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惡煞怨靈天生便是天道棄兒,這樣的東西本不應該存在,你還用它反窺天道,豈不是笑話!”
燕山老祖再也無法忍耐下去,白鬚飄飄說道:“如此看來,恐怕你說的這個法子也不怎麼牢靠,老夫以爲……”
“你懂什麼?”
左大仙一反常態,看不出年齡的面孔滿是憤怒,瞪着燕山的眼睛喝道:“你懂算道?你懂陰陽?你懂緣法?你懂怨靈?”
“我……”老祖張口結舌,一時震驚於左宮鳴哪來這麼大膽,更迷茫於他所說的這些問題。
算道、陰陽、緣法、怨靈,誰敢說懂?別說燕山,就是把閃靈族鰲丘,魔魂族牙木,還有破天管的道士,落日塔的和尚通通找來,誰又敢說這句話?
俘虜的話震懾全場,三位大拿、兩名青年翹首,沒有一個能搭腔。
左宮鳴面色莊嚴,肅然說道:“你們難道不曉得,兇靈惡煞位於陰陽之間,正是窺破兩界、採集緣線因果的最佳人選!”
“不入陰陽,窺視陰陽……陰陽眼是這麼來的?”十三郎接了一句,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
“難道人妖最幸福?”他心裡想。
“陰陽眼算什麼,老朽修的是因果之道,有道是因爲始,果爲終,之間便是緣線,只要握住這根線,一切都不在話下。少君我和您說,您老人家根骨清奇,天資絕倫,天生法眼,兼修……”
“好了好了,您是大師行了吧,我沒那份本事。”
十三郎心想也許算道你比較厲害。可是論到忽悠……學徒都算不上,省省吧還是。
“明說吧,這東西怎麼破解煞氣?”
“你相信他?”大先生也忍不住開口。
“爲什麼不信?”
十三郎坦然說道:“這位大師和我有緣,肯定不能害我。”
“噗!”陸默幾乎吐血,心裡痛罵道。
“一丘之貉!”
……
……
看出那座房子的本質,不是說十三郎的見識超出別人。事實上,場內隨便哪個拎出來,修道閱歷都遠較十三郎豐富。
大先生看出劍意,燕山窺破劍陣,陸默感受到殺意,神心婆婆察覺到怨魂,偏巧十三郎身邊有個啞姑,左宮鳴費盡心機藏在修羅大獄的一絲魂念無所遁形。
十三郎做了什麼,他就是隨便給安個名字:監獄!
結果蒙對了。
左宮鳴煉製這件、或者說這套法器肯定不是爲了解除十三郎的凶煞之氣。那什麼緣法什麼預言還有什麼百年前準備之類的話,十三郎根本當他放屁,理都懶得理會一聲。
但他能大略看出這座房子的用途。
房子內的構造非常精巧,每條鎖鏈每件刑具每塊磚瓦都是劍,甚至還有幾名衙役執沙威棒嚴陣以待,有借官家法度鎮壓邪靈之意。
這是一座融千百到劍意,同時融入千百條凶煞惡靈充當陣靈,以左宮鳴的魂念爲主導。以所謂的緣法爲牽引,不需要時間準備、只需輸入法力便可施展的劍陣!
十三郎推斷。假如這座修羅大獄煉製完成,鬼道很可能不是左宮鳴的對手;換言之,這是他針對自己戰力不足而精心準備的手段。
會煉器的修士不一定是陣師,但陣師一定懂煉器,左宮鳴便是這樣,將自己的特長利用起來。硬是創造出一件獨一無二的法寶,堪稱絕世奇才。
“祭煉完成的話,很厲害!”
真正瞭解修羅大獄後,大先生收起先前的不屑,正色朝左宮鳴說道:“先生大才。我輩不能及。”
左宮鳴親眼看過大先生出劍,自然明白得到他的誇獎何等不易,臉上眉開眼笑,故意哀怨的語氣說道:“哪裡哪裡,在下其實是沒辦法,明明我有很多厲害招數,卻連境界不如我的人都打不過,實在不甘心。”
臉色一變,他神神秘秘說道:“誰能知道,這件寶物最大的厲害處是什麼?”
“是什麼?”十三郎笑眯眯地開口,一臉仰慕與渴望。
“是成長!幾乎沒有極限的成長!”
左宮鳴一點不在意別人覬覦的目光,炫耀說道:“很簡單的道理,您的劍意會越來越強,煞氣也會越來越多,斬殺強敵便不缺怨魂,通通可以充實其中,是不是很厲害?”
十三郎笑容更柔,說道:“是很厲害,它能承受得住?”
“哈哈,這就是老夫的厲害處了,這座大獄是我的得意之作,自身材質就不說了,其陣法構造圓融如意,堪稱奪天地之造化越腐朽而神奇前無古人後有來者……”
老朽升級爲老夫,凸顯左大仙的驕傲豪情,十三郎懶得管這些,說道:“那它怎麼此纔算練成,練成之後……到底怎麼樣呢?”
“很簡單,現在它是一座房子,煉出劍形即算小成。威力嘛……馬馬虎虎,法力足夠的話,斬掉打敗我的那個傢伙肯定沒問題。”
“我靠!”
十三郎真被嚇一跳,凶煞險些再次激發。其它人也都紛紛色變,暗想這等逆天寶物,真虧了這個傢伙以前沒暴露。
左宮鳴嘆了口氣,說道:“可惜啊,我空有思路,這件寶物還是煉不成。”
說到這裡他突然得意起來,說道:“這便足以證明,本仙的緣算之法行之可靠,若不然,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剛剛好讓我遇見少君?”
“噗!”陸默又噴了,心裡想原來你自己也知道不靠譜啊,這樣都敢忽悠。
大先生看了十三郎一眼,示意他不要急着否認自己的少君身份,說道:“接下里如何,還需先生詳加解釋。”
“接下來?接下來還不簡單嗎?少君只要按照我的指點,將這件法寶接下去祭煉,把劍意煞氣通通朝裡面灌。一切水到渠成。”
“呃對了,煞氣功法還是需要的,這個我老早就有了,不算什麼高級貨;還有導入陣法與劍陣是合一的,效果當然沒有鬥轉那麼厲害,多費點時間就成。”
一把拉住十三郎的手。左宮鳴巴巴說道:“走吧少君,咱們馬上開始。”
衆人集體石化,心裡想你真不拿自己當外人,先看看這是啥地方,自己又是什麼身份好不好。
更詫異的在後面,十三郎聽了非但沒有拒絕,反倒大爲欣然地連連點頭。
“嗯,事不宜遲,咱們馬上開始。”
“等等!”
別人不說什麼。大先生可忍不住,叫住兩人問道:“這件寶物煉成後,歸誰?”
這是要點,試想十三郎忙死忙活,如果是爲了左大仙服務,那是誰都不能接受的局面。然而話說回來,這種可能幾乎不存在,大先生擔心的是裡面明明有左宮鳴的魂念存在。寶物又該如何變換主人。
聽到大先生的問題,左宮鳴的臉色變得很奇怪。疑惑說道:“這還用問嗎?使用劍陣就要能承受得了裡面的煞氣,主人是誰?還能是誰?”
目光巡視一週,他說道:“等到少君把身上的煞氣全部祭煉出來,誰能受得了,你,你。還是你?”
幾名大佬目光呆滯,集體搖頭。
……
……
事不宜遲便需當機立斷,大先生安排一處靜室,供十三郎與左宮鳴使用,自己將外面的事情稍做安排。竟也來到室中。
“你要走?”大先生直接問。不用說,鬼道泄的密。
十三郎沒有否認,施禮回答道:“嗯,本打算回報老師,還未尋着機會。”
大先生微微皺眉,沒有談及大戰也沒有談及誓劍之約,說道:“妖靈大陸不是靈域,如今你有隱患在身,如何走得了?”
十三郎沒有直接回話,目光看向左宮鳴。
“呃……”
左大仙明顯有顧慮,他看出大先生不想讓十三郎走,同時也看出十三郎很堅決,左右爲難。
“實說就好。”大先生淡淡說道。
話題一旦離開算道,左宮鳴頓時失去驕傲的本錢,被大先生的目光看得有些發毛,小意說道:“煉化煞氣是長久之功,最好當然是跟隨在大軍左右,以免出了岔子。”
大先生沒做聲,十三郎也沒做聲,兩人依舊看着左宮鳴。
大仙的神情越發不自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十三郎此時煞氣濃郁,還是因爲他的“少君”身份,左宮鳴覺得這邊威壓竟絲毫不輸於大先生那一方,夾在中間好不憋屈,很想大叫幾聲。
“其實……其實方法還是很簡單的,穩重些的話……”
“不必說了。”
大先生淡淡揮手,朝十三郎說道:“可需他跟着?”
十三郎恭敬施禮,老老實實回答道:“學生一個人,或許還更安全。”
“什麼!不可能,這不可能,老朽,不,老奴精通緣法,必能爲少君……”
兩道冷冽的目光同時落在身上,左宮鳴乖乖閉了嘴。
金山一戰後,獵妖使展現出外星修士的強悍處,單單那顆大樹便震懾羣雄。可以預料的是,接下來的戰鬥絕不像原先想的那麼輕鬆;這樣的情形下,左宮鳴留在四方聯軍,絕對能發揮別人無法替代的作用。
從十三郎的角度,他真不認爲左宮鳴能給自己帶來多大幫助,還要分出心思考慮其會否再次“叛變”,雖說大先生等人可以施加封印,然而面對這種怪才,誰能保證妥當。
十三郎不矯情,大先生更不會矯情,略一思索後說道:“左先生留下,我以性命擔保你的安全。”
一句話可代替天雷,沒有比這更重的誓言,左宮鳴聳拉着鬧嗲認了命,再不敢開腔。
決定了去留,大先生又問:“另外我問你,這座實爲劍陣的大獄,可有鎮壓之物。”
“鎮壓之物?您的意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