。
他也夠強韌的,一聲不吭,往嘴裡塞了兩粒丹藥。便捂住自己不住噴血的左肩,閃身便逃。
“爲人切莫太惡毒!張二哥。是不是如此?”
叮噹兩聲輕響,白衣飄飄的趙嵩持槍出現在張晉的眼前。
“趙三,你也要趁火打劫,欺凌老夫麼?”張晉雙目如火,怒喝一聲。
趙嵩身形微微一晃,進了一趟丹絕遺窟之後,這位棍王二哥威勢見漲啊!
“小弟不敢!張二哥你背誓叛約,自有蒼天懲罰。”趙嵩輕輕一搖掌中的雁翎明月槍。“只是此地乃愚弟鎮守,無法私縱,請二哥另走陽關大道。”
“你……哼,又是覃鈺那小兒……”張晉怒哼一聲,他在丹絕遺窟中也有奇遇,已經獲得了三大基礎神通,完全穩固了化境境界,修爲大進,但適才十成的精神力衝擊過去,趙嵩居然只是輕微一晃。便即無事,實在令他極其震驚。
他明明還是暗境層次,這是做不得假的!怎麼可能抵擋得住我的化境威壓?
趙嵩淡淡一笑。就只許你進步麼?
“張老匹夫,來啊,我鹿明達等着你呢!這不是你的金鼎麼?哈哈哈哈!”
遠方傳來鹿伯放肆的大笑。顯然他對狠狠陰了張晉一把極其快慰。
張晉惡狠狠瞪了趙嵩一眼,側身便跑。
……
“咦,這簡直是……榴彈加農炮的威力吧?蓉兒,怎會這樣的?”通過琉璃鏡在遠方高塔上觀戰的覃鈺也驚詫地瞪圓了眼,側頭看向旁正的同伴。
那三足金鼎一看就不是凡品,否則這種程度的爆發直接能把丹鼎炸燬吧?!
煉丹師在煉製新的丹藥時,手法稍有差池。最容易引發的就是爆丹。
一粒接近成型的丹藥吸飽了熱能,失去控制之後的爆炸。往往能攪毀一爐丹。
如果有七八粒廢丹同時爆炸,甚至能炸掉爐鼎。
“嗬嗬。覃哥哥,那尊金鼎恐怕是昔日丹絕自用的藥鼎吧?看來張老頭在遺窟裡也得着不少好處了啊!咱們要不要把它搶回來?”
和他並肩而坐的王蓉沒有直接回答,王顧左右,笑着隨手指了指那尊小小的金鼎——那個地方距離閃金塔並不遠。
鹿伯此刻正站在金鼎之前,卻只是警惕地注視着遠方的張晉,並沒有分心拾取,如果覃鈺現在祭起仙城自帶的虹吸神通,這口藥鼎肯定就直接姓覃了。
覃鈺笑着搖頭道:“鹿伯花了那麼大氣力,好容易才從這精英怪身上爆出這麼一件紫裝來,當然應該歸他。”
他並不精通丹道,似乎鹿氏兄弟懂得一些,在閃金塔的唱賣會上,爲一具丹爐還爭奪許久,這口金鼎給他就是了。
“精英怪是什麼?”王蓉擠靠着覃鈺,嗅着他的氣息,似乎非常開心,隨口問道。
“那啥……就是比一般的敵人強,但是,比最強的敵人又弱一些,那種……你懂的。”覃鈺汗了一下。
“哦,我明白了。”王蓉道,“就是比金震強,比徐家那個二祖弱,是吧?”
覃鈺點點頭,這個張晉,倒是真有些大進步的!可惜啊,這次一爆鍋爐,又給炸回去了。
“爆精英怪這個勾當,蓉兒也是有功勞的喔!”蓉兒顯擺道。
“哦,到底怎麼回事?蓉兒給我說一下。”覃鈺正好追問一句。
“也沒什麼啊,也只是師覃哥哥你的故技而已。”蓉兒笑眯眯地說道。
覃鈺大感興趣,膀臂輕輕攏住蓉兒纖細的腰肢。
“什麼故技?爲兄愚鈍,蓉兒你給我好好解釋解釋。”
“唔……覃哥哥你是乾的壞事太多,所以記不起來了吧?”蓉兒依偎進覃鈺的懷裡,舒坦坦地伸了個懶腰,諷刺一句。
“嘿嘿!”覃鈺憨笑,他確實不記得自己幹過什麼類似的勾當。
我有這麼壞麼?
“其實也沒啥,我就是請鹿公在聚奎拳力之中裹挾了一枚小小的石頭而已,這張晉老兒若非自作聰明,也不至於如此悲催。”
“石頭?”覃鈺一愣之下,忽然明白,“不僅僅是石頭,還是火系的吧?”
“嗯,五行精石,屬火。”
覃鈺以手加額:“呃螞蟻狗……”
鹿伯修爲醇厚,他真液所凝,都是最純正的木系真力,核裡面再加上一塊火系的五行精石,張晉傻不啦嘰的狠狠一碾,等於自己引爆了半噸黃色炸藥啊!
“我真沒幹過這種破事,蓉兒你一定記錯了?”覃鈺左手輕撫蓉兒的秀髮,肯定地說道。
這種奸險的小伎倆,我還真是缺少了點兒經驗啊!他在心裡暗暗感慨着。
“我聽大師兄說起,他在烈火城之所以能幹掉那鐵頭的老烏龜,都是因爲哥哥你給他的那枚特殊的金系五行精石……”蓉兒笑眯眯地提示道。
“哦……咳,咳,那個,跟你這完全不一樣吧?”覃鈺恍悟,原來是這麼個故技重演。
“那覃哥哥你說,區別都有哪些呢?”
“首先吧,我給大師兄那塊五行精石,只是防身保命之用,你這……”覃鈺心想,明明就是想害人嘛!
他話只說了一半,蓉兒卻早已完全明白,笑着反擊道:“我這一手只是讓張老頭惡人嘗惡果,他若非這麼心有惡念,怎麼能傷着他?覃哥哥你卻是直接幫大師兄打死了那頭鐵巖老龜哦!”
覃鈺啞口無言,還真是這個理兒。他也知道,再說下去,這小妮子還能找出更多靠譜的理由……算了,好男不跟女鬥,爭論這個,沒啥意思。
“覃哥哥,這老兒背叛與你,要不要抓回來嚴懲?”
蓉兒也很機敏,不願意把精力浪費在這種事情上,沒啥意義,於是轉回話題。
“唉……”覃鈺想了想,不禁喟嘆一聲,“這老頭一直生活在柳宗主的威壓之下,其實很可憐的,現在更是半個身子都炸沒了,就隨他去吧!”
“哥哥,你怎麼忽然這麼仁慈起來了?”蓉兒在覃鈺胸口上蹭蹭腦袋,疑惑道。
“也不是仁慈!”覃鈺輕輕搖頭,“總覺得應該還有什麼事情要發生的感覺,暫時先穩一穩,不着急。”
“怎麼,除了徐景,還有別人?”
覃鈺搖搖頭,他只是突然有一些驚悚的直覺,心血來潮而已。
還有什麼是我都解決不了的問題?
他暗暗警惕起來,烈火城就是因爲自己一時大意,害得史璜夫婦和柯辟邪薛慕花夫婦三死一傷,不能再犯輕敵的錯誤了。
“蓉兒,咱們這樣這樣……你看如何?”
蓉兒微一沉思,說道:“嗯,覃哥哥,可以再如此如此……”
“也好!”覃鈺心頭一鬆,有蓉兒在身邊全力相助,他忽然感覺特別踏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