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姚東長了一隻血胳膊,看起來詭異極了。
我對姚東說:“你這胳膊不吉利啊,看起來像是被人給砍掉了,然後接上一個假肢一樣。”
道士忙衝我擺手:“別亂說,我看這胳膊好看得很。”
姚東眨了眨眼,看着我們兩個:“我怎麼總覺得,你們兩個有點不正經呢?咱們旁邊站着殭屍,你們還有心思說笑?”
我和道士都乾笑了兩聲。
姚東活動了活動胳膊,衝我說:“不過說實話,道士這一手真不賴。刀子割在身上,一點都不疼,而且麻酥酥的挺舒服。”他笑眯眯的看着我:“你要不要也來一刀?”
我冷笑了兩聲,沒有答話。
我們幾個在這裡說笑,無非是想平息心中的緊張罷了。幾分鐘後,我們就都沉默下來了。
我坐的遠遠地,想要逃離殭屍。但是我知道,我坐的再遠都沒有用。我的本命燈就在殭屍身邊,如果他弄滅了我的燈,我照樣會出事。
道士手裡提着桃木劍,一副全神戒備的樣子。可是我們都明白,殭屍真的發起瘋來,這把桃木劍只是擺設罷了。
姚東拎着血淋淋的手臂,仔細的看着殭屍的脖子。栢鍍意下嘿眼哥關看嘴心章節
我們等了很久,殭屍始終在努力地呼吸着,似乎想要從我的命燈中呼吸出月光的精華來。不過,這顯然是不可能的。這只是一個假月亮罷了。
姚東忽然說:“道士,你的計劃好像有問題。爲什麼過了這麼久,殭屍的脖子上還是沒有出現紅線?”
道士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小聲的嘟囔:“好像是硃砂放太少了。”
我在遠處說:“那就多放一點。”
道士搖了搖頭:“不行,命燈已經點上了,忽然放進去硃砂,萬一把燈撲滅了會出事。郭二作爲命燈的主人,會大病一場,這輩子都得病怏怏的。而殭屍如果發現了這月亮是假的,大怒之下,可能今晚就會發生變化。”
我着急地說:“那怎麼辦?難不成要做一個假太陽,把殭屍逼回到棺材裡面去?”
道士衝我擺了擺手:“你來,你把硃砂添到命燈裡面去。”
我驚訝的看着道士,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你讓我添硃砂?”
道士點了點頭:“沒錯,我思來想去,這個活只有你能做。你要憑着自己的感覺,慢慢地把硃砂加進去。一旦覺得體力不支,就要馬上停止。”
我很不情願的問:“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道士搖了搖頭:“沒有別的辦法了。”
我嘆了口氣:“好吧,我就豁出命做一次吧。”
道士把一個紙包放在手裡,裡面就是硃砂。我捏着它,小心翼翼的走到殭屍身邊。
我抓了一把,慢慢地放到油燈中。油燈被硃砂壓得一暗,我頓時感覺到一陣無力,差點倒在地上。我伸手扶住旁邊的梯子,慢慢地緩了一會。
這過程中,殭屍就在我身邊,一呼一吸,一呼一吸。實在是嚇人的很。
我咬着牙,又抓起一把硃砂,以極慢的速度,慢慢地放到油燈裡面了。
我看見殭屍的口鼻開始泛紅,知道事情有幾分指望了。我掌握好這個節奏,不停的把硃砂放進去。
到後來的時候,我看見殭屍的咽喉處,出現了一道紅印。開始的時候,這紅印顏色極淡,漸漸地,變得很深,而且一點點的蔓延開來,繞着殭屍的脖子轉了一圈。
我明白,這是硃砂淤積在他的脖頸上了。硃砂專門剋制邪物。浸入到殭屍的肉裡面之後,這個地方,就是他唯一的死穴了。
我回頭看了看道士,道士點了點頭。於是我慢慢地向後退。結果走了沒兩步,撲通一聲,就倒在地上。
或許是距離太近,驚擾了殭屍。殭屍那悠長的呼吸聲,戛然而止。
我嚇得頭皮開始發麻。道士連忙給我做手勢,示意我不要動。
殭屍的臉上蓋着黃紙,我不確定他是不是在看我。我半躺在地上,捂着口鼻,連呼吸也不敢了。
過了好一會,殭屍才慢慢地擡起頭來,然後悠長的吸了一口氣。我聽見這個聲音,心裡面一顆石頭落了地,這一次,我總算撿了一條命。
道士和姚東上前一步,拉着我的兩條胳膊,把我拖走了。
我對姚東說:“快去吧,紅線已經出現了。”
道士囑咐姚東:“你到了殭屍身邊之後,要大喝一聲。午時三刻到,斬!然後再下手。”
姚東極爲懷疑的看着道士:“你確定要大喝一聲?萬一把殭屍驚醒了,那不就完了嗎?”
