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用心

此時此刻,距離騰龍大廈不遠的第四人民醫院住院部裡,坐在牀上的宇文樹學正緊閉雙目,汗出如漿。

“先前用五行控使那串法珠變得火熱,不知道劉天明感受到沒有,如果他能明白我的意思,用槍將定靈珠打入鑿齒胸膛,應該可以殺死這怪物吧……”宇文樹學在心中反覆唸叨着。由於無法再打通劉天明的手機,他只得出此下策。使用五行控遠程對定靈珠施法,本就極耗精力,而現在爲了讓那串定靈珠變得無堅不摧,他已幾乎耗盡了自己的全部靈力。

終於,宇文靈力透支,再也堅持不住,一頭栽倒在病牀上暈了過去……

嘀嘟……嘀嘟……

騰龍大廈樓底隱隱傳來一陣救護車的笛聲,劉天明一驚,想起了不知現在何方的顧青。他拍了拍玄罡的頭,急切地叫道:“快帶我去顧青那裡,別裝傻!我知道你聽得懂!”

玄罡先將劉天明引到蒲遠的辦公室,那裡卻早已是人去屋空。劉天明又跟着玄罡一口氣追到樓底,正趕上蒲遠協同幾個醫務人員把顧青推上了救護車。

“蒲董,顧青怎麼了?”劉天明着急地想跟着爬上救護車,卻被兩個護士禮貌地推了下來。

“我也不知道,她突然一下就暈了過去,嚇得我趕緊打120把救護車招來,你別急,坐我的車跟着一起去吧。”蒲遠頓了頓,目光落在劉天明的胸前,“啊!你也受傷了?”

劉天明低頭看看胸前浸出的血跡,擺了擺手,“不礙事,將就去醫院包紮一下就行。”

兩個男人帶着玄罡自行駕車跟在救護車後面,很快駛入第四人民醫院。劉天明顧不上自己的傷勢,先跑去看顧青的情況,值班醫生正指揮護士們將顧青推入病房時,一個小護士緊張地跑來拉了拉醫生的衣服:“李醫生,26牀的病人突然昏迷了!”

26牀?站在一旁的劉天明一愣,26牀不就是宇文樹學的病牀嗎?他怎麼也昏迷了?

“26牀……宇文……樹學。”李醫生推推鼻樑上的眼鏡,看了看手上的病人記錄,“你先留在這兒幫她們,我去看看那邊。”他拍了拍小護士的肩膀。

一眨眼,醫生和護士們都緊張地投入工作,只留下劉天明和蒲遠呆呆地站在走廊上。劉天明低着頭,喃喃地說:“怎麼兩人一起暈倒了……你們是約好的嗎?”

瘋狂肆虐的暴雨終於停了,破開厚重雲層的陽光重新灑向大地,潮溼的醫院走廊升騰起一層薄霧,來往行走的護士身影看上去就有些不那麼真切。

蜷縮在走廊休息椅上的劉天明慢慢睜開眼睛,前後看了看,蒲遠已經不見了,昨晚一直守在病房一旁的玄罡也不知所蹤,他伸手揉了揉惺鬆的睡眼,正好看見李醫生從顧青的病房裡走出來。他猛一翻身坐了起來,想攔住醫生問問顧青的情況,卻牽動了胸腹上的傷口,哎喲地叫了一聲。

“小夥子,怎麼就這樣躺在過道里?當心着涼。”李醫生倒主動走過來扶了他一下,“喲,你還剛做了包紮……你該趕緊開個病房去休息!”

劉天明苦笑了一下,用手指了指顧青的病房,問道:“她怎麼樣了?”

李醫生打量了一下劉天明,笑問道:“她是你女朋友?”

劉天明臉色微紅,厚着臉皮嗯了一聲。

“呵呵……你倆感情不錯啊,虧得你在門外守了這麼一夜。放心,你女朋友沒事,只是疲勞過度,加上受到些驚嚇,就暈過去了,建議住院休息兩天……我剛開始見她身上有血,卻沒有傷口,嚇了一跳,還以爲她是內出血……是你身上傷口的血濺到她身上了吧?我看應該擔心你纔對。你怎麼弄成這樣?”李醫生疑惑地看着劉天明。

劉天明反應還算快,謊話張嘴就來:“沒事沒事,我倆搬鏡子,不小心失手打碎了,我割傷了手和肚子,傷口不深,就是流了點血,把她嚇暈了,她沒事就成……我可以進去看她了嗎?”

