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奴,畫奴。我低着頭,仔細的想了一會,只能嘆了口氣:“可不就是畫奴嗎?”
當初我進入到那幅畫中的時候,凡是姓張的人,都可以做主人。凡是外姓人,都必須做奴隸。畫奴這個名字,真的很貼切。
李老道問吳道子:“你打算怎麼處置我們三個?”
吳道子想了想:“不如,你們留在這裡,當我的畫奴?”
李老道一聽這話,想也沒想,提起桃木劍就刺了過去。
我知道他的身手很好,但是我覺得,直到今天,我才見到了他的真實實力。這一把桃木劍,像是進攻的毒蛇一樣,簡直幻化成了一道紅色的閃電,剎那間。就到了吳道子的面前。
然而,在距離吳道子的頭顱三寸遠的地方,桃木劍停住了。
我看見吳道子用兩個手指夾着劍尖,好整以暇的看着李老道:“我從一千年前開始參禪修道,我猜,你恐怕不是我的對手。”
李老道忽然嘿嘿笑了一聲:“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只是想試探試探你罷了。沒想到你真的很厲害。”
吳道子笑了笑。一鬆手,任由李老道把桃木劍收回去了。
他倒揹着手,站在桌前,繼續研磨,一邊研磨。一邊淡淡的說:“你們見我把人的魂魄困在畫中。又知道你們的朋友被畫擒住,做了畫奴。所以以爲我是一個大魔頭,殺人不眨眼,看見誰就要害誰,對不對?”佰渡億下嘿、言、哥免費無彈窗觀看下已章節
我們幾個人都沒有說話,實際上,我們心中確實是這麼想的,只不過,誰也不敢承認罷了。
吳道子嘆了口氣:“你們吶,活的時間太短了,並不瞭解這個世界。你們不知道,像我這樣的得道高人,先是修煉道術,再是研讀佛經,心腸已經極爲善良了。我不會濫殺無辜的。”
他提起筆來,在濃墨中飽蘸兩筆,然後在紙上畫了兩筆,一邊畫,一邊淡淡的說:“凡是被困在畫中的人,他們都是自願的。我從來沒有強迫任何人。至於畫奴,嘿嘿,那就與我無關了。”
我猶豫着說:“這麼說的話,你不打算害我們了?”
吳道子瞪了瞪眼睛:“我爲什麼要害你們?”
李老道驚奇的問:“你要放我們走?”
吳道子笑了笑:“我當然要放你們走,難道你們想要留在這裡不成?就算你們想要留下,我還嫌聒噪呢。”
李老道面露喜色:“如果能離開的話,那當然好,好得很吶。不過……你不擔心我們泄露你的行蹤嗎?”
吳道子已經把那張紙提起來了:“我已經活了一千年,心如磐石,無所畏懼。”
他提着畫走到我們面前,微笑着問:“我畫的怎麼樣?”
我瞪了瞪眼睛。發現畫面的左上角和右下角,有兩道相同的花紋。除此之外,紙上是一片空白。
我們幾個面面相覷,都乾笑着說:“好畫,好畫。真是神來之筆。”
吳道子冷笑一聲:“這種昧着良心的話,虧你們說的出口。”
我們幾個都乾笑了兩聲,誰也沒有說話。因爲我們剛纔的誇讚,確實是昧着良心說出來的。
吳道子晃了晃手中的畫:“你們仔細看,這幅畫,其實是鏡子。現在,你們來照照鏡子。”
他這話剛剛說完,紙上就出現了我們幾個的模樣。
這一次,我們都驚呆了,然後發自內心的讚歎:“果然是神技。能畫到這個程度,已經是空前絕後了。”
吳道子得意洋洋的說:“你們別吃驚,更精彩的,還在後面呢。”
他剛剛說完,畫中的人忽然活過來了,他們出手如電,揪住了我們的衣領。
我驚慌失措的大叫了一聲:“這是要幹什麼?”然而,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我的身子已經被拖到畫中了。
撲通一聲,我摔倒在地上,看見周圍漆黑一片,天上有幾點寒星。
這裡是一間破破爛爛的小廟,正中央放着一口棺材,而院子裡面,滿是雜草。
這裡是吳道子廟,我又回到現實中來了。
我向周圍看了看,李老道幾個人也趴在地上,他們茫然地向周圍看着。
我聽到李老道的聲音有些嘶啞:“咱們……在畫中過了多少年?”
