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夜半捉姦

窗外,春蟬在鳴叫,鳥兒在唱歌,大紅公雞永遠不知疲倦的在追逐年輕的母雞,這些曾令他夢迴縈繞的故鄉牧歌,如今成爲了噩夢的前奏。

警鐘長鳴,此地不可久留。

他決定明天悄悄開溜,溜之前再見紀家妹一面。

剛纔在路上打開手機,紀家妹的未接來電十幾個,不管出於什麼目的,這份惦記仍然令他感動。

至於蘇美、柳詩霞,等回城後發個短信告知得了。

按理說,在感情上他跟蘇美近得多,但他怕見蘇美,更怕她的眼淚,那種林黛玉似的欲哭無淚、黯然神傷,這會令他心傷。而對柳詩霞,卻有聞名不如見面,見面不如聞名的遺憾。

他忽然覺得,很多時候,男女之間保留一定神秘,比非要捅破那層紙好得多,尤其結果並不美好,連做友人都難了。

白天美美地睡了一覺,把幾天來虧欠的瞌睡補了個大半,晚上,週二寶精神抖擻的如約來到紀家妹家。

聽說週二寶來告辭,她沒有表現出他以爲會出現的驚訝,而是麻利的端出花生米、豆腐乾下酒。

“你這一走,啥時候回來啊?”

“說不定,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他儼然黑社會老大的翹着二郎腿,說着江湖話。

“那人家想你咋辦呢?”紀家妹隔桌撒嬌,半真半假。

“發短信三。”

“你倒說得輕巧,遠水解不了近渴呀。”她甩給他一個秋波,挑逗似的。她屬於那類女人,隨時需要勾起男人的,來證明自身的魅力——男人的慾念,是她存在的價值。

室外,春風躁動。

室內,紀家妹穿了一件白短袖,紮在青色的牛仔褲裡,顯得幹練而清爽。那挺拔的胸、那纖細的腰、那修長的腿,若春風嫵媚風情無邊。

週二寶想起這一別不知何日再見,那幾次的美妙交融又浮現在腦海,頓時有了“最後的晚餐”想法,站起來摟住她的纖腰,便要解她的衣釦。

紀家妹按住他的手,搖頭。

“怎麼啦?我想給你大戰十八回合,哪怕你跟別的鳥人在一起,就想到我的好。”

“再等等,我今晚眼睛老跳,總感覺要出什麼事。”

“出什麼事?還不就男女之間那點可愛的事。”週二寶語氣輕鬆的說,心裡也不安起來,張得貴的慘狀忽然跳進眼簾。

有時候,你得尊重女人的直覺,才能化險爲夷。

週二寶悻悻落座,拿起酒杯自斟自飲。從紀家妹的恐懼,他感覺到,鄰村張得貴的死,以及死因,她是清楚的。但他打定主意,她不提,自已也不能提。否則,別說這酒沒法喝下去,兩人之間橫亙着一個偷情而死的人,都是一場折磨啦。

“二寶,你給我說說,今後你找老婆,想找一個啥樣的,我幫你留意看看。”還是紀家妹打破沉默。其實,潛意識裡,她想知道自已在他心裡的地位。

“我就喜歡你這樣子。”週二寶討巧的說。其實依他本意,紀家妹的火熱適合做情人,娶老婆還得蘇美似的,略遜風騷。

“你喜歡我什麼呢?”像所有女人一樣,她也願意聽在乎男人的誇獎。說着,坐到他的腿上,雙手摟住他的脖子。

熱溼的腿壓在週二寶的身上,他下體立即有了反應,腦子也不靈光了,出現了男人經常不能控制的狀況——屁股決定大腦。他的嗓子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着,艱難的說:“我喜歡你這裡……”語言已經無法表達衝動,便用手指依次按她的脣、胸、小腹下三寸,從上到下。

從高一開始,紀家妹便從男人的目光中讀出了自身的吸引力,那些目光是多姿多彩的。有驚歎,有欣賞,更多的是**,那**像伸出的爪子,恨不得扒光她的衣服。但被人關注是會上癮的,彷彿站在舞臺上接收粉絲的鮮花,多多益善,不收白不收,收了也白收。

週二寶看她笑靨如花,又伸手扯她衣服,被她按住,“等一下,就這樣說說話,我想聽你講怎麼喜歡我。”

我的姑奶奶,這都啥時候啦,你還按兵不動?你不知道嗎,語言永遠是蒼白的,在身體的交流面前!他心裡叫苦,臉上的笑便勉強了。

突然,一陣敲門聲響起,隨後是男人在院外的粗嗓門:“家妹,我回來啦,快開門!”

聽到這熟悉的男聲,週二寶嚇得魂飛魄散,推開坐在腿上的紀家妹,抱頭就朝桌下鑽。還是紀家妹鎮靜,她先踢了他一腳,讓他出來,然後把兩人的酒杯和筷子朝抽屜裡一塞,又用手梳理一下頭髮,才拉開門。

“怎麼半天不開門,沒生病吧?”男人的聲音,透着關切。

“家裡來了一個老鄉,他明天走,我正想讓他給你捎點東西,你怎麼連電話都不打一個,就鬼鬼祟祟回來啦?”