“半夜三更的搬什麼鏡子嘛?”李醫生搖搖頭,“她還沒醒,你要進去也行,輕點聲,旁邊那張病牀沒人,去歇歇吧。”

劉天明感激地和醫生握握手,手上又是一陣鑽心痛。

“行了行了,別握手了。”李醫生笑着準備離開。

“呃……對了!”劉天明突然叫住了李醫生,“那個……26牀的病人……就是叫宇文樹學的那個,情況怎麼樣了?

“你認識他嗎?”李醫生回頭走了過來,表情變得有些嚴肅。

“嗯……他也是我朋友。”

“你這個朋友有些奇怪啊……”李醫生皺起了眉毛,“他是因爲肋骨斷裂,小腿肌肉拉傷才住進醫院的,前天才剛能坐起身來,腿都還不能動。昨晚居然會因爲體力透支而暈倒……”

“啊?這……”劉天明暗自思量,難道就是因爲那串變得火熱的定靈珠?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他現在已經甦醒了,需要的只是靜心休養而已。”李醫生很忙,說完這句話,便急匆匆地走了。

劉天明想了想,決定還是先看看顧青。他輕輕推開病房的門,第一眼看見的居然是玄罡!也不知這傢伙是什麼時候偷偷跟着醫生護士進了病房,藏身於顧青的病牀下。劉天明進門時,它剛好把腦袋從牀下探了出來。

這傢伙,守得還真緊!劉天明嘀咕着走到顧青的牀邊,才發現顧青早就醒了,正睜着大眼睛望着窗外。

“劉隊,你沒事吧?”顧青聽見腳步聲,連忙扭頭過來,見是劉天明,便微笑起來。

“沒事了沒事了,總算把怪物幹掉了,那傢伙……嘖嘖……”回想起昨夜的經歷,劉天明還有些後怕,“你怎麼會突然暈倒了呢?我聽蒲遠說你是在他辦公室裡暈倒的,你該增強一下體質了。”

說到蒲遠,顧青的眼神一下迷茫了起來,她輕聲說道:“我找到朱靈了……”

“啊?”

“而且還有另外兩個男人的屍體……”

“在哪兒發現的?”劉天明瞪大了眼睛。

“就在蒲遠的辦公室裡,沙發靠背的後面……他們……死得好可憐……”顧青的聲音有些顫抖。

劉天明倒吸了一口涼氣,“老天……怪不得你會暈倒,難道是蒲遠乾的?可他爲什麼……那兩個男人又是誰?”

“那兩個男人我好像不認識,不過當時也沒怎麼看清楚。”顧青搖搖頭。

“屍體是藏在什麼隱蔽的地方?”

“並不是藏着的,三具屍體就這麼並排站立在沙發靠背後面……好像是刻意那麼放的……”顧青回想起朱靈空空的眼眶,不由打了個顫。

“你好好休息,我這就去找宇文樹學商量一下,看看下一步該怎麼辦。” 劉天明轉身就想走。

“你也受了傷,還是先休息一下吧?”顧青不忍心看着這個手掌和腹部都纏着繃帶的男人馬不停蹄地奔波。

“謝謝你,小傷不礙事。”顧青的關心讓劉天明有些感動,但他還是匆忙地走出病房。

顧青輕輕嘆了一口氣,讓牀下的玄罡豎起了耳朵。

劉天明走進宇文的病房時,宇文正靠在牀頭看今天的報紙,見他進來,便微笑着對他鼓了鼓掌,“天明兄,佩服佩服,你是我見到的第一個以凡人之身打敗上古魔獸的人。具體經過我都已從玄罡那裡知道了,引動雷電炮烙鑿齒這一招真是神來之筆!”

