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沿着中山東路,看着舊的上海,對面是東方明珠,一個外地人到上海總要費盡周折去爬一下的東西。我在上海很多時間,從沒有到它的腳下看過,我甚至不覺得它宏偉。還有旁邊的什麼國際會展中心,從外灘看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就幾個球堆在一起,碰上視力有問題的還以爲那幾個球是從東方明珠上掉下來的。
●外白渡橋。多少年來我一直以爲橋的那邊就是浦東了。可是離開上海以後我才知道那橋下面的原來是蘇州河。黃浦江在我腳下轉了一個很誇張的彎。
●老槍用的是五筆,五筆的毛病就是如果碰上一個字給擱住了,那就完了,慢慢拆這字去吧。老槍剛來那會兒,聽說給“凹凸”兩個字給堵上了,堵了一天,又不願切成拼音,可以想像其萬分痛苦。之後他給“段”堵住過,給“尷尬”堵住過,堵得很尷尬。無藥可救的是,在每次堵住以後,老槍總是堅持不換拼音。我剛搬來的時候,就讚揚老槍這種不見黃河不死心的大無畏精神,覺得這纔是個性,覺得老槍是個人才。
可是,遺憾的是,不是老槍真的一條道走到黑,只是他不知道還可以用拼音打東西。
●老槍爲了有個車,可以遊蕩在上海的大街小巷裡,每天看衡山路,鉅鹿路,淮海路,南京路,金陵路,復興路,可以在任何時間去外灘,所付出的代價是不能下車,只能在車上看,因爲沒有地方給你老槍停車。能達到這一步的前提是老槍有車。估計到老槍有車的時候,就沒有外灘了。因爲科學家說,上海在以每年幾釐米的速度沉向大海。
●我們相信科學家叔叔說的話,因爲我的夢想,一年級的時候是科學家。老槍的夢想,一年級的時候是做個工人,因爲咱們工人有力量。到了老槍有力量的時候,知道工人的力量其實只是肌肉的力量,然後老槍也想去做個科學家,因爲科學家的力量好像更加大一點,科學家可以造原子彈。悲哀的是,老槍研究得出,科學家造的原子彈,往往是往工業區扔的,於是,有力量的工人就消失成塵埃。當後來的理想消滅前面的理想,然後後來的理想也隨着消失的時候,老槍感到這個世界完了,既然這樣,不如讓它完蛋得更加徹底,於是,老槍選擇了文人。
●之後一年我們開過一個同學會,小學的同學聚集一堂,一個個容光煥發,都換家裡最好的衣服出來了,手機估計十有八九是借的,借不到手機的,沒有好衣服的,一概以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理由缺席。
●一個四倍速的光驅裝在我的機器上,用來看各種盜版片子。這光驅被我們訓練得神通廣大,因爲常年讀盜版片的緣故,這東西只認識盜版的碟。一回我和老槍搞到一個正版的碟,結果半天沒讀出來。
盜版的東西就是好,能把不是一個唱片公司的人湊一起。
●老槍最愛聽薩克斯,原因是,老槍想像那個人在吹那麼大的一個傢伙的時候,肯定很痛苦。
●想聽CD的時候把VCD往CD機裡面亂塞,看看讀不出來,就把VCD拿出來,又忘了自己要幹什麼,呆原地想半天,終於恍然大悟,然後捧個電腦去看VCD了。
這樣的跡象顯示,老槍的初戀來臨了。
●老槍憑弔自己的青春憑弔了大概三個禮拜,覺得熬不住了,要和她做更深層次的交流。我一向的觀點是,初二的孩子,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有,除了一個叫青春的東西。他們知道什麼是他們要的嗎?青春,其實還輪不到他們。青春是什麼,不就是青年人**嗎,而他們還是少年兒童。
然而,老槍依然抱着要交流的想法,並且私下覺得,這個孩子好像很有文學功底,看過很多東西,理由是,從她騎車的姿勢裡可以看出來。
●具體的活是,一個青春偶像劇,什麼都齊了,就缺個劇本,要怎麼賺錢怎麼寫,一集給四千。當時我聽到這話很詫異,一個電視劇,導演齊了,演員齊了,資金齊了,居然缺個劇本。
●這廝原先是我初中的時候最笨的一學生,看名字就知道這還是他們家族遺傳的笨,他爹本來給他取的名字叫楊偉,當時還沒有多少人知道**是個什麼東西,楊偉他爹後來覺得叫楊偉的人太多了,不方便稱呼,就改了個名字。這本來是個好消息,但是問題就是,改什麼不好,偏只會沿襲以往風格,走真正字面意義上的修正主義,還以爲改得很氣派,叫楊大偉。
●至於楊大偉爲什麼較一般的鴨有錢這很好解釋,因爲女同志很想知道,那個叫陽大痿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妓男叫這名字也敢出來混,肯定不簡單。
●楊大偉給我安排的房間都在中國作協的賓館,並且吩咐說,到時打車回去,千萬別說是去作家協會,沒人認識,這片是賣傢俱的,你就告訴他到建材大廈。
●許多人是這樣的,先忘記一個人的模樣,再忘記一個人的名字,這是對戀人的。對於朋友,頂多發生的是,看着A,腦子裡想起B,然後叫:哎呀C君,好久不見。
●就看見一堆作家,整整一堆。
●一凡的老婆原來是街上給人洗頭的,給客人洗一個頭十元,和老闆四六分成。一凡去洗時邂逅這位女子,由於當天回家後不慎觀看《魂斷藍橋》,受到啓發,過三天就將此女娶回家。這件事情是他認爲做得最有藝術家氣質的事情。不料結婚不到一個月,除了艾滋病外一凡基本上什麼樣的性病都得過了,可謂對各類疾病大開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