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
“結束了。”
“那麼......”
“該我們登場。”
餘光不見,氣息全無,絕大部分鬼物仍沉浸在空幻中難以自拔,直到紅獒發出疑問,黑獒肯定迴應,銅頭試圖建議,鐵包金才終於決心亮相,不,是重新。
“都給我起來,速戰速決!”獒做獅吼,斷喝生威,聲中自含警意法度,周遭羣鬼爲之猛醒,神情隨之變換。
暴戾者仍暴戾,陰森者繼續陰森,殺戮慾望很快擡頭,嘶吼聲又起。 ωωω▪T Tκan▪c○
桑樹下美帥嘆了口氣,有些失望。
“可惜,可惜......”
從戰爭的角度,剛剛發生的那件事情其實是搗亂,從聖光中歸來的鬼物懷念那種難得平靜的感覺,殺戮意志難以凝聚,連四獒也被聖光影響,時間再長些的話,難說還有沒有勇氣再提兵甲。美帥嘆息不止因爲此,首度親眼目睹天賜,他從神光內感受到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由此生出一種“能夠翻轉大勢”的感覺,就像在黑暗中行走時發覺一扇門,然而......聖光持續時間太短,這裡又是戰場,沒等他真正把握到契機,戰鬥已將臨頭。
“這就是天意吧。”
心內默默思量,美帥決然將那種“想下去”的念頭揮去,準備接戰。
有人不答應。
“慢着!”
赤芒忽現,匹練如牆壁橫在四獒身前,迎着四雙憤怒目光,雙面怪物一臉冷漠,一臉兇獰,桀桀大笑中開口。
“各位。請遵守約定。”
“約定?”
四大獒犬相顧茫然,片刻後紛紛醒悟過來,目光隨即轉向腳下。
“過界了?”又是紅獒開口。
“過界了。”照例黑獒回答。
“過界了又怎樣?”銅頭神色憤怒說道:“如果不是上帥都那件大事拖住。根本不會等到現在,這裡剛剛出界。難道要我們放手?”
雙面怪物兩張嘴,冷麪開口說道:“約定就是約定,人修過界,就該按規矩交給我。”
“是我們。”兇獰面孔旁邊補充,一面不停地笑:“幾位是明白人,想來不會因爲這點小事,影響到八鄉九王的聯盟。”
聽了這番話,美帥臉色驟然陰沉。內心驚恐。就在剛纔,鐵包金提過一句話,說是外人不知道他們與橫沼的真正關聯,那個時候,美帥還認爲兩者之間僅僅在“捕獵”上有所商定,小範圍聯手;見到他們發生爭執,美帥還曾內心竊喜,因他本就打算在這方面做文章,頗有幾分把握。
現如今,從雙面怪的話可以聽出。橫沼八鄉與九大鬼王之間早有聚盟,明擺着針對冥都。有了上層壓力,四獒與雙面怪之間縱有不合。也很難被利用。
大勢,小節,四獒若連這點覺悟都沒有,哪有資格接近鬼王。
問題是,他們怎麼做到的呢?
身爲大判,美帥有資格接觸到一些機密,他知道,歷史上冥都也曾做過嘗試,想把生活在橫沼的這些奇異而強大的生物拉至麾下。目的不單單爲了壯大聲勢,更是爲了給九王增添壓力;然而橫沼混亂無序。八鄉強者個個無心於政,連個統御的代表都找不出來。如何談得上管制。冥都都做不到的事情,九大鬼王憑什麼能夠輕易完成?
這邊沉思,那邊包金獒犬神色也有不滿,沉聲對雙面怪物言道:“圖奇,本座不與你爭論,只談輕重;你先看看這個......地方。”
有些不太好形容,他指點狂靈地說道:“這些人修,還有判官,就憑你能夠吃得下?”
有內耗?
