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知道自己的問題,起到了效果。
她自然猜得出,那個女人,不論因爲什麼原因,把許煜城帶走,肯定都不是因爲單純的恨。
若是真的恨他,自可以把他殺了,或者打罵虐待,弄到殘疾,這樣的例子,有很多很多。
他既然平平安安地長大了,而且後來能夠讀到好幾個學位,說明他的早期教育,做得不錯。
那個女人,並沒有虐待他。
“既然她很疼愛你,你又爲什麼要覺得自己被騙了呢?”她伸出手,輕輕地捋着他的髮絲。
心中的感覺,十分複雜。
按照許煜城的說法,他是被一個和他完全沒有血緣關係的女人,養大到了十七歲。
她真的很想知道,是怎樣的一個女人,能夠去養大一個和自己沒有血緣關係,而且是自己心愛的男人和別的女人生的孩子!
許煜城也許是悲哀的,他從小被帶走,錯過了和自己的父母兄姐在一起的童年,可是,她相信,那個女人,是真的把自己當做他的親生母親,在愛着他!
而自己,有一個血緣上的父親,可是這個父親,從來沒有盡到自己的責任,他遺棄她,不管她,甚至想要殺了她!
人生就是這樣可笑,你厭惡的東西,也許是其他人費盡一生都得不到的東西。
她這樣抱着許煜城,喃喃自語,也好像在和自己說話,和當年那個,被媽媽帶到藍海鎮,一無所有,貧窮,孤單,被小夥伴嘲笑,小小年紀就要承擔起家務和生計的小安心說話……
好奇怪,雖然他們現在的地位,判若雲泥。
她只是一個仰仗着他的垂憐,得到一點好處的女人,而他操縱着她的命運。
可是,這一刻,她卻覺得,跟他從未有過的近。
她似乎能看到當年的那個他,那個蒼白,孤單,被遺棄的少年……
“我不明白……她如果真的把我當做她
的孩子……爲什麼……當父親派人帶走我的時候,她一滴眼淚都沒有流……”許煜城的聲音變得低低的,好似一個孩子,在痛苦地傾訴,“她就這樣看着我走了,她沒有挽留,沒有不捨,我不知道,到底我做錯了什麼,她竟然那麼冷漠……”
“她沒有在你面前流眼淚,不代表她沒有流眼淚。”安心嘆了一口氣,“許煜城,你明白嗎,她是不想讓你難過,她已經霸佔了你這麼多年,她知道,那是應該把你還回去的時候了……”
“真的嗎?她真的難過嗎?”許煜城擡起頭來,原本從來都是淡漠如雲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動容的神色,“她……真的因爲我離開她,而難過嗎?”
他的雙眼,直直地看着安心。
這一刻,他似乎不認識她了,他似乎完全認不出,這是他當做自己養的小寵物一樣玩弄的女人。
他好像一個孩子,在問一個成年人。
“你說的,是真的嗎?”
“是不是真的,你爲什麼不問問她?”安心直視着他的雙眼,一指那扇門,“你不是說,你把她關在這裡面嗎?”
許煜城突然大笑起來!
“好,我現在就去問問她!”
他伸出手,到襯衫內側,拿出一片鑰匙!
看都不看安心,直接將鑰匙轉進鎖孔!
隨着輕微的擦的一聲,門,打開了。
裡面是一片黑暗。
安心的心,跳得很快很快。
空氣中,有一種充滿灰塵的味道,這裡面,感覺不到人居住的痕跡。
安心不禁問:“她就住在這裡面嗎?”
“我騙你做什麼?”許煜城冷笑,拽起她的手臂,把她拽得很疼,“她就住在這裡面,已經十幾年了,我一直把她關在這裡面!不然,無法消我的心頭之恨!”
安心的心猛地狂跳!
這房間裡面,毫無人氣,她實在不能相信這裡面關了一個女人關了十幾年!
除非……
除非……
安心全身的血液幾乎都凝固了……
只有一種可能!
那絕不可能,是一個活人!
難道,許煜城因爲太恨他的養母,所以把她關在裡面,逼得她發瘋,最後一個人孤寂地死在裡面,變成了白骨?
這個想法,令安心感覺全身寒毛直豎!
可是,根據她對許煜城的瞭解,這又不是不可能的!
他如此的殘酷,冷血。
那一天,就是因爲那張所謂的手術複查單的事情,他就把自己捆起來,用皮鞭抽自己,還拿了那麼多臺攝像機對着自己,威脅要把自己的模樣上傳到視頻網站去!
那麼,欺騙了他,又在他眼中‘拋棄’了他的女人,他會怎麼處置?
殺了她,估計在他眼中看來,都是很輕的處罰!
突然,隨着輕微地啪地一聲,許煜城竟然從懷中,取出了一隻打火機!
打火機的光芒,照亮了四周兩三米開外,安心看到房間裡面堆放着成堆的舊傢俱。
在這樣的光線中,傢俱也顯得好似蟄伏的怪獸一般。
其中,似乎還有一張牀。
牀上飄蕩着輕薄的帳子,似乎是灰白色的,在這打火機暗淡的光線中,顯得格外的鬼魅,簡直,就好像是恐怖片的佈景!
而且,許煜城還一個勁地,把安心往牀的那邊推,冷冷地,一字一句地道:“你去啊!去看她!她就在那裡!就在那裡!”
安心一向認爲自己是個膽子很大的人,比一般的女孩,膽子要大很多。
可是,不論是誰,在這樣陰森的一間房間中,看着這樣一張鬼魅的牀,而且還被活生生地推過去,那種體驗,想必都不會太好!
她的額頭滿是冷汗,想掙脫許煜城的手,可是許煜城的力氣很大,她完全抗不過他,被他直直地往牀邊拽去!
而且,在離牀越來越近的時候,安心感覺到,那牀上,似乎真的是有東西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