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扛老槍作品 鍛仙 鍛仙 一七零七章 神秘路,彼岸花(一)
“怎麼會是這樣?”
仔細觀察、感受着身處的這個世界,十三郎如在夢中,腦子裡很久都不能生出別的念頭。
螢火陣陣羣羣,星雲片片疊疊,四周黑暗但絕不可怕,明明空蕩蕩似無一物成形,偏給人以生機勃勃的感覺。
這是一片星空。
這分明是一片星空!
然而,怎麼會是一片星空?
什麼叫輪迴之路?到底什麼纔是燃梅?輪迴究竟如何修復?
關於這幾個問題,十三郎的認知有過幾重演變,每次發現都不一樣,相同的是每次都覺得自己找了真相,事後發現完全錯誤。
星空第一奧秘,古帝、血魂苦求不解的難題,十三郎經歷這樣的過程並不奇怪,因而每當發現“又”錯了,都會付之一笑,並給自己打氣說:每見成功他媽一次,距離成功便又近一步。
這次不一樣,然而這次又是這樣。
進入前,不僅十三郎自信滿滿,其它人、包括那位天下無敵的相柳天魔也這麼想,因而纔會、纔敢、才肯把未來命運壓上。
結果依舊,所見與所想根本不搭。
輪迴既非漆黑一片,也不是某種具備形質的法器,而是一片璀璨、深幽、浩渺無盡的星空。
這可怎麼補?
“出錯了”
所見所感,內心判斷被徹底顛覆。十三郎不能像以往那樣說服自己。內心有些迷茫,有些驚恐,有些失落。
他的思維並未停滯,相反比任何時候運轉的都要快,片刻時光想到無數種可能,其中最可能的結果是:跨界!
燃梅實際上是一扇門,進門等於進入另一個世界。另一片完全不同的星域。
最重要的是,這裡給他的感覺完全陌生。
沒來過的地方當然陌生,按說這種感覺沒什麼大不了,但如果這裡真的是星空、且從未涉足的話,問題就大了。
燃梅,入梅,十三郎目的明確,修復輪迴之後迴歸四大星域,最好能夠直接回到滄浪;如今情況變成這樣。讓他如何修復,修復誰?該把補天石按在何方?
不能修復,是不是就不能回去?或需要無窮時光鑽研、修行,重新找出真相?
那怎麼來得及那怎麼行啊!
“絕對不行。”
迷茫無用,驚慌失措是最大的敵人,失落過後。十三郎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首先查看自身狀況。千年修行,他知道無論在任何情況下,自身才是根本。
他倒退幾步,很快意識到身後並無界門存在、或者已經關閉,再也感受不到。
不存在回去的路,至少不在這裡。
於是他低下頭,認真查看手裡的補天石,發覺它似乎在這裡比之前在冥界的時候亮了些。
可惜時光不能倒流,之前也未想過它會不會變亮再說這有可能只是錯覺,補天石根本毫無變化。
漫無頭緒。十三郎嘗試行功,發覺自己的修爲還在,可劍尊沒了,阿古王也沒了。
不能說沒了。天絕尚在,劍尊理應在裡面,但卻一點都感應不到;至於阿古王,他藏身在十三郎的影子裡,這裡是星空根本沒有影子,不知其狀況如何。
這樣想着,十三郎輕輕挑眉,揮手施法,朝身前一指。
烏啼響起,昊陽出現,大小如嬰兒握拳。
“不是吧”十三郎目瞪口呆。
當年劫境鑄陽十里,今日高下如雲泥,凝鍊出來的太陽才這麼丁點大?
“這樣的話”
初始一驚,隨後一喜,無數次經歷告訴十三郎,事不尋常意味着有線索可尋,最怕的不是意外不斷,而是看起來什麼都正常、實則無從入手,那才真叫入地無門。
低下頭,仔細看,十三郎把昊陽拉到眼前,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用眼睛看用神識看,結果什麼都沒看出來。
它就是變小了,內裡一切如常,作爲鑄陽金烏,十三郎甚至能夠在昊陽中修建金宮,動念便有雛形生成。
可它還是那麼丁點大,十三郎萬分疑惑,試着走進去失敗。
再試,失敗,接着試,還是失敗
“見鬼了嗎!”