蘇老闆一下豎起耳朵,感覺振奮。從話中可以知道,圍獵雙方應該不會同時出手......一旦想到這一重,蘇老闆認真關注起那隻叫圖奇的怪物,發現他只是樣子恐怖,氣息強度不過涅中,身後率領的橫沼生命雖比鬼卒強大,但其數量遠遠不如,甚連四獒都比不了。
“這樣的話......”內心悄悄盤算力量,蘇老闆暗自竊喜。
入冥之後,美帥從未親自出手,氣息也被刻意壓制到普通一品判水平;有足夠理由認爲,眼前這些鬼物、包括遠在天邊的大能看不破其修爲;至於陰兵,六千里陰兵、路上最多一次出動千里,不管對方是否相信這就是全部,多少總能製造誤解。
底牌方面,十三郎不知能否出動,但可確認阿古王、嘲風都是後手,雨薇、關關實力強大、且從未出過全力,另有白宜不知深淺,蘇老闆總覺得她身上有一股極爲恐怖的氣息,連自己都有忌憚。
稍稍比對一下就知道,假如對方分兵,哪怕是車輪戰,這邊也有必勝把握。
當然有個前提,對方只有表面這些力量,而且考慮到狂靈脩士不利久戰,打完還得接着逃亡,局勢依然險惡。
“鬼物愚蠢,能有幾個像十三、美判這麼狡猾。”
凡事需朝好處想,蘇老闆盤算着偷偷去看美帥。
一品大判表情僵硬、決然、木訥,像是完全沒聽到那些對話,又像是絕望。
總之一副被動挨打模樣,起碼看起來是這樣。
“心裡不定多歡喜,正在盤算陰謀詭計。”一面在心裡嘲弄,蘇老闆暗想不要輕易泄了底細,趕緊把十三張面孔崩起來,做泥雕石塑狀。
興奮中的他忘了考慮一點,對面雙方討論的時候,一點都沒有忌諱人修的意思,根本不怕這邊聽到。當然即便想到了,蘇老闆也會認爲鬼物單純,驕橫所以可欺。
雙方都認爲己方必勝,各自暗爽。
“橫沼自古無人犯境,憑的可不是什麼約定,而是沒喲人敢。當初冥都強盛,閻君屢翻下旨。數次征戰,善意相商,最終都只有鎩羽而歸。今日與九王聯盟。橫沼八鄉爲的是大事能夠成功,而不是和誰稱兄道弟。又或稱雄天下。”
面對質疑,圖奇冷麪給出迴應:“我能否吃得下,不是各位應該考慮的問題。”
這番話透露諸多信息,比如閻君的事情、如今似已成爲公開的秘密,再比如聯盟,雙方出發點也有不同,似乎九王依賴橫沼的程度更多;對判官而言,這些信息很重要。當然還是那個問題:得能離開才行。
鐵包金知道對方講的沒錯,沉聲說道:“之前通過訊息,這批人修相當重要,王駕纔會破例請求配合,商定必要時雙方聯手;當下五梅待開,不止上帥這邊難再增兵,橫沼何嘗不是人手不足,萬一被他們一人逃掉,都會帶來天大麻煩......”
“不必說了。”
圖奇搖頭打斷他的話,兇獰面孔桀桀怪笑:“以爲本座看不出來。你們當中有一位正獒?”
一句話惹來滿場震驚,狂靈地上人人色變,四獒震動。
之前美帥曾說過。六大獒將、每個都擁有至少不遜色於他的個人實力,六獒齊致,雙方根本沒得打;正因爲如此,美帥不得不贊同乞兒建議,走橫沼以圖躲避。此前四獒先後顯身,羣修本以爲獒將親臨、內心已然絕望,後見修爲完全不對,才知獒將之下還有將,似乎河間王與重要鬼將被什麼事情牽制。一時脫不得身。
四獒依然強大,但與正獒相比、無疑是件值得慶幸的事。如今聽到圖奇這樣講,情形頓時改變。
“果然是鬼。果然有鬼。”蘇老闆咬牙切齒,全然忘記了剛剛還曾輕視鬼物,認爲它們單純可愛。
他看不出來哪個是正獒。
即便美帥掩蓋氣息,蘇老闆仍能看出大概,這意味着正獒的確如美帥所言,更強、至少不輸,雙方兌子的話,其餘三獒面對蘇老闆及其它......怎麼看都不像會輸的樣子。
身陷賊窩,狂靈軍打仗不但要勝,還要速勝、大勝,甚至沒有傷亡的勝,勢均力敵或打成僵持都不能選擇,難上加難。
這邊擔憂疑慮,那邊鐵包金幾度色變,微嘆說道:“橫沼生靈奇異,本座曾以爲......”
“以爲什麼呢,你又不是正獒。”圖奇冷麪二度打斷,明擺着不給面子。
羣修又是一驚,四獒色變彼此交換神色,像是醞釀什麼決定。
“不想露面就不露面,輪不到本座費心。”圖奇兇面怪笑着說道:“一句話,請各位遵守約定。”
一對四,圖奇態度如此強橫,足以說明很多事情;羅桑樹下,美帥默默揣摩着其中意味,目光開始閃爍。
四獒再度交換目光,仍由鐵包金出面說道:“事關重大,本座必須要問一句,橫沼若不能將人修拿下,怎麼辦?”
“拿不下?爾等可以自便。”
圖奇再次出乎所有人意料,這句話講出來,不單四獒難抑驚喜,連不少狂靈脩士都在心裡暗罵:圖奇真是個蠢貨。
沒有人認爲橫沼這樣的陣容能夠拿下人修,縱有不爲人知的底牌、恐也需要經歷苦戰,身邊四獒虎視眈眈,誰敢保證不發生意外?這樣的決定甚至還不如與四獒聯手,極有可能爲人做嫁衣。
“當真?”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鐵包金連聲追問。
“八鄉爲證,絕無反悔。”圖奇的回答乾脆利索。八鄉爲證是什麼東西,這裡大多數人都不知道,但從四獒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們都相信這道誓言。
“哈!”
鐵包金大笑,四獒都在笑,笑聲中極爲默契地引軍後退,齊向圖奇抱拳。
“預祝圖奇馬到成功,我等拭目以待。”
“你們慢慢看,看好了。”
有些嘲弄的口吻,圖奇大步上前,蛇形身軀扭動起來格外詭異,兩張面孔東西兩顧,兩張嘴巴同時開口。
“出來個人,打贏我,爾等便可自由。”
“什麼?!”
羣修再也按捺不住,全場爲之譁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