道士顯然沒有自信,不過他硬撐着說:“這是書上說的。信不信在你,反正要去砍人的是你不是我。”
姚東低聲罵了一句,就一步步地蹭過去了。
他走到殭屍身邊,使勁咬了咬嘴脣,然後真的大喊了一聲:“午時三刻到。”
只不過,這句話喊得哆哆嗦嗦的,沒有半點氣勢,反而漏了怯。
殭屍果然一激靈,停止了吸氣。好在姚東又大喊了一聲:“斬。”
隨着這個斬字喊出來,他的手臂也揮舞下來了。
用人的胳膊做刀,去砍殭屍的脖子。這件事怎麼聽都很匪夷所思,可是這麼匪夷所思的事,居然變成了現實。
姚東當真是手起刀落。而殭屍的頭顱砰地一聲,掉落到地上了。
他的腦袋,確實被砍掉了。
我正要歡呼的時候,從殭屍的脖腔裡面,忽然噴出來一團黑氣,這黑氣馬上把姚東給籠罩住了。
姚東連話都沒能說出來,悶哼了一聲,就軟綿綿的倒在地上。
道士搶過我手裡的硃砂,快步跑過去,拉着他的腳把他拖到了旁邊。然後把一包硃砂都塞進了他的嘴裡面。
殭屍噴出來的黑氣已經消散了。他的頭顱和軀體都倒在地上,徹底變成了死屍。
然而,姚東的情況並不太好。我看見他半個身子都變成黑色的了。
我蹲在道士身邊,有氣無力地問他:“他這是怎麼了?”
道士苦笑了一聲:“他吸進去屍毒了。”
我詫異的看着他:“你不是向我們保證過嗎?這個方法安全得很。”
道士理直氣壯的說:“是啊,這方法安全得很。硃砂淤積在脖子裡面,向上封住了腦袋,向下封住了軀幹。然後一刀砍下去,屍毒一點都不會泄露出來。可是千不該,萬不該,姚東這一刀砍偏了。泄露出來一縷,把他自己給毒到了。”
姚東居然慢慢地睜開眼睛,虛弱地說:“你他媽的。”
道士一臉無辜的樣子:“你可別罵我啊,這事怪我嗎?和我沒關係啊,我早就告訴過你,你有可能有生命危險。你當時答應我了的。”
姚東閉上眼睛,又罵了一聲:“你他媽的。”這不過,這一聲比剛纔要虛弱多了。
我問道士:“姚東會怎麼樣?”
道士想了想:“這要看他的屍毒能不能控制住了。如果能控制住,一切平安,如果控制不住,他就變成他三舅了。”
我問道士:“那你能控制住嗎?”
道士笑眯眯地說:“還好,我很及時的給他服下了硃砂,把屍毒壓制住了,估計很快就好了。”
我又指了指殭屍:“他呢?他會怎麼樣?”
道士滿不在乎的揮了揮手:“他就更好辦了。腦袋都沒了,不可能再出來爲非作歹了。他的身體裡面雖然有一點屍毒,但是身體都死了,會慢慢地自己化掉,不會再害人了。”
我躺在地上,疲憊地說:“那你快把我的本命燈還給我吧。我怕夜長夢多,我也出什麼差錯。”