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吃過甜食的孩子,她一時間接受不來這麼多甜膩的糖,有點不習慣。
“難道,你對追求者都一律給機會嗎?”趙雅靈突然又不自信起來。
“不。”嚴江河搖頭,伸手拿出一疊東西,遞給她,“你不一樣。”
趙雅靈看到這疊東西,眼淚再次如斷線的珠子停不下來。
嚴江河給她紙巾,“別哭,這些明信片和信我都收到了。”
趙雅靈一張一張地翻看,上面是她的字跡。
“全世界都認爲我作弊了,我的影子在後面支持我。”
“和你的差距越大,代表我需要走的路越長,我會努力,不懈。”
“賭上我全部的智慧和生命。”
……
趙雅靈翻完,哭着塞回到嚴江河手裡,“我哪裡不一樣。”
“白天說你很厲害。”嚴江河收回這些信,道:“其實你不僅很厲害,還很動人。”
趙雅靈今天的淚腺徹底絕提了,擡起頭,有點抖,“我……可不可以抱下你?”
有點不真實,趁着這不真實,她要放肆一下。
下一秒,嚴江河給了她一個不算親密也不算疏遠的擁抱,爲什麼他能把握地這麼恰到好處?趙雅靈直到抱完了還沒想明白。
回去的路上,舒青問她,“人家都說,談戀愛,誰先愛了誰就輸了,你以後會不會輸。”
趙雅靈猛地晃了晃腦袋,“那也得先讓我談上這個戀愛。”
臉上,全是鬥志。
舒青拍了一下大腿,“完了,我還真有點害怕你會在高考的時候鬥翻我。”
結果成績出來了,兩人相差一分,還是舒青勝,舒青抱着她歡呼,“怎麼樣,趙雅靈,我們上陵大繼續,這下公平的起點,我們誰也不用扶誰。”
趙雅靈哈哈大笑,“你這是當學霸當傻了,大學裡誰還跟你競爭分數。”
“是哦。”舒青想想也對,“那這下你的男朋友跑不掉了,你快打電話告訴他。”
趙雅靈卻保守起來,“我,等到拿到錄取通知書再告訴他吧。”
結果等拿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趙雅靈卻說要跟父親出去遊玩,回來再告訴他。
等到她遊玩完回來了,舒青指着她腦門問,“你怎麼這麼懦弱?”
“我根本沒她電話號碼。”雅靈搖頭。
“那我跟你去找他,就像上次一樣。”舒青衝動起來。
趙雅靈卻拖着,“別,不用那麼興師動衆,反正過一個月就開學了,到時候有的是機會。”
一個月後,趙雅靈跟着舒青,拖着行李往他們夢想的校園裡走去,就像走在紅毯上,驕傲、自信、滿意。
舒青突然想起來,“雅靈,我們去把嚴江河叫出來,讓他幫你搬行李!”她爲雅靈高興,是見證了雅靈從一無所有到滿盤皆贏的人,任何一個人看了這個經過都會對這樣一個女孩敬佩。
舒青拉着拉着突然發現拉不動她了,回頭一看,趙雅靈哭得像個淚人。
“舒青,他走了。”她語氣不再平靜,發着顫音
。
“你……什麼意思?”舒青回頭抱住她。
“他走了,出國了,就是這個意思。”
舒青不明白,“可是他幾個月前還對你說,他要跟你試試,他……”
“那是安慰我的。”趙雅靈拼命搖頭,“他怕影響我考試,那幾天是他大四的最後幾天,其實我早該想到的,我跟他時間不對,我來了他必定以及肯定要走!他最後的擁抱說明了一切,他尊重我,但是他不喜歡我。”
“其實那個時候我就應該知道的,哪有人能把男女間的擁抱把握地恰到好處,只有一個理由,他真的把我當成一個可有可無的過客,舒青,我不恨他,但是我現在很難過,特別特別難過,突然失去了信仰,我的心都空了,我不知道來這裡是爲了什麼。”
“爲了你自己。”舒青木訥地拍了拍她的背,原來雅靈這段時間一直默默地承受這麼多,她的心也跟着揪痛。
“雅靈,我聽說,暗戀大多都是不成功的,每個人心中都有桿秤,往一邊傾斜地太多,必然違反規則。”
“我還聽說,大多數的暗戀,你愛的不是那個人,而是那種感覺,必定還有給你同樣感覺的人存在,你得等。”
趙雅靈趴在她肩頭哭得撕心裂肺,咬着自己的手指,卻感覺不到疼痛。
十指連心,當心都不痛的時候,那裡面是空的。
那個掏空她心的作案者,她卻只能放在時光裡沉澱。
——
八年後。
一場名人採訪秀。
被邀請到現場的有兩個人。
一個是現在炙手可熱的航天事業首席發言人,嚴江河。
一個是初出茅廬卻屢屢爲燃料研究做出巨大貢獻的女博士,趙雅靈。
主持人:“聽說你們是同一個學校,同一個系畢業的?”