十三郎大怒嘗試變身,變人變獸,變雲變霧,甚至化身爲與昊陽同源的火。
就是進不去。
昊陽不能變大,十三郎擅變但其體積不變,修爲運足變得大些,用的少則變大的程度小些,最小就是如今模樣,再無削減。
小不能容大,多簡單。
結果讓人哭笑不得,將來傳出去說自己鑄造的昊陽卻不能安身,不知會笑死多少金烏。
“怎麼會這樣?”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十三郎一跳,隨後意識到自己並非徒勞無功,因爲昊陽有了影子,阿古王“再度現身”。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阿古王的聲音裡透出極大驚恐,像是經歷了極爲可怕的事,再有他無法顯露身形,只能從十三郎的影子裡傳出聲音。
“不要急,先看看能看見周圍不?”這是“再度現身”的由來,十三郎也不知道阿古王現在什麼狀態,只好着他別忙着害怕,先靜心下來看看再說。
阿古王如此,劍尊更不用想,半點聲息皆無。
“能看到這是哪裡?我怎麼了?爲何會是這樣?”
唉!
十三郎從這句話聽出來,阿古王和自己一樣。一頭霧水。
心裡這樣想着。十三郎未催促也不再追問,默默等待很長時間,直到阿古王稍稍平靜一些,才以試探的口吻詢問。
“有什麼想法?”
“不知道。”王駕也非簡單人物,認清現實後顯得極爲果斷,認真回答道:“星空,異界。空間之門,我能想到的這些東西,你應早就想過。”
十三郎默默點頭。
“別的暫時沒有。”阿古王問道:“怎麼辦?”
“能怎麼辦,四處先看看。”十三郎思忖說道:“能否動法?”
“一點點。”
“這樣”十三郎猶豫了下,說道:“我把昊陽收起。”
“我會怎樣?”阿古王趕緊追問。
“不曉得。”十三郎老實回答道。
“”阿古王咬了咬牙,說道:“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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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頭縮頭免不了一刀,阿古王知道這是必須經歷的坎兒,忐忑不安。
“準備好”
十三郎準備收起昊陽,結果迎來又一次失敗。
嗯?!
十三郎再吃一驚。內心微凜。
昊陽不比尋常神通那樣只出不回,金烏自己鑄煉的昊陽仍可收回體內,可慢慢祭煉增加威力,也能恢復重化火元,如今這條鐵律被打破,小小昊陽漂浮在身邊。能看不能收。
這意味着什麼?
沒有遲疑。十三郎立即內試,修爲再轉,漸漸地,臉色有些發白。
“怎麼?”阿古王察覺到異樣。
“昊陽無法收回。”
“然後?”雖覺得奇怪,但能聽出來、阿古王明顯鬆了口氣。
“沒什麼。”十三郎隨口迴應,聲音還算平靜,內心已如大浪翻涌。
他的修爲少了,不可恢復。
剛纔沒能察覺,原因在於現在的他與當年相比強大太多,擁有的法力以海量計。施一次法等若海中一瓢,況且這是許多年來首次出手,精力全都放在外界,難免有些疏忽。
現在十三郎知道了,再沒有弄清“爲什麼”、找到解決辦法之前,這片星空不會給他任何彌補,用一次少一次,用一點少一點。
海量修爲,聽起來似乎無窮無盡,實際上、要看和什麼對比。放到世界內,放到時間的長河中,他這點修爲算什麼。
滄海一粟?恐都不夠資格。
如此這般沉吟良久,十三郎重新擡頭看着周圍,略顯躊躇。
對他而言,這是極其罕見的事情,以往無論身處何種困境,十三郎總能保持沉靜,慢慢尋找破局辦法。這次也不例外,從認清現實的那一刻開始,十三郎便已決心直面危機,迎接挑戰。
只不過,從哪裡開始呢?
四面八方只有三件事物,星雲,螢火,與空蕩蕩什麼都沒有黑,因爲星光點綴不同,星雲漂浮難定,每個方向都不一樣,又似乎完全相同。
星空啊!何其浩大無邊,那無數星光看似緊密,去追的話,當知其耗時動輒以十年、百年計;若在往常也就罷了,如今他知道自己的法力有限,不得不仔細斟酌。
猶豫的時候,阿古王也在幫忙觀察並且思考,結果一無所得。
“該去哪兒呢?”