“慚愧,如果不是你提醒我要使用這珠串以及怪物的弱點是在胸口,我又怎麼可能贏得了?不過你炮烙了我倒是真的!”劉天明說話間突然板起了臉,在宇文面前高高地捲起了長褲,只見他的大腿上有一圈褐色的環狀燙傷,大小正與定靈珠相仿。“你還燙壞了我最喜歡的一條褲子!”

“啊!真是不好意思,你的手機死活打不通,迫不得已才只好這樣,我又太心急,沒控制好溫度……”宇文尷尬地撓撓頭。

“哈哈……開個玩笑而已,不要當真。”劉天明一下笑了起來,伸手過來拍了拍宇文的肩膀。

宇文也跟着笑了,不過笑得有些勉強,“猰狳、渾沌、鑿齒……上古魔獸一個接一個的出現,還會有下一個嗎?”

“是啊……昨晚顧青在蒲遠的辦公室裡又發現了三具屍體,其中包括失蹤的朱靈。”想到這裡,劉天明心中一沉,也沒了開玩笑的興趣。

“三具屍體?還有兩人也被害了?”

“是的,確實應該有三具屍體,我曾經化驗過在電梯裡採集到的血樣,有三種血型。”

“另外兩人又是誰呢?而且屍體是在蒲遠的辦公室裡,莫非這殺人的遊魂與蒲遠也有牽連?”宇文很是不解。

“嗯……其實從偵破學上來看,棄屍在某個地方很可能只是爲了混淆警方的注意力,並不一定與蒲遠有關係。”劉天明還是有些喜歡下意識地去反駁宇文。

“這也有可能,但這三具屍體恐怕只有我與顧青看得見,如果是爲了混淆視線,那也只能擾亂我與顧青,這遊魂這麼做,恐怕另有文章。”

“紙上談兵終究不是辦法,我還是趕緊回騰龍大廈一趟,親自去蒲董事長的辦公室瞧瞧吧。”劉天明坐不住了,拿宇文的手機給局裡打了個電話,讓小李開車來接自己。

“這遊魂悄無聲息地連殺三人,而且它只在暗處出沒,比起只是獸性本能驅使的上古魔獸又危險了許多,在我還沒有出院前,你可要事事小心啊……”宇文擔憂地看了看劉天明。

“我知道……”劉天明拍了拍褲兜,接着說:“你這定靈珠可是個好東西,我借用到你出院吧。”

小李很快駕車到醫院,還給劉天明帶來一套乾淨警服,換下他那一身已經破爛不堪的便裝。劉天明在洗手間裡用清水抹了一把臉,又精神抖擻地與小李出發了。

昨夜的一場混亂,似乎並未影響到騰龍集團的運轉,公司的員工們依然沒事般繼續在樓裡進進出出。劉天明有些納悶,直到他看見一樓大廳裡的貼出的一張告示。

“因消防年檢未過關,頂樓宴會廳進行整改,暫停開放。”

這蒲遠,又搞封鎖消息那一套!可就算餐廳暫時不開放,22樓有幾間辦公室也被鑿齒弄得一塌糊塗啊,又怎麼掩飾得了呢?劉天明帶着疑問乘電梯上到22樓。一出電梯,他就驚訝地發現,只在一夜之間,22樓就被清理得乾乾淨淨!那些被鑿齒撞碎毀壞的牆壁也已修補上了,整層樓的內牆都被重新粉刷了一遍,雖然牆上的白色瓷粉還沒有幹,卻掩飾了這裡曾經發生過的一切。來來往往的員工們並不會懷疑什麼,頂多只會認爲22樓的經理們又在改善辦公條件了。

劉天明不得不佩服蒲遠的用心良苦,雖說錢能通神,但要在風雨交加的夜晚,短短的八個小時裡召集一羣工人來完成這項工作,也頗不容易了。他又張望一下四周,正好瞧見陳詞打着呵欠從洗手間裡出來。看陳詞一幅疲憊不堪的模樣,劉天明不禁有些想笑,昨晚上領頭施工的,一定就是這位陳經理了。他在樓道里截住陳詞,要陳詞引他去找蒲遠,陳詞推脫不過,也只好引着他與小李去了。

一進蒲遠的辦公室,劉天明就嚷嚷了起來:“蒲董,你乾的好事!居然未經公安部門許可就大興土木,徹底破壞了犯罪現場!你可知道,毀滅證據是犯法的!”

