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大,你說你強大?”
十三郎揮揮手,說道:“都過來都過來,列隊見見三子大人,自詡爲三生正統的山君第三子。”
轟!
無聲有勢,十萬鬼奴轟然應諾,數十名六七級鬼王一字排開,煙雲滾滾,‘陰’風呼嘯,似連靈魂都可凍結。剛剛吞噬過一名鬼道大修,這些鬼王的氣息均有所增加,呃,應該說有所恢復纔對。‘亂’生海‘陰’陽難分,大夥兒苦熬這麼多年,沒有一隻狀態全盛。
活人血‘肉’永遠是鬼物的最愛,修士‘精’血更如仙丹與甘霖,任何時候都不能拒絕。之前僧多粥少,一名大修遠遠滿足不了羣鬼的胃口;此番戰機再現,鬼霧蔓延鬼‘潮’洶涌,十萬道貪婪目光望着三子,彷彿他是一塊‘肥’美鮮‘肉’。
“你強大?”
啞姑站在隊伍的正中央,神情冷漠沒有一絲表情,望着三子的目光不見嘲諷,彷彿他是一隻叫囂與天斗的賴皮蛤蟆。
“你強大?”
五名大修紛紛站起身,站直身體,衣衫溼透髮髻散‘亂’,臉‘色’蒼白得鬼都不如,神情好似剛剛登基的君王。
小不點悄悄走過來,扭着身子不肯看三子一眼;大灰歪扭得比她還厲害,身軀打着晃走到小不點面前做嚴肅狀,低聲訓斥。
“每次都不聽話,該打!”
“要你管。”
小不點吐一口舌頭轉過頭,偎十三郎身邊再不肯理他。
趕路這段時間,十三郎絕大多數時間忙於自療,中央星臺沒怎麼出過力的神驢充當坐騎,小不點與其‘混’得斯熟。可惜熟歸熟,神驢空有雄壯的身姿沒有與之對等的氣度,玩‘性’或比她還重,哪裡來的威嚴可以消費。
自打分兵星臺,十三郎裡外忙個不停,連個清淨地方都尋不着,小不點缺少磨練,對力量的掌控仍遠遠沒達到自如,且隨着‘性’子朝人轉化,時有自作主張之舉。結果當然不會好,輕則法力紊‘亂’許久不得平息,嚴重的時候甚至會震傷內腹。
想想也對,可憐海螺一年難爬三十米,如今變成可以自由飛翔的人,‘性’子怎麼能不活跳?想着這些,十三郎總捨不得罵,嚴於律己的大灰每每看不慣,忍不住要說點什麼。結果通常便是這樣,小不點將驢伯伯如衣服架子一樣被晾到一邊,根本不買賬。
“青‘春’期啊......唉!”
大灰無奈搖着頭,嘴裡嘀咕些妞妞不如小子好,叛逆的人生難伺候等等莫名其妙的話;神情之感慨態度之仁和目光之無奈,儼然一副‘操’心勞力不討好的‘奶’媽面孔。
空中嗡鳴震起,近萬飛蟻呼嘯而來,盤旋在十三郎頭頂成箭矢狀,鋒銳直指三面人。面對兩大修士的時候,十三郎並未將它們收回,而是追逐着三子所化的漩渦尋找戰機,可惜彼時天變連連,用處不是太多。
“你覺得自己強大?”
胭脂鳥哼哼一聲便又低頭,其身體上披着一層水袍,火光經水珠折‘射’,如琉璃般璀璨。不管是火靈還是火妖,胭脂鳥這輩子都沒有與水如此親近過,其神情得意更透着幾分好奇,顧盼自得。這是其主人新領悟的“神通”,無絲毫威力,純粹顯擺、順帶‘蒙’騙一下那個瞎了眼的伏‘波’修士。
得此靚裳,愛美的傻鳥自顧尚且不暇,哪裡有空多看三子一眼。
“你強大?”
十三郎左右揮手示意安靜,擡起頭望着三子說道:“你一個打我們一羣,還是我們一羣打你一個,自己選。”
“沒錯,你的人多。”
三子神情不變,失笑說道:“人多不一定有......”
“劉三頭!你這個狗不如豬不聞牛不‘操’羊不啃的畜生,埋到土裡都找不出‘摸’樣的屎坷垃;你這個八輩子不出糞坑蒼蠅都生不出來的蛆,鬼啃嫌臭蟲咬嫌腥王八都不肯嚼一口豺狗迎風不敢行的......”
突聞一聲悲嘯,瞎眼修士目中帶血,兩隻手臂僵硬,如殭屍般平舉對着三子方向,破口大罵。唾沫和着鮮血飛舞,聲‘浪’鼓起風濤幾條,伏‘波’修士宛如十輩子沒有開過口的嘮叨鬼,洋灑一通好辭。
“劉三頭騙子*子烏龜王八羔子,你爲什麼有三隻頭,因爲你爹是個老扒灰你你母親是個老*子你‘奶’‘奶’是個賤人你爺爺是個*公還有你大爺二姑生‘花’柳三姨娘嘴上得痔瘡......”