“那邊。”十三郎隨手指點某顆星光,舉步動身。
“爲什麼?”以爲他發現什麼,阿古王有些驚喜。
“它最近。”
“這都能知道?”阿古王既驚且喜,追問道:“現在你什麼修爲?”
星空莫測,並非看起來明亮而且大的距離近,反之則遠;身處這樣環境,神識不達,如何判斷遠近?
阿古王很清楚這種道理,不能不驚詫。
“知道個屁。”十三郎腳步不停,聲音有些惱火:“蒙的”
勤者有得,這句話再度被證明是真理,隨身帶着一顆太陽趕往“最近”星光的路上,十三郎與阿古王從未停止過觀察與思索,各自推衍、彼此對照並且認真,得出結論後再與世界印證,倒也有些收穫。
比如這裡並非沒有靈力,只是稀有到令人髮指的程度,不知道爲什麼,那些靈力與“外面”不同,無法被十三郎吸收。就好比水,海水湖水雨水露水泥水,內裡存在許多不同,不可同日而語。
另外還有一點需要提到,它的狀態不夠穩定,似在不停發生變化這樣的東西,照例說就不該隨便命名,之所以被兩人當成“靈力”,原因在於它被確認可以像靈力那樣燃燒成法,威力似乎還不小。
“先不管它。”
力量奇異,後果難以預料,因其數量太少,縱能利用、也無大用,除非能夠確認其與破局有關、或在別的路無法走通的情況下,十三郎不打算爲之付出心力、與用則必少的法力。
除了靈力,兩人在路上發現一個讓人擔憂、甚至覺得絕望的情況,這片星空出奇的大!
以十三郎的速度飛馳很久,周圍景物竟無太多變化,粗看就好像原地踏步,那顆開始看起來很明亮、被認爲距離最近的星點閃亮依舊,絲毫沒有變大。事實上,假如不是十三郎心細、從一開始就在留意星圖之間角度的話,定會因此認爲自己已經入幻,或進入某種奇異狀態不能擺脫。
民間傳說鬼打牆,一個人跑啊跑的直到累死,實際在某個極小範圍內不停兜圈子,十三郎曾懷疑過這種狀況,不僅開啓法目查探,還用笨拙的法子前後對比,最終認定不是那樣。
“那就是太遠,太遠所以太大。”
“是的,太大。”阿古王有他的法子,結論與十三郎相同。
此次交流後,兩人心情都很沉重,很長時間沒再開口。
以十三郎如今的修爲,不至於跑幾趟路就法力枯竭,但能肯定一條,星空越大、探查起來越是艱難,結果越難預料。
那也沒有辦法。
想想着看,走走停停,時而放出神識遠眺,希望遇到別的人、或者別的生命也行;結果依舊令人失望,星空當中一片安靜,似乎什麼都沒有。
等過得久了,這種狀況漸漸變得可怕起來。
事物總是相對,大與小,高與低,安靜與熱鬧,祥和與恐怖,會因爲一些變化發生轉變。兩人正在經歷的就是這樣,開始的時候,會有一陣因身處異界緊張難安,隨後、漸漸會被那種安謐寧靜的感覺薰染,進而覺得安寧。等到時間更久,周圍一成不變的時候,所謂安謐的世界、入眼會覺得死寂一片,安寧自然也就變成了孤獨。
漫長、深遠、廣博,看不到盡頭的孤獨。
“不對!”
“真有這麼大?”
說巧也真是巧,是不巧是因爲觸發警惕的因素爲同一個,當心內生出前路孤獨的那個瞬間,兩人同事驚呼。
“你先說。”阿古王言道。
“時間,這裡的時間有問題,具體如何有待詳查。”十三郎告知自己所覺,隨後問:“你發現什麼?”
“大小是錯覺。”阿古王示意此行目標,說道:“它只有那麼大,一直都是那麼大。”
“嗯?”十三郎不太明白。
“是你變大了。”阿古王幽幽嘆息道:“這片空間裡的你,怕與原來世界裡的狂靈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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