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玉蘭臉色一變:“安曉芬,你別以爲你現在還是那個安家大小姐,你們安家早就敗落了,你現在什麼也沒有,賤命一條,還是識時務一點……”
“媽媽,咱們家應該裝個紗窗了,省得有蒼蠅老飛來飛去的,吵得人煩。”安心拿着一隻拖把走了過來,手臂用力,直直往黃玉蘭腳下重重拖去,“媽,這地板也該拖下了,不然髒兮兮的,老招蟲子……”
“你!”黃玉蘭一張濃妝豔抹的臉都扭曲了,安心的拖把讓她的高跟鞋根本站不穩,她東倒西歪地冷笑一聲,“安曉芬,你別給臉不要臉……”
“這裡可真髒,媽咪,我剛買的新鞋,五千塊呢,幹嘛要來這種地方。”從黃玉蘭背後走出一個小女孩,看起來也不過就是十一二歲的光景,可是那語氣裡的冰冷,連成年人聽了都要打個寒戰。
那小女孩,穿着精緻的蕾絲公主裙,帶着蕾絲手套,一張漂亮的臉蛋高高揚起,抱着雙臂,直直看着安心用力握着拖把,指節都發青的手:“你看你的手多髒,女孩子的手就應該保養得好好的,我爹地就從來不讓我碰冷水,也不讓我洗碗,就連衣裳都不讓我疊……我爹地說,女孩子的手一旦粗了,命就會不好的!就讓我看看,你殷可以後的命,會有多不好!”
安心怎麼會不記得那張臉呢?
那麼漂亮,卻那麼狠毒!
她微微閉上眼,眼前又出現殷琪那隻白嫩的手,上面的祖母綠戒指,她倒是想看看,她殷琪的命,到底有多好?
再睜開眼,眼風凌厲一掃!
原本纏纏綿綿,悽婉哀怨的唱腔裡面,突然多加了一份肅殺!
就好像是原本還是被負心郎傷透了心的如花少女,一轉眼突然變成冷面冷心,肅殺豔麗的女王!
眼風如冰似血,傲氣沖天!
“恩?”鍾華輝聽着突然覺得有些不對。
這女人剛纔唱得那個柔弱,簡直讓男人恨不得將她在懷裡揉碎了,可是這一下子,唱腔怎麼完全變了?怪怪的,還是剛纔好。
另外那幾個王總曾總,也覺得不太悅耳,他
們是來享受靡靡之音,越甜越媚越好,這女人怎麼唱得那麼殺氣十足的?
鍾華輝偷着瞄了一眼許煜城的表情,見他沉着一張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鍾華輝覺得壞了,媽的,這女人自作聰明,這下子惹得許大爺不高興了。
本來嘛,女人就是嬌弱無力的好,最好唱歌跟叫.牀似的,她這是搞什麼鬼?
鍾華輝想着就站了起來,對着安心怒喝道:“你唱的什麼鬼?換換換!”
安心也是微微一驚。
這才發現,想到以前的事情,那心裡的恨意,那當年的血淚,全都在歌聲裡面,滲透了出來!
她本來以爲,她已經可以剋制得很好。
自己還是太沖動了!
她不着痕跡地深呼吸一口,之前那哀怨纏綿的語調,又飄逸了出來。
“換。”
突然,包廂中間,傳出一個冰冷毫無分辯餘地的聲音。
“啊?”鍾華輝驚住了,許總怎麼還說要換?
他趕緊賠笑道:“許總,這女人剛纔唱跑偏了,現在重新來過,您別生氣啊。”
說着,就又瞪了安心一眼,目光是在說,再唱不好,讓你滾!
“我是說,換回去。”
許煜城黑眸冷寂無光,話語裡沒有停頓。
“額?爲什麼啊?這個,這個,不好聽啊……”鍾華輝以爲自己聽錯了,呆愣愣地看着許煜城。
許煜城冷冰冰地開口:“我喜歡,繼續。”
安心也是一愣,繼而眼光中浮現出一絲亮光。
果不其然,這個許煜城,真是有着常人沒有的毒辣眼光!
怪不得他上任以來,就大刀闊斧,給許氏做了翻天覆地的改革,令營業額一下子上漲了三成!
果然是與衆不同的……人……渣。
而許煜城只是遠遠地看着這個女人。
俊顏肅然,不知爲何,此刻的他,看起來,讓人不禁有種膽寒。
如果說一開始的他,只是冷靜佻達,令人心折的男人,而此刻的他,就好似一塊漆黑隕石,吸收所有的光。
所有的人都不禁面面相覷,不敢多說一句。
許煜城的雙眼,緊緊地鎖在此刻的安心身上。
眼神裡面,有探究,有思索,有銳芒,
脣角,突然綻開一個殘酷的笑意來。
繼而,他突然又微微地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眸中的那探究之情已經消失,脣角的殘酷笑意,也消失不見。
就好似剛纔那一刻的他,並不曾存在過。
而此刻,安心也正好,一曲唱畢。
她垂下頭,濃密的長髮遮住了臉,朝着四面,鞠了個躬。
她從四面的目光已經感覺到了,今天她這一亮相,很成功。
但,接下來的,卻是更艱鉅的任務……
鍾華輝有心將她推給許煜城,連忙擺手道:“來,美人,快過來,許總想看看你到底長什麼樣!”
許煜城卻看都不看安心,一揮手:“不必了,她可以走了。”
“啊?”鍾華輝一愣,合着讓許總一直聽得神不守舍,連殷琪小姐的電話都不去接的這美人,還是入不了他的眼?他的眼光到底是有多高?
安心也是一驚,這樣就讓她走了,這怎麼完成她接下來的計劃?
剛纔的燈光十分暗淡,許煜城肯定沒認出她。
她的計劃推敲過數次,應當沒有漏洞,一會兒,鍾華輝肯定是要給自己和許煜城拉皮條的,到那個時候,許煜城發現是自己的話……按照他那種陰狠的性子,是絕對會遷怒在鍾華輝這老色鬼身上!
到時候,鍾華輝絕對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你可以走了,小姐。”許煜城木着臉,重複了一遍。
他的確對這個女人的唱腔有那麼一點點的興趣,但很奇怪,剛纔有那麼一瞬間,他走神了。
待他回過神來,她已經唱完。
唱完了,就算了。
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
他這幾天,一直記得訂婚夜的那個小服務生。
雖然那個女人令他好幾次想要掐死她,可是就好似中了邪一般,這都兩個星期過去了,他的脣邊,似乎還留着那個女人的味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