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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趙是考察團裡最年輕,腰桿最細的一個。到上海時他已經想閃人了,知道12家共同做這個工程他肯定入圍,因爲連他在內只剩下了12家單位;如果6家做他可能性不大;如果按慣例由3家瓜分,肯定沒他的戲。那時候他想縮頭,有點來不及了,因爲他隨身攜帶的20萬現金,有15萬是借的,已經花掉了10萬,如果半途而廢,欠下的鉅額虧損何時能還清?若繼續在老色鬼身上投資,比起那幾個揮霍公款的狠角色,跟隔靴搔癢差不多。

在煎熬中,小趙隨團到了北京,住在一家五星級賓館。那天是在外的最後一夜,一行二十多人在大堂等駐京辦的人趕來跟江市長踐行。同旁邊大功快成的喧譁相比,小趙心如死灰,想出門一個多月,錢花掉12萬,工程的毛都沒摸到一根,這回去咋向債主交代?就在他思考是先把江市長掛了,自已再自殺呢,還是在江市長房門前把自已掛了的時候,已經在江市長肥厚的脖子上找下刀部位的眼睛,看見江市長的死魚眼突然一亮,順着他目光看去,一個着軍裝的美豔女子穿堂而過。這是唯一效力江市長的機會了。他覺得自已讀懂了江市長眼裡的潛臺詞,立即鋌而走險的尾隨而去。

有人說,英雄創造歷史。其實,很多時候是時間創造歷史。如果這個女軍人晚出現半小時,江市長無福看見她,那麼無論小趙抹不抹江市長的脖子,至少他的命運就不一樣了。

“同志,看你好面熟啊,你是演員吧?總政的、海政的,還是戰旗、戰友、戰士文工團?”女兵在16樓走出電梯,快開門時,小趙叫住她。

“我不認識你。你有什麼事嗎?”女兵有些警惕,看年齡也就十七八歲,個頭一米七二,跟小趙差不多,絕對的英姿颯爽。不用化妝直接可以上《解放軍畫報》封面。

“我們老大很仰慕你,不,他想結識你。”小趙有些語無倫次,被她清純脫俗的美。

“對不起,我是來出差的,明天就走,時間已經排滿啦。”這種陌生人的搭訕她見多了,所以禮貌卻拒人千里的說完,便轉身開門。

她一走,豈不是前功盡棄,12萬元都打水漂啦?小趙一急,回頭看走廊靜悄悄的沒人,忙推門進去,嚇了她一大跳,“你幹什麼?”

“你不是明天就走嗎?”小趙想若她這時候大叫“抓流氓”,自已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還不敢說幫江市長拉皮條,只好硬着頭皮抓緊表白來意,“我的老大,也就是我們的市長,只給你待一晚上,這些都是你的了。”他邊說邊從挎包裡往外掏錢,一疊,兩疊,三疊,共三萬放在牀上。

八十年代末,一個剛分到機關的大學生月工資也才53.5元,所以這是一筆鉅款。女兵的臉忽然泛起了紅暈,不接受也沒拒絕。小趙一看,有門,又取出兩萬扔在一堆。她彷彿全身發熱,下意識的把軍帽從頭上抓到手上,黑色的秀髮瀑布般的滑在肩後,然後躲避小趙目光似的,把頭扭向窗外,胸部劇烈的起伏,第一顆外扣和裡面白襯衫的扣子一下蹦開了,露出白皙的脖子,看得小趙直吞口水。增一分太肥,減一分太瘦,高一分太長,矮一分太短,絕品!忙把挎包的錢全傾倒而出,滿面慚愧的說:“實在對不起,我總共只有八萬,全在這裡啦。”說完急忙退了出來,魂卻留在了屋內。

那晚上江市長忙活了一夜,覺得前58年白過了,又覺得人生非常美妙,纔剛剛開始,他很想向天再借三百年。

除了江市長,小趙也通宵未眠,替他的老大擔驚受怕的。如果女兵嫌江市長太老了,根本不配合;或者像條死魚,隨你煎、炸、扁,弄死不出聲;萬一她有口臭、狐臭、香港腳,把領導薰昏了怎麼辦?一句話,小趙不安,是擔心**同志不爽,假若**不爽,他不僅20萬漂漂了,可能在建築行業都混不動了。

天微亮,被失眠折騰一夜的小趙就摸進賓館餐廳,等江市長,這是最早可能碰面的地方。都九點多了,江市長微胖的身影纔出現在餐廳門口,小趙看他紅光滿面,一副吃了兩付胎盤的架勢,心頭的大石落了一半,只聽江市長說:“你這個龜兒子,找那麼巴適的女子給我,想收我老命啊!記住,下週一去建委,把廣場合同簽了——我只能給你三分之一工程,大家都要吃飯。”聽完江市長一番話,小趙興奮得差點不用坐飛機,直接就飛回工地了。

商人很多時候像窯姐兒,有錢掙就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