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恍然大悟，想起在從“春江花月”出來之後，曾經有幾個女孩子，將廣告傳單塞到她手裡。
她知道生活不易，所以對於這樣的傳單，她都會一一接下。
“那是傳單！是我在街上接到的派發傳單！”當時自己的的確確塞了一張傳單進包裡，好像是粉紅色的。
“傳單？就算是傳單，又怎麼會有手術複查要填的表格？你當我是傻子？”許煜城不屑地看着她，眼神裡充滿冷漠，“安心，我之前在‘春江花月’的時候，跟你說過，你無論怎樣都行，但不要騙我。其實我並不介意你是不是第一次，反正你這樣的女人，在這樣的圈子裡經歷過什麼，男人都是出來玩玩罷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的……”
他的聲音好像一根一根的小尖刺，刺在安心的心頭。
迅速地，卡進了肉裡。
他原來，根本就不相信她，不相信她的人格，不相信她的自尊，不相信她是個清清白白的女子。
這傳單，其實不能說明什麼，但，因爲他根本從來就沒信過她，所以看見這麼一件東西，就覺得是莫大的證據，完全不聽她一絲一毫的解釋。
其實原本，她並不需要他信她。
他算什麼，又不是她心愛的男人，不過就是上過一次牀，如果她有錢，都可以渾不在意地甩甩手，說就當免費叫了個鴨子。
可是，可是，她爲什麼那麼蠢，那個時候，她爲什麼要心一軟，說了真話？
她爲什麼沒有跟他直接說，她就是做的？之前，她都有過幾十個男人？
也許是那個瞬間，他的眼神那麼漆黑，那麼專注，讓她在那瞬間，起了一種愚蠢的想法，以爲她有那麼一點點的，接近了他。
接近了他那冰封在萬丈玄冰之中的心。
安心覺得眼眶，一片酸澀。
她並非有意欺騙，謊言。
她也曾真心對人，可是，換來了什麼？
許煜城嘲諷的聲音還響在她的耳畔：“我也知道自己不該信你，可是那
時候也不知怎麼的，就信了你，我記得我跟你說過，不許騙我，否則後果自負。你騙過我一次，我已經對你格外開恩，我承認，我對你有點感覺，但那不過也就是對你身體的感覺罷了，你這樣一次又一次說假話，有這種必要嗎？就算你真的是第一次，也不算什麼籌碼，我平生最恨的，就是女人挾身體以自居……以爲自己貢獻了什麼，就能得到什麼……現在都是什麼社會了……”
“對對對，我的確騙了你。”安心一張嘴，就對着那張傳單咬了下去！
“你幹嘛？”許煜城狠狠蹙眉望着她。
安心淒涼地一笑，手一扯，一撕，那傳單和上面的複查通知書，就被撕了個粉碎。
她想把那些碎片丟在許煜城臉上，可是她的手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力氣。
手指一鬆，那些碎片就好像紛紛揚揚的蝴蝶一樣，落在了她的身上。
“你說的都對，像我這樣的女人，怎麼可能是第一次，你說對了，我早就跟過五個男人，被其中三個包養過，還墮過兩次胎，你竟然會相信那是我的第一次，你是有多愚蠢……外界都傳聞許老闆精明銳利，從不會被女人欺騙，我看，也不過爾爾……”
“你說什麼？”許煜城的臉色，變得愈來愈沉。
“我說的都是人類語言，你不會聽不懂吧……還有啊，我今天拿這個傳單，除了複查以外，我還準備再去做一次呢……你看，連許老闆這樣的大人物都被我騙了，說明那家醫院的技術還真是不錯……”
許煜城的臉色冷凝：“你還準備做了給誰？”
“給誰？哈哈哈哈哈。”安心笑得花枝亂顫，“許老闆，你剛纔都說了，你最恨的就是女人挾身體以自居了，既然你覺得女人第一次根本就不重要，也換不來什麼，有談何‘給誰’呢？我是成年人，我有選擇跟誰上牀，以及以什麼方式上牀的權利，這個你完全管不着……”
他的眼瞳顏色越來越深，越來越陰沉。
但最後，他卻並沒有發怒。
只是脣角的肌肉，慢慢地繃緊了些許。
“
好，我明白了。”許煜城略微點了點頭，“其實，如果你早跟我說實話，我不會這樣苛責你的，畢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可是你現在既然選擇了欺騙我，你就要付出應當有的代價。”
他沒有再看安心一眼，只是一轉頭，走了出去。
安心很是愕然，他竟然，就這麼走了？
許煜城將門猛地關上，與此同時，原本光線柔和而昏暗的房間內，突然大亮！
幾盞巨大的吸頂吊燈，將房間照得燈火通明！
安心幾乎一時間都無法習慣這種光線，只覺得眼睛刺痛，淚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流到臉頰上，剛纔被許煜城抽了鞭子的傷口上，火辣辣的，好疼。
她突然覺得，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對着自己。
勉強在強烈的光線中睜開眼，她倏然發現自己的身邊，被許許多多的顯示屏包圍了。
每個顯示屏上面，都是她自己。
各個角度的自己。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自己。
她從來沒看見過自己這樣的模樣，髮絲凌亂，臉頰上是異樣的紅，嬌豔灼人，雙眼中夾雜着一絲憤怒，卻令眼眸更爲閃亮，好似被淚水沖刷過，寶石一般閃閃發光。
身上穿着白底紅色花瓣的絲綢睡衣，其實，衣衫還算是完好，並不凌亂，也沒有怎麼暴露。
但怎麼看，都怎麼有一種讓她全身發毛的感覺！
無論是誰，對着幾十個自己，在高亮度的燈光下，都只會覺得比恐怖片，還要恐怖吧。
任誰都能猜到，現在有高分辨率的攝像頭，對着自己，還不知道有多少個。
“關掉！關掉！關掉！”她聲嘶力竭地呼喊着，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要從鐵鏈中掙脫出來，然而，她怎麼可能掙脫掉鐵鏈？
只是越掙扎，領口反而越扯越大！
“許煜城，你這個瘋子！你給我關掉！”
“你有這麼討厭你自己嗎？”
突然，許煜城的聲音，響了起來。
安心冷笑：“你在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