劉天明的大嗓門嚇得陳詞趕緊關上門退了出去,蒲遠倒是不慌不忙地笑了:“劉隊長怎麼這樣說呢?昨晚這裡除了有位高級主管因勞累暈倒,並沒有發生什麼案件,又怎麼談得上破壞現場?”

劉天明也知道,蒲遠若是抵死不承認,自己拿他也沒什麼辦法,畢竟破壞一切的鑿齒現在已經灰飛煙滅了,也沒有造成什麼人員傷亡。他也就沒有再追問下去,只是掃視着蒲遠辦公室裡的擺設。

顧青所說的沙發就擺放在辦公室一角,但沙發靠背後面並沒看見有什麼屍體存在。是因爲那個虛障之術的緣故嗎?劉天明索性信步走向沙發,圍繞着沙發轉了兩圈。

沙發後什麼也沒有!屍體已經被轉移了!

劉天明回頭緊盯着蒲遠,想從他的臉上看出點什麼,但蒲遠的神情卻一直很坦然,難道他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小李不知道劉天明爲什麼在屋裡兜圈子,忍不住跟上去悄聲對劉天明說道:“要我幫忙嗎?”劉天明看了小李一眼,突然想起一個疑點!他心念電轉,快步走到蒲遠跟前,低沉地說道:“蒲董,最近怎麼沒見到你那兩位貼身保鏢?”

蒲遠渾身一震,有些不自然地說道:“保鏢?我最近已經沒有請保鏢了。”

劉天明盯着蒲遠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蒲董,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恐怕你的兩個保鏢都已經被人殺害了!”

蒲遠的面部表情還是很鎮靜:“劉隊長,是不是我的兩個保鏢在外面出了什麼意外?”

劉天明對蒲遠的裝腔作勢很是生氣,最後一次看見兩個保鏢是在那場宴會開始之前,宴會結束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這兩人,也只有這兩人的失蹤,纔會沒有引起大家的注意。顧青所看見的兩具男性屍體,應該就是這兩個可憐的保鏢了。而這個蒲董事長,竟然不顧保鏢的死活,兩個手下失蹤了這麼多天也沒有來報案。

蒲遠瞧着劉天明逐漸怒容滿面,終於明白這事再也抵不過去了,只得靠近劉天明,低聲下氣地說道:“劉隊,我知道自己有錯,我的兩個保鏢確實失蹤好幾天了,但我沒有報案也是有原因的,一來,確認一個人失蹤需要時間證明,二來,我也確實有難言之隱,處於商業運作的需要,當前的情況不允許有任何關於騰龍大廈的負面消息出現在社會上,我只想能再安安靜靜度過一週,就可以全力配合你們查案了。嗯……我的兩個保鏢真的已經遇害了嗎?”

蒲遠終於說出了封鎖消息的原因,劉天明不由得沉吟起來。

蒲遠見劉天明沉默不語,忍不住從大班桌裡拿出兩個厚厚的信封,塞在劉天明手上,劉天明立即明白了,蒲遠竟然想用錢來收買自己。他不禁發起了脾氣:“蒲遠,你當我劉天明是什麼人了?”說着,重重地將兩迭鈔票扔在蒲遠的大班桌上。

劉天明的力氣可不小,信封在桌子上打了個滾,去勢不減,將蒲遠桌上的一個相框撞飛了出去,落在地上的相框,頓時哐啷一聲跌碎了玻璃。

一直很沉穩的蒲遠突然神情大變,慌亂地向跌落的相框跑去,匆忙地想把相框揀起來。但他的動作始終快不過劉天明的視線。劉天明已經極其驚訝地看見,那玻璃碎片中,是蒲遠一家的全家福,而這張全家福照片的下面,又露出一張女性的半身人像照片!

那張照片上的漂亮女人,正是劉天明在離職人員檔案中見過的財務主任――宋巧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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