趙雅靈:“還是同一個高中。”
主持人:“哦?這麼有緣?那怎麼會互相不認識呢?”
嚴江河:“誰說我們不認識?”
主持人快要被搞暈了,“呵呵原來兩位是舊識,我剛剛在後臺沒見到兩位有交流,還以爲不認識,不好意思。”
對此,嚴江河和趙雅靈都沒說話。
主持人:“今天請兩位來其實更多的是想跟二位聊聊生活,你們平常工作都很辛苦,大家都你們幕後都很感興趣呢,二位都成家了嗎?”
趙雅靈:“沒。”
嚴江河:“沒。”
主持人一陣尷尬,“啊哈哈,你還真是,把一切都奉獻給了我們祖國的事業,那我們就聊聊美好的,聊初戀吧。”
嚴江河:“沒有初戀。”
趙雅靈點頭,笑道:“我也沒有。”
這採訪還怎麼繼續!主持人幾乎要咆哮了,這根本就是兩根沒有感情只知道工作的工作狂!難怪說工科生枯燥,主持人今天算是生生體驗了一把。
但話題還是要繼續,主持人話鋒一轉,“二位期望中的另一半都什麼樣子呢?”
這個趙雅靈最有發言權,她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嚴江河,“我
不是外貌控,但是眼睛一定要溫暖,辦公桌可以亂,但是工作態度必須嚴謹,可以很忙,但是會抽空顧慮我的感受。”
“還有嗎?”
“還有,騙我的時候很溫柔。”
主持人一愣,這要求略怪異,轉頭本想再問問嚴江河,卻看到他聽着趙雅靈,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嚴江河先生,你理想中的另一半是什麼樣子呢?”
嚴江河敲了敲椅子扶手,只說了八個字:“沒有期許,只重當下。”
主持人撓了撓頭,字面意思大家都明白,只是不知道他的當下到底指的是什麼,正愁接下來的問題時,嚴江河又開口了。
“主持人大概還不知道,去年,我跟雅靈共事過,今年也斷斷續續有合作的項目在一起。”
主持人“哦”了一聲,“那二位還真是相當有緣呢。”除了這個,主持人還開了句玩笑,“其實我看你們特別適合,要不試試?哈哈。”
現場一片安靜,兩個受邀嘉賓的表情都不太對。
好不容易熬到採訪結束,主持人真是一把冷汗,她算是明白了,世界上最難採訪的人,不是工科研究者,而是工科博士研究者。
要麼沉默如金,要麼說的什麼或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嚴江河出了錄播室,追上趙雅靈,“雅靈,你剛剛全在說我。”
“是你又怎樣,這又不是秘密了。”趙雅靈白了他一眼,那個時候,開學第一天,她在材料學院門口哭着喊着叫嚴江河,整個學院都知道了。
後來傳到了研究生,傳到她工作,傳到現在。
“那你怎麼不跟我結婚?”嚴江河嘆氣。
趙雅靈回頭,臉紅,“結什麼婚,我還沒報復夠,當時你害我那麼傷心,不能就這麼算了。”
“我那時候不瞭解你,我不是個相信一見鍾情的人。”嚴江河第108遍跟她解釋這個,“但是相處之後,我愛上你,並且現在想跟你成家,這次絕對不騙你。”
趙雅靈越走越快,這種表白她沒聽一次心理防線就崩潰一次,現在已經潰不成軍了,再不逃走怕自己幹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嚴江河卻不管不顧地抓住她,扣住她的手指,“帶戶口本了沒有?”
“我沒事帶戶口本幹什麼。”趙雅靈掙扎。
“上次不是叫你順便帶來嗎?”嚴江河皺眉,“我爸媽最近催的緊,要不你先跟我回去見見他們?”
趙雅靈撇頭,“我爸不讓我嫁給你。”
“他是怕到時候酒桌上尷尬吧。”嚴江河索性抱住她,緊緊的,“別的都可以商量,唯獨這個不行。”
趙雅靈被他抱在懷裡,突然不掙扎了,感受着這個跟8年前完全不一樣的擁抱,咬着他的肩膀哭了,“嚴江河,你這混蛋。”
就是這個混蛋,霸佔了她一生中最美好的青春,佔得不留一絲縫隙。
十七歲到二十七歲,人生中有幾個十年,可以容許一個人胡作非爲到這種地步。
之後,那些曾經讓我們心痛的感情,都將被這個世界溫柔以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