“快別說啦,我是偷跑回來的。”

兩夫妻在院裡悄聲說着,走進屋。馮建國看見週二寶坐在沙發上,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忙熱情的叫着“周老弟”,遞煙又點火。週二寶正琢磨給主人家解釋,這麼晚還在留守婦女的家做什麼,看他不僅不追問,反而像久別重逢的老友一樣滿臉堆笑,便有些糊塗了。客廳的穿衣鏡就立在那兒,難道他沒有看出來,我一不小心給他戴了綠帽子?

週二寶當時還不知道,馮建國失手燒了工棚,自知罪孽深重,想到嬌妻和兒子的可憐未來,便趁看守大意逃了出來。哪知剛邁進屋,就看見了在一口鍋裡舀飯吃的工友,而這是他最不願看見的人。

馮建國招呼老婆弄幾個下酒菜,他得穩住週二寶。

“周老弟,你啥時候回來的?”席間,他裝出無意的問。

週二寶不知道他葫蘆裡賣什麼藥,老老實實說前幾天剛回來,因爲工棚燒了,自已的衣服都沒搶出來,只好借停工的機會,回家來拿些衣物。由於跟馮建國不熟悉,他沒好意思提娶媳婦的事。

馮建國開始還笑眯眯的,聽到“工棚燒了”幾個字,臉色就有些變了,吱吱唔唔道:“那你啥時候走呢?”

“他明天走,我不是跟你提過嗎,他來幫你帶點東西。”紀家妹插話,站在丈夫身後,朝週二寶使了一個眼色。他一下懂了,難怪“綠毛龜”沒有找我麻煩。

聽說週二寶明天便回城,馮建國有些着急了。他這一去,我的行蹤不是就暴露啦?

“周老弟,有件事不知當說不該說,”馮建國爲難的說道,“這次回來,我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不知你能不能當沒看見過我,不跟任何人提起?”

週二寶在城裡混了幾年,腦子早磨靈光了。先前看他聽到“工棚燒了”臉便掛不住,這會兒又不讓提見過他的事情,便猜到他可能偷跑回來的。是放他一馬呢,還是藉機詐他一下,讓他今後別拿我跟家妹的事做文章?

“我可以不跟別人提起,但我的哥哥如果問起你,我們親兄弟總不能說假話吧?我哥知道了,難免在牀上給嫂子說起這事,你有所不知,我嫂子那張嘴呀,怎麼形容它呢——頭天晚上的胡豆都關不住。”他決定詐他一下。

馮建國的酒量很小,幾杯下去連精瘦的脖子都紅了,這會兒聽到紙包不住火,臉一下就變黃了,額頭沁出一排冷汗。他嘴巴張了幾下,卻不知說什麼好,只好把無助的目光投向老婆。

紀家妹一直沒聽懂男人在說什麼,但從老公恐懼的神情已經猜到,他在外面犯了事,不希望別人知道他逃回了家鄉。儘管此前她對老公有怨氣,但他畢竟是自已的男人,男人是天,天垮了自已和兒子怎麼辦?於是她說:“二寶哥,俗話說,親不親故鄉人。咱們都是低頭不見擡頭見的鄉親,不管他馮建國有啥對不起你的地方,我今天在這裡給你賠不是,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就當沒有看見他回來。行不?”

看週二寶沒作聲,她走上前扯他的衣袖,撒嬌。

щшш★тt kǎn★℃O

馮建國看他倆的親熱勁,有些回過神來。想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獨處一室,有什麼好事?再看他們之間的眼神,情意綿綿的,全然沒有男女同學之間的陌生和提防,就猜到自已着了道,老婆被別人睡了覺。他媽的,老子在前方賣命,你們在後方胡搞——還讓人過不過踏實日子啊?

想到這些,他的火騰的就上來了,“啪”的一拍桌子,待要翻臉。卻見紀家妹冷冷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刺來。

他一激靈,頓覺此時不是跟他倆人作對的時候,否則老婆被睡了,大牢還坐了,這不是冤大了嗎?何不順水推舟,先把週二寶這龜孫子的嘴堵上,將來再報這一日只仇。

於是,裝着喝醉的樣子,搖搖晃晃站起來,“喝多了,我先歇着去。家妹,你幫我照顧好周老弟,一定要照顧好哈!”

他嘴裡說着,心裡冷得結冰,還寬慰自已,老婆已經被狗日的睡了,就讓他再睡一次,反正啃過的饅頭再多啃一口,也沒啥損失。

紀家妹知道他看出了苗頭,臉頓時青了。

週二寶也聽出話中的意思,頓時來了氣,站起來便要走。把老子當什麼人了,嗟來之食,老子偏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