我搖了搖頭。而警察有些虛弱的說:“過了很多年,或許有幾十年,或許有將近一百年。”
李老道慢慢地站起身來:“那我們的故人,都還在嗎?”
我猶豫着說:“應該還在吧,你們看,這間吳道子廟,不是還沒有倒塌嗎?”
忽然,男人指着院子裡的草叢說:“你們看,有燭光。”
我們三個人趕過去,發現在草叢中躺着一隻蠟燭。因爲蠟燭歪倒的緣故,所以燃燒的格外旺盛,蠟油已經燒掉了一半。
男人撿起蠟燭看了看,對我們說:“這好像是我的蠟燭。”
我奇怪的問:“什麼意思?”
男人說:“咱們舉着蠟燭,在小廟當中尋找吳道子犯罪的蹤跡。後來黑白無常來了,把我帶走了,而我的蠟燭,就掉在地上了。”
我猶豫着說:“這不大可能吧。蠟燭們都長得一模一樣,你怎麼確定這是你的?”
男人歪了歪蠟燭:“你看這裡。”
我看見白色的蠟燭上面,有一個用指甲刻出來的“卍”。
男人說:“我在這裡害怕的很,我平時信佛,所以刻了這個佛號,希望佛祖能夠保佑我,千萬別出事。”
我猶豫着說:“這麼說,咱們在畫中沒有過了多久?這一支蠟燭還沒有燒完呢。”
這時候,我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笑聲:“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這個道理你們都沒有聽過?在我的畫中,肆意享樂幾千年,在世上,只過去了彈指一瞬間而已。這樣,也算是某種長生了。”
我回頭一看,吳道子已經從棺材中爬出來了。他的屍體本來就保存的很好,還魂之後,儼然是一箇中年道人。
李老道向吳道子拱了拱手:“神乎其技,佩服佩服。”
吳道子笑眯眯的問:“你死了之後,想不想畫葬?”
李老道猶豫了一會,微笑着搖了搖頭。
吳道子哈哈大笑,他拍了拍李老道的肩膀:“人吶,年輕的時候,總以爲自己距離死亡還遠,認爲畫葬離譜的很,對此嗤之以?,不屑一顧。可是等到年老之後,就開始加倍的怕死,也就紛紛皈依我了。”
他指了指男人:“他的老子不就是這樣嗎?直到重病纏身,危在旦夕的時候,纔想起我來了。”
李老道乾笑了一聲:“如果我老了之後,忽然後悔了,會來皈依你的。”
吳道子笑了笑:“我在這裡等你。”
他和我們說笑了兩句之後,問那男人:“你父親有什麼願望?”
男人猶豫了一會,看着我和道士說:“我爸在夢中,跟你們說什麼了?”
我想了想說:“我們進入到他的夢中時,看見他住在豪華的宮殿中,但是這宮殿沒有頂棚,因爲那個世界永遠風和日麗。而他左擁右抱,全是年輕的女子……”
我一邊說,一邊看男人的臉色。而他已經尷尬的要命了。
吳道子笑了笑:“無非是財色二字而已,這有何難?”
他擺了擺手:“走吧,我去幫你的父親畫葬。”
吳道子大袖飄飄,最先走出了小廟,而我們跟在後面,一直竊竊私語,商量着畫中的見聞。
我們走了一會之後,警察問吳道子:“我有幾個朋友,被困在畫中做了畫奴,能把他們放出來嗎?”
吳道子淡淡的嗯了一聲:“當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