凜烈氣息瞬間一空,周圍所有人,包括啞姑身邊十萬鬼衆都爲之側目,齊齊倒退三步。
嚇的。
一人喊出五百隻烏鴉,一人叫出鑼鼓喧天;至於他罵的那些話,別說矜持道家,市井屠夫都不好意思叫出來。
人中奇葩,修中另類,億萬生靈難尋其一。
羣修失‘色’,羣鬼失聲,對伏‘波’修士的同情瞬間化爲厭憎,僅閃了一下又轉成畏懼。大家望着三子的目光有些憐憫,暗想假如他是因爲這個才整治他,稱得上情有可原。
“神人啊!”
大灰咧着大嘴,怎麼都無法合攏,內心生出無窮悔意。神驢覺得自己簡直白話了,跟着少爺裝十三,結果畫虎類犬,怎麼都裝不出那個範兒。不如跟着這位爺學習,甭管丟人不丟人,痛快!
奇妙的是,作爲被罵的那個人,三子三張面孔氣到發白,六隻眼睛都泛着苦,偏偏絲毫都沒有喝止的意思,還帶些幸災樂禍。
“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大夥兒一起聽聽。雖然本座承受的比較多,可我的抗力強,習慣了。”
“劉三頭......”
“閉嘴!”
距離他最近的蔣凡終於清醒,趕緊以禁法封住他的嘴,封住其修爲,但沒有封住其身體;臨了還在衣服蹭了蹭,似覺髒了自己的手。伏‘波’修士全身不得動彈,不知多少污言穢語憋回到肚子裡,臉漲得通紅。周圍瞬間清淨下來,羣鬼羣修一時不得適應,你看我我看你,竟無人出聲。
“人才呵!”大灰感慨道。
“人多不一定有用。”
沒有人罵,三子鬆了口氣同時有些失望,打理心情喟然說道:“之前我的人多,還不是被他們幾個揍得灰頭土臉。”
這貨真看得開!被誇獎的五大修士面面相覷,均不知該說什麼好。
十三郎接過話茬,笑着說:“意思是,你一個打贏我們全部?”
“沒有她的話,本座的確這麼想。”
三子感慨萬千,指指啞姑朝十三郎說道:“哪‘弄’的?能不能出讓?”
噗嗤!大灰一口痰堵在喉嚨裡,眼淚都差點嗆出來。五大修士、此時應該說七大修士茫然不知所謂,剛剛有些清醒的頭腦再度陷入‘混’沌;那邊伏‘波’修士連連搖頭,示意蔣凡放開自己,並以目光示意,自己絕對不會再向這個沒心沒肺的三軍弟子‘浪’費口水。
十三郎依然保持着平靜,說道:“想談判無妨,講點實際的來。”
不得不說三子是個很有喜感的人,這麼荒謬的事情都能一本正經說出來,不和他商量都覺得不好意思。
十三郎說道:“假如不能理個道道出來,我想試試能不能把你幹掉。”
“能不能”就是沒把握,沒把握就是讚美;被讚美的三子哈哈一笑,說道:“你我都是狠角‘色’,打起來很難收手,沒有七成把握,本座建議你別那麼幹。”
十三郎誠懇說道:“我會的,你呢?”
“我?本座不想魚死網破。”
隨意應了句,三子突兀收斂神情,認真問:“是不是特擔心,特害怕,特別吃不準?”
十三郎搖頭,同樣認真的表情回答道:“擔心,吃不準,不過不害怕。我人多跑的又快,大不了死幾個炮灰之後逃跑,你拿我沒轍。”
三子挑起拇指,讚歎道:“有道理,本座最怕你這麼幹。”
十三郎輕輕一笑,乾脆束起雙手,不再開口說話。
幾番對答,周圍人與鬼聽得稀裡糊塗,感覺荒誕、同時暗贊這兩位當真是人才,針鋒相對且都不怎麼要臉。大家沒有注意到,不知不覺戰場格局已確定下來。看似強大的三子忌憚多多,不肯馬上動手;反之十三郎坐擁十萬鬼奴,還有一名化神坐鎮,七名大修雖說氣息奄奄,真拼命的話好歹是股強悍力量;然而不知爲什麼,他竟也不肯、或不敢發動。
虎遇狼羣是最麻煩的事情,十三郎這邊可以算羣狼,三子難道算得上猛虎?
至於麼?
五大修士,包括蔣凡與伏‘波’魔修都覺得不解,都想問,可又都沒問出來。他們當然看得出三子強大,但都不認爲他能強大到令十三郎畏懼的程度,那句扔下大夥兒跑路......換成別的隊伍恐已炸了鍋,這裡卻依舊安安靜靜,沒有任何人因此而擔憂。
呃,或許有一個,伏‘波’修士肯定不放心,但他只有一個人且最最有可能被當成炮灰,不敢吭聲。
“厲害,真厲害!”
三子留意到衆人的表情,誠信讚歎說道:“一個非靈非魔的傢伙能把這些廢物訓成這樣,本座佩服!”
不死心,仍攻心;十三郎有些無聊,望着三子一頭三面的怪異‘摸’樣,誠懇說道:“再鬼扯,我可要動手了。”
三子慨然說道:“好吧,講點有用的。首先讓你看一看,現在本座究竟有多強。”
言罷三子擡頭,舉手,對空輕輕一拳。
石破天驚!
新的一天,輕投票,甭管啥票,有票都投給我就對